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你真是,你真是,我差点就要以为...”
闷头埋在苏和怀里,莫梨的声音中略带着哭腔,即便只是虚惊一场,那一瞬对失去的恐惧也半点不假。
“以为什么?为夫我答应下来的事,当然是拼尽全力也要做到,怎么可能让阿梨失望呢,我最不想看见的,就是阿梨你难过的表情了。”
苏和一手揽住莫梨,将她往怀中拥得更紧了一些,另一只手放在莫梨脑袋上不住地温柔抚摸。
方才那一刻的凶险,他这个亲历者最是清楚,可即便如此,他终究还是避过了那一招,并且履行了诺言。
听着苏和温和地笑着,莫梨的哭腔逐渐平息,头顶上亲切温柔的抚摸让她并不想离开,即便这样或许像极了小女儿家的姿态,她也绝不反感。
只在夫君面前,想要能尽情地这样...
“夫君就爱说这种话,羞不羞人...”
“可是阿梨爱听呀,只要阿梨想,我可以天天说,上午说,下午说,每时每刻都可以说。”
莫梨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拿小拳头砸了一下苏和。
但是并没有否认,然而苏和的视线里,莫梨脑袋两侧露出的小耳朵,都沁上了一层粉红。
就这样温存了好一会,嗅着苏和胸口温热鲜活的气息,莫梨终于恋恋不舍地从夫君怀中抽离,被压扁的柔软也恢复了原状。
“话说回来,阿梨就不好奇,为什么我最后是怎么赢下来的吗?缩入壳中只不过能躲过常无情这厮的杀手,可是为夫也趁着那一瞬间直取中他的要害了喔?”
莫梨当然清楚,没有苏和最后又暗自变了一手的飞雪,就是躲过了常无情没能收束住的一刀,也不过是回到一开始的境况中,非但夫君那看起来颇为可爱的缩头起了奇效,最后决胜的一刀,同样是神来之笔。
不过夫君的口气里,满是藏不住的显摆的意思,莫梨自然也乐意应和他这一次。
“人家不知道呢,夫君为人家说说吧,人家想听~”
一边用甜腻的声音说着,莫梨一边伸手拽了拽苏和的袖子。
莫梨这样的演技绝说不上好,苏和自是一眼就能敲出来,但莫梨都这样配合于他,还不惜撒起了娇,那苏和又哪里会不识好歹地点破?
“起初,我是知道的,我的身法分明已经瞒过了常无情,出入无间,动无常则的理念给我的身法提供了基础,而元磁真气的突施外力于己身之能,也为这门身法填补了血肉,这样新颖高绝的身法,绝非他头一次见就能破解的。
但是常无情他却能接连两次在捕捉不到我的位置的情况下,一样能精准地出刀回护,以两败俱伤,不,甚至是以伤换死的手法迫使我变招,说实话,当时我的确一时想不明白。”
莫梨点点头,自己处在旁观,毕竟比不得比试中的两人,两人俱是武林中数得着的好手,出手如电只是常理,一息之间,就是接连过上十数招都属寻常。
这般快的过招下,头脑中既要反应,辨别对方的招法,也要同时分析适合应对的对手的招式,判断可行性,往后的运使的身法,招式的衔接,周遭的环境通通都要纳入考量,哪里还能分出多少余地连对方毫无踪迹的破招思路也一并分析?
要是放在诸多初入江湖的后生身上,比斗中能快速地大致分辨对手的招法,同时选择适合的招数拆解,便可算做大有前途,就是许多摸爬滚打出来的老江湖,临阵相斗之间,依靠的也不过是用长久锻炼出的眼力和肌肉记忆代替一部分思考。
而这些人的出手,又如何能及苏和与常无情方才的强度,那般快的出手,还要进行如此多的思考,几乎是对大脑的压迫。
加之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这一道理,若非莫梨同样也是心思敏捷,临阵机变百出之一,也会如在场百千远近的看客一样,看得云里雾里,在眼中只余下残影的出手中只知道目瞪口呆。
夫君身在其中,要是半点迷惘也没有,转过几个念头就能勘破常无情破解他无间刀法的秘密的话,那就是莫梨都要为之吃惊,担心起是不是有人调换了她心爱的夫君了。
“一开始我真以为他的刀法还要胜过我一筹,才能如此看似凶险,实则安稳地破解我的刀法,然后我依仗着无间刀法之心法的眼力,外加阿梨助我增进的反应,才能与他周旋。
然而当初神女遣我来替她做事,自是不会半点助力也不给,我正是因此发觉常无情其实武功现在实在与我相差无几,才稳下了心境,然后去思考他究竟是如何一次又一次捕捉到我的存在的。
所以我故意佯做因屡试无果而焦躁急切,心境动摇的样子,也一改窥破疏漏而取的后发制人的打法,激进上几分,将他压在下风。”
莫梨撅起了小嘴,那时她看着夫君急躁的样子,心里多担心,结果竟是装的!
