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快的...刀。”
趴在地上的韩千秋猛地抬头，一手挣扎着抬起，说出如背景板杂鱼惯用的话后，才又脑袋一沉重新撞在石台上。
哐当的声音格外清脆，韩千秋脑袋下丝丝血迹蔓延扩散。
并不是苏和未曾留手将人砍伤，只是韩千秋扑倒得过于干脆，可谓是掷地有声，接连两下给鼻子都拍扁了。
“呼，成效不错，不过只是这种对手的话，验证的结果还不够分量，要是再来个不错的敌人就好了。”
看着地上似是脑袋撞晕过去的韩千秋，苏和吐出口气轻声地说道，那时执着求胜的念头一起，苏和的头脑忽的一阵清明，思绪灵感几乎无穷无尽，当即就明白是碎片响应着自己的愿望。
而后演化为方才的一刀。
“的确很快呢。”
莫梨身遭倒吸凉气之声不绝，那韩千秋虽没在苏和面前走过一合，但也是宫中禁军出来的人物，一手枪法炉火纯青，狠狠叫之前所有遇见他的少侠都吃了不小的苦头，又是官家出身，这两日也是风头极盛。
至少在比斗开始前，除莫梨之外，并无一人能猜想的到，这两人间的比斗，竟就这么干净利落。
就是莫梨，也略约吃了一惊，苏和这一刀其实并不快，若是苏和一昧催动内力，不顾招式技法，刀光只会再快上五成不止，这一刀的速度，不过与苏和平日仿佛。
这一刀之所以能显得非比寻常的快，正是在于其出手的时机，还有眼力的精准，对手中薄刀精妙入微的把控。
在旁人看来绝难看清的短短一瞬的交手，在莫梨眼中自是格外清晰，条理分明，苏和此前一直没有半点出手的迹象，静静保持着态势，任凭那杆银枪耍出个花来，也没有一分贸然应对的动作。
直到韩千秋招式将要使尽，用老不老之际，欲晃出对方一招一式的招式没能得到半分回应，浮躁之气才起，下一式的内力还需调度，银枪与身法出现了微不可察的不协调的瞬间，苏和才悍然出手。
一刀掠过，划出的弧线有着异样的美感，正是极度的简略和效率，即便以莫梨自己的见识，也想不出还有哪处可以优化精简，几乎可以说就是刀法上破解那一枪的标准答案。
没错，不仅时机抓的好，苏和那一刀的出手的劲道和角度，也如专为克制那一枪所生的一样，就是武功远不及韩千秋的人使来，也能顷刻破解这一招，轻易就能将他逼入绝境。
可莫梨分明就还没整理出专门克制枪法的破枪式，更别说教给苏和，也就是说，这全然是苏和自己在目睹这一枪短短不到一息的功夫里想到的。
好厉害，自己明明前不久才为夫君增进了玄冰劲的心法，依夫君的感受，是增进了他的反应，心如电射，如今就被这一刀充分利用。
如果是这样的刀法的话，面对常无情未必没有胜算！
虽然这一刀还未成熟，但已经给莫梨展现出了超绝的潜力，莫梨本能地感受到那一刀中所蕴含的意味，与自己所传苏和的破尽刀精义如出一辙，却走的是另一条路子，将重心从破解的守御转到寻隙的进攻，威力大不相同。
而且用心于敌人可能的任意一处疏漏破绽上，并不止于技法本身的破绽，就连敌人的心理，肌体，内力的调度运转，甚至兵刃的长短坚固与否，都能一并视作破绽，若看立意，甚至还在莫梨的破尽刀之上。
这就是碎片的力量么？夫君的资质本就不差，再有碎片相助，不过短短几天，就能成就这么一门往后势必能威震江湖的绝世刀法！
也不是几日，莫梨仔细回想那抹刀光，似乎也有着夫君先前一直努力为他自己所创立的契合于他风格的未成型的刀法的影子，或许就是以此推衍发展而来。
仅凭夫君一人之能的话，即便还有莫梨不时为他查漏补缺，排除漏洞，依莫梨的估量，恐怕也需苏和再积累上三两年的实战，遍历过种种争斗的环境与条件，面对过种种不同风格不同兵刃的对手，才有机会得出一门切合其身的刀法。
久到或许自己这边寻回了全数的碎片，夫君也未必能了结此事，只是有这份心和志气总是好的，莫梨作为好武之人又怎会去阻扰旁人精进武艺，追求武道，才并未劝阻，而是予以鼓励。
不料这门刀法现在就出现在了自己眼前，还远超出莫梨本来预料的威力，只这一门刀法，就足以立下一个能雄踞一方，力压武林百年的刀法大派。
只是看过这一刀，莫梨就敢如此判断。
至于为什么对常无情手中开始脱胎换骨的血刀没有相近的判断...
