236 夜撞鬼县令痛悔

作者:飙速轮椅人 更新时间:2025/4/6 23:31:50 字数:4085

离开县衙前,莫梨先去县衙的后院瞧了一眼。

“果然没人…这等惫懒,当真该打!”

察觉院里除了几个懒散的衙役外,并无别人的气息,留给县令办公的屋子,也不见人在,莫梨啐了一口,嫌恶地道。

不过放到眼下,却不是坏事。

与苏和对视一眼,二人轻易绕开了零散的衙役,潜入了县令在县衙中的书房。

“嚯,还是个求神拜佛的,书房里还不忘供上三清像,那不用担心了,徒儿的法子,说不定能发挥出事儿分的效果。”

两人潜入书房,正是想要增进些对那县令的了解,方便对症下药,不过苏和乍一进屋,便看见屋里特地划了块地方,在台上供起了神像。

前头摆着的香炉,里头恭恭敬敬地插着香,气味淡雅醇厚,可见品质上乘,说不得是找了制香的好手,或是向道观里请来的。

香不过着了一小半,看燃烧的速度,大抵是不久前添上的,莫梨反观书房的案几,桌椅上覆着一层薄灰。

好家伙,人懒得来,香也不忘点上,也不知算虔诚与否,难怪苏和才进来,便那样说道。

不过这又与他的话有何关系?

莫梨犹自不解,而苏和在书房里转过一圈,只见屋里不见多少卷宗,反倒是字画挂了几副,约莫算是应上了猜想,便拉着莫梨的手道:

“阿梨可还有什么要看的?没有的话,我们便出去为徒儿的主意做准备吧,到时还要阿梨出面呢。”

“徒儿做主就是了,不过徒儿的主意到底是什么,要不先跟为师说说吧,别卖关子了。”

莫梨倒是不在意,明明是自己故乡的事情,却叫苏和占了主动,事情能完满地解决才是最要紧的。

就是苏和好像从才见到时那会,就有爱卖关子的毛病,这对莫梨来说却是个坏毛病。

绝不是莫梨脑筋慢,猜不到苏和藏着的是什么鬼激灵的点子。

果然,说到这点,苏和缓缓摇了摇头。

“阿梨不急嘛,待会见到徒儿的准备,就知道了。”

莫梨不去理他,只是趁苏和转头准备离开时扒开眼睛做了个鬼脸,见苏和丝毫没有察觉,心里便多了一份得逞的高兴以做抚慰。

然后下一刻,莫梨便发觉,自己方才的行径,到底有多活泼,一如自己幼时贪耍的样子。

“这也…不算坏事呢…”

下意识就想压抑住自己这份脾性的莫梨,又忽得想起,自己已不再需要作为某人心中的表率,没有时刻需要回应的期望,而是独属于愿意关心自己,包容自己的苏和的未婚妻。

所以,自己大可以小小地放纵偶有的随性表现,这也是苏和所希望的自己的样子。

偷偷抹上一缕笑,莫梨带苏和钻出书房,手一拉,两人便跟树上受了惊的鸟雀一般冲天而起,避过了县衙里的视野出了去。

正丑时分,三更的锣早早打过,县城中一座占地不小的宅院,正是五年前新来的县令买下的府邸处,两道影子出现在外墙上。

府邸深处,一间明显宽敞些的屋室,正是县令的卧房,县令睡眠一直不大好,颇有些神经衰弱的征兆,三更的锣响后,便从安眠中脱离,眼睛虽是闭着,睡得却不大安稳。

“憋追了,憋追了!”

一声惊呼,县令从惊惧仓惶地叫了一声,手足胡乱地舞动,将被子搅得一塌糊涂,而后双眼陡然睁开,才发觉是在家中的床上。

感受着额上粘腻的感觉,县令抬手一抹,却是梦中沁出的冷汗,现在转从额头粘在手上,煞是不利爽。

“莫名其妙的梦,现在竟记不清了,只记得似乎有个什么贼人追着我…算了算了,醒都醒了,不妨先起夜放水去。”

迷迷糊糊,已记不清叫自己惊醒的梦的细节的县令,翻身下床,穿上床铺边的鞋子,却没有径直去寻茅厕,而是先走到了卧房里侧边摆着的神像前。

“三清老爷在上,小子似是撞见了梦魇,还望三位老爷庇佑,小子奉行太上老爷清静无为的指教,可算是老爷的门生…”