“果不其然,过招越是多,我就越是能发觉常无情每次应对中的共性,那便是他每次都恍若先知先觉,能预判到我出刀的来路,若非无间刀法也能相应破解他的刀法,我呀真不能将他暂且压在下风。
这会,我就开始有了眉目。凭什么我与他刀法相近,他却能屡屡预判我这一门此前并未真正示人的刀法?
那自然是我的刀法中也有一眼就能让人发觉的共性,正是无间刀法的解法。”
苏和顿了顿,见莫梨虽然嘴巴撅起,但亮闪闪的眼睛还是充满着期待看着他,才接着往下说道:
“无间刀法相比阿梨你教我的破尽刀法,好比是一攻一守,破尽刀总览同类招法之共性,从其技巧与意图出发,让我能轻而易举化解对应招数的进攻,叫这一招绝无奏效的可能。
而无间刀法,便是以结构,将敌人的出手尽数拆解,只为寻求其中可趁之机,从而一举绕开敌招,直取敌人,乃是攻伐之刀,常无情每次出手,其实我都并不能完全化解其威胁,只是从其间间隙所出的刀,威胁只会比他的刀要大,才迫得他不得不变招回援。
可惜常无情的血刀,亦是以杀伐魔性指导的刀法,因此每次变招以后,同样也能迅速找到与我意图仿佛的解法,同样也迫得我回护,便成了我等二人不断应变的平衡。
之所以说他从我的无间刀法中得到解法,那便是因为无间刀法之精义,将他每次出手都拆解得七零八落,每次出手,都在他刀法中最大也是最不可忽视的空隙。
而同样身为刀法高手,常无情也同样能意识到他每一次出刀中,大小的疏漏究竟都在何处,发觉了这点后,他自然能以此判断我大致的方位,即便不能捕捉我的气机。
继续维持那样的形势,只会对他愈发有力,毕竟元磁真气在身法中消耗不小,我并不能一直维持这样的身法,一旦元磁真气暂且耗尽,他的血刀只会对我更有威胁,长远来看并不可取。
所以我才想钓他出来,用这个我早准备好的饵料。”
苏和指了指衣领,擂台上公平对决,诸如石灰粉之类的手段是万万用不得,可苏和虽然武功日益精进,但终究不是肯只将胜负交托于武功的性子,因此早早想出了这么一招,可以一举缩进远比旁人多的距离,也不虞轻易被人从动作中看出缩头的端倪。
甭管看着像乌龟甲鱼,就说有没有用吧。
“用急切给他留下我迟早会自行露出破绽的印象,再用着急决胜,因而出刀使得快了些,用上不留变化余地的一刀,自行将机会留给他,还仅仅露出了非是胸腹,而是脖颈的区区空隙给他,常无情终于这才终于上当。
只能说他常无情的刀法,终究比不过为夫的钓技了,等哪天为夫带阿梨你一起去钓鱼,高低得上它几条大货回家,到时给你熬鱼汤喝。”
莫梨轻笑着,苏和分明掩饰了常无情最后一刀分明超出了他的预料,才会如此凶险,夫君看来驾驭大鱼的本事还不够,不过这自信,这气势,的确值得嘉奖,而且鱼汤...
她也有些想喝了,听说有些鱼汤的做法很适合补充精力来着?
“夫君好厉害!看来正如夫君答应我的一样,这次魁首,请夫君去拿来给我吧。”
莫梨满怀期待地笑着,远处擂台上胜负已分,她已听见了凌掌门正在叫夫君前去最后的决赛了。
“嗯,阿梨好好等着吧,我会用这个魁首证明,我是最最配的上阿梨的人。”
对着莫梨,苏和比起大拇指,而后掉头运起轻功,起落间消失在莫梨的视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