那是因为血刀本就魔性内蕴，在常无情手中拔高一层后更是魔性深重，若有其他人修行，只怕早早就会死于非命，能一路精深到一流者都会寥寥无几，更罔提达到常无情现下的层次。
“那姓韩的枪法着实不差，不过在苏和面前还是连一招也走不过，看他那鸟样，就是再来上十次八次，说不定也走不到第二合。要我说，朝廷的高手的确不差，不过看来也比不上咱武林中层出不穷的天才啊。”
适时的感叹忽的为一旁观者提起，随即被认同的口吻四处传播，唯一离不开的，都是赞叹佩服苏和那一刀的表现。
听得莫梨打心底里高兴的同时，也知道夫君的目的已然达成了一半。
打压，而后收服，可以笼统概括为陆华收服武林计划的全貌，风向的引导固然重要，但以常无情为首的一干代表在少年英雄会上力克群敌，势不可挡也是极重要的一环，只有将武人们打服气了，他们才会真正听得进去话，有心悦诚服的可能。
如果连朝廷的高手在少年英雄会中时时受挫，表现与寻常大派无二，甚至连优异的名次都拿不到的话，那就算以朝廷大势压人，多数的江湖人也只会觉得，你连派出的代表都没有多大的本事，那四方的军队又能有多少武功，依仗人多么？
苏和之所以要高调地在与朝廷派出的好手对决时表现，做尽轻松惬意的姿态，就是要将朝廷的高手，也不过如此的印象留在会上一众天南海北的武人们心里。
而后，只要苏和能再打败常无情，那余下的一半，也就尽了全功。
“话虽这么说，但这姓韩的也不过是个手下，你瞧那常无情，也是使刀的，出刀当真是骇人，也是完全看不明白人家的出手，苏和未必就及得上他，我看啊，还是要等他们斗过一场，才好下定论。”
果不其然，听见了许多鼓吹自家夫君的言语之后，莫梨总还是听到了搬出常无情来比较的说辞。
“等下，那边那位姑娘，好像就是苏和的妻子，不仅如此，好像本来还是他授艺的师傅，谁去问问她怎么看？”
也不知是哪个好事者，竟把主意打到了莫梨头上，随即就有一胆大的凑近到莫梨左近，不待他开口，莫梨就昂起头，自信而坚定地答复道：
“尔等何以看轻我夫君？常无情刀法奇诡精绝，若非功力尚且需要积累，只论刀法，恐怕世上已难寻敌手，可我家夫君手里的刀，也不是易于的，常无情不过是学习的宫中收纳的宝贵刀法，我夫君那一刀的路数，可有人曾见过？
相比之下，高低自然分晓，且等着吧，依我之见，夫君只会是胜者！”
大胆的论调立时盖过了猜测的声音，虽说苏和那一刀已有了绝世之风姿，但毕竟初成，在莫梨看来有胜算，却不多，可在众人门前，莫梨又怎会折损自家士气，当然要为苏和狠狠壮一番声势。
到时要是苏和不敌常无情，有这一手刀法在，性命定然无虞，莫梨只消上去搭救，绝无叫常无情得手之理，那样或许会被今日听到莫梨这番言语的人嘲笑，但莫梨并不在乎自家这点声名，说也让他们尽管说去。
唯有夫君这里，莫梨不容许任何人将他看轻了。
此言一出，言论登时更激，好武论武，给高手们排座次，本就是大多武人，乃至平头百姓都热衷的事情，即便这里许多人都看不分明苏和和常无情的刀法路数，却也都开始激烈地辩论起他们的高下，交手会是如何。
似乎谁是胜者，谁就会是这次少年英雄会的魁首，别无可能一般。
给出了自己的态度，莫梨喜滋滋地又将目光转回武功大有精进，突破一重关隘的苏和所在，一心只想再看见苏和那精巧绝伦，干练毒辣的一刀。
然而会场中扩散开来的讨论的言辞，却恼了一人。
“常无情，苏和，怎么都在说这两人！他们的武功就那么高明么？就算你是朝廷派来的人，也休想我让你，需得让这些没见识的家伙知道，谁才是这一代青年才俊中本领最高强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