县令叽里咕噜的嘴里念着含糊的话,却是怀疑自己撞见了梦魇,有鬼怪作祟。

这县令最是信鬼神之说,甚至有些魔怔,不乏与其体质有所关联,因他双目有异,常见着人身上撇出的迷糊的影子,便自以为天生有阴阳眼。

可惜他却是个惫懒的货色,也曾心慕仙道,上山寻过乡里有名的道观,却不耐观里清苦,最后逃了下去,借着家里的底子勉强糊弄出个县令,也算有了营生。

但观里的经历也不是没有影响,这县令别的没学,敬祖师倒是还记着,顺带学了些观里教过的道理,用自己的理解解释,并自诩是看懂这些道理的真正传人。

至少这五年来,滚云县在他手下一片清平,稳中向好,他更是因此洋洋得意,逢着来考评的人等,便要宣扬一番自己的治理理念。

不过县令口里念叨的早乱了套的话还没说完,一声微不可察的轻笑传进了县令的耳朵里,清脆而尖锐,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显眼。

“谁?”

县令吓得一激灵,困倦立时无影无踪,四下张望,卧房里只是黑黢黢一片。

县令疑神疑鬼起来,这几天那州府里来的仵作,已是很叫他心烦,扰了他清静的作风,叫他近几日担惊受怕,有些心神不宁。

而平日少梦的他,忽而为噩梦惊醒,已是不好的征兆,忽得听见绝非幻听的人声,实在难说是不是遇见了什么。

漆黑的卧房着实叫人不安,月亮将好为云层遮蔽,只有丝缕的光从窗里头巾,为白日见惯的种种镀上层滤镜,摆设家具不见细节,只余轮廓,轻易便混做一团,更是不似人间的光景。

颤巍巍地,县令小炮至桌前,有些发抖的手打了三两下火,仍是没有打着,直到县令急迫起来,呼吸缩成一束,才终于点着了桌上头蜡烛,暗黄的光点亮周遭三五丈的空间。

不等县令长出口气,烛火忽得禅定起来,县令精神一抽,感知放大了不知凡几,却不曾感觉到有风吹进屋里,在四下望去,门、窗尽是关的严严实实,更没有过风的口子。

许是自己手颤了,拿的不稳吧…

县令才生出这样的念头,才稳定下的烛火毫无征兆地熄灭,县令立时发出浑不似人声的惊叫,烛台也失手掉在桌上,哐啷作响。

这时,一股冷风透过单薄的里衣吹在县令身上,他眼睛陡然瞪大,似要撕破眼眶,叫双眼滴溜溜地滚出来,县令僵着身子转过身躯,不知何事,卧房的门已经大开。

嘴巴缓缓张大,直到下颚再放不下去,扯的两颊肉疼,县令从口里吐出无声的话,片刻后,才回过神来,准备再点起蜡烛,而后逃到神像前,或是钻进被里。

但是这样的念头才起,县令的身体,便被眼前见着的景象钉在了原地。

看不清面孔的人形只一个眨眼,出现在不远的门口,而后闪烁似的,进门,凑近了一尺,又一尺。

人形四肢修长,却僵硬呆滞,全然不似活人,仅留微光的卧房中,人形的面孔模糊,唯一能看清的,是一抹苍白。

“来人啊!!!来人啊!!”

县令终于想起呼救,这间宅院里,不少下仆,都是他从家里带到滚云县来的,忠心且尽责,便是夜里,也惯有一人守夜。

而且他这嘶吼,直如被宰的猪一样凄厉尖锐,甚至破了音,休说值夜的人手便是府里的其余人等,听了这一嗓子,也要从睡梦中背脊发凉地惊醒。

人形定在原地,只是头微微一歪,应是嘴部的位置,隐隐可见一道弧线,许是眼睛所在的部分,空洞又奠定地对着县令扭曲的脸。

毫无动静,休说被惊醒的人不明所以的叫嚷,或是急急赶来的脚步声,便是方才穿堂而过的风声,都在不经意间停歇。

“你 你 你到底是谁!到底是哪家的孤魂野鬼,我 我我可是太上老爷的门徒,小心我降伏了你!”

说是这样说,但话里的色厉内荏,任谁都听得出来,格外的没有底气。

人形不语,只是又凑近了一步,仍是看不见移动的闪烁,而后才有幽幽的声音想起,并不从人形处发出,而是仿若来自四面八方。

“我?我不过是个冤魂罢了,一腔怨气无处发泄,特来找你偿命——”

人形再往前,县令恍惚只见人形凑上的头部分做两个,却都一样露出来了其上惨白无比,却在口鼻挂着血痕的脸。

“鬼爷饶命啊,小人与你无冤无仇,冤有头债有主,鬼爷还是去找真凶啊,实不相瞒,小人从小到大,连只鸡都没杀过啊。”

连滚带爬撞在神像台子前的县令,猛一抬头,只见神像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存在过一样,原地只留下血染的布帛,上头只有每一笔的末尾,都向下拉出一道血迹的冤字。

“好好再想想,我本没有这样的怨气,但我那苦命的娘子,苦心劝我向好,本见我听劝悔改,高兴地去为我做了一桌子菜,然而等她回来,我却已经横死。”

“如今凶手已为好心人所缉拿了去,而我那无辜娘子,却还是为凶手顶了罪,就要下来找我了—”

“你说,我该不该怨?”

好似四面八方所来的声音嘶哑而又饱含怨气,就连话语中的气息,也仿佛带着血锈味。

刷的一声,人形的两臂抬起,县令这才看清,这本收在腰边的手臂细如竹竿,却无比修长挺直,乍一张开,足有两丈!

“鬼爷饶我!小的明日定为鬼爷平反!为鬼爷的娘子洗去罪名,叫真凶伏法,还请鬼爷信小的一遭!”

望见人形那似乎只余骨头的纤细手臂的尽头,张开了薄如刀锋的五指,县令再抑制不住恐惧,只求活命的他哪里还顾得自己所谓的为官理念,惊恐地喊道。

人形放下了双臂。

大起大落,县令的脸上,几要露出感动的神情,来感谢鬼爷的不杀之恩。

而后人形头部后头一晃,又露出两个一样狭长惨白的脑袋来。

“那我等的怨气又要向谁去讨~你这厮能找到吗~”

恐惧之下,求生欲爆棚的县令格外清醒,立时想到近年来被自己打发了去,但似乎并不对劲的几件事情。

“鬼爷还有兄弟啊…且慢,且慢!小人会写信禀明上头,央请州府里的上官来彻查的,小人未尽的职责,大人们一定能能查明的,请给给小人个活命的机会吧!”

说着,县令头接连重重地磕在地上,掷地有声。

“如此,不要让我们失望…”

声音逐渐淡去,县令却久久凝滞在地上半分没有动弹。

人形啪啦掉在地上,歪七八扭的,露出后头的莫梨,然后躲在神像所放到台后的苏和,见莫梨露面,也同样走了出来。

“这就晕过去了?”

莫梨试了试鼻息,才拍了下胸脯,还以为自己玩得过火了些,不小心将恶官吓死了去,原来大起大落再起再落下晕了过去。

苏和也扒了扒县令的眼皮,确认了他瞳孔尚有反应。

“我说阿梨控着人偶凑上去的时候,这厮怎么还偏过来头去,还以为这就吓坏了,原来是个散光!看样子还有点近视,难怪点火都能打歪,那得四次才能点上。”

“走吧,这厮是个信这些的,咱给他放床上去,明天他大概只会以为自己做了个噩梦,不过放出宋仵作他们来改判,以及自己写信去向郡守那边请罪是一定的了。”

“他要真敢不从,明天那便委屈阿梨多待一天,再给他来次更刺激的体验。”

见莫梨有些玩的意犹未尽,苏和调侃道。

“这一遭应该够了,再来一遭,指不定真给他直接吓死了,那可就麻烦了,为师相信你的判断,收拾收拾东西走吧。”

“徒儿你还别说,老杨木匠造的木偶,还有张娘子绣的这个鬼脸面纱还真是有用,要不一块带回去?说不定以后也用的到呢!”

两人调笑着离去,被点了穴,死猪一样度过安稳充分的睡眠的下人们却充耳不闻,只有被抬上了创,盖好被子的县令,床单扩散出一圈水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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