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的,夫君的决赛我当然要看的呀...”
苏和冲自己比了个大拇指跑快,一副等着好消息就好了到意思,可莫梨才不想这么做,尽管最大的阻碍已经打败,夫君的胜利已成定局,最后一场的份量大概远不及方才夫君与常无情的比斗精彩,但她又哪里愿意错过呢?
所以追在苏和后头,莫梨将周身流淌的内力截留下些微供给两腿,借上风力,同样回到了场地,映入她眼帘的擂上的两人,正是夫君,还有陆实。
哦,江女侠武艺不差,心境通透以后更是上了一层楼,不过修习的寒冰神功对上陆实的炎阳诀实在讨不了好,功法上的克制很是严重,输掉再是寻常不过,毕竟陆实终于明白以拙胜巧这分道理以后,实力一样不能同日而语。
可惜,不论是他们中的哪一人,还是更早些被淘汰的陈剑诚,实力都足以在年轻一辈中称雄,但对上武艺跟搭上烟花似的往上一截一截窜,斗战之能已不输宗师的夫君来说,那就未免不够看了。
莫梨转身,细致入微的眼力将会场中扫过一圈,常无情手下的禁军们已经不见了人影,另外找不见人的,还有以徐正气为首的长虹镖局和金刚宗等等不少的弟子,在偌大的人群消失并不起眼,也不会有旁人注意到,但偏偏在早有预警的莫梨面前,他们的行动只能一览无余。
“看来他们也开始做准备了啊...有了刚才的一遭,跟常无情达成的交易大概也算作废了,不过看他们的样子,似乎还是打算按本来的计划?”
莫梨撅着嘴思考了一会,交易的内容应该只有常无情知道,其他听命于陆华而来的人或许有看出现下的形势并不适合执行这个计划的人,但陆华不在,能如常无情一样敢于擅专做主的人,应该难有第二个。
况且常无情与他带来的禁军们不睦,常无情就算受了重伤以后改了主意将计划告知于他们命他们代为执行,这些禁军也更大可能将自己告诉他的计划当做常无情有不忠可能的证据,用以打压常无情的地位,而不会用来执行。
这么说来,眼下的形势其实对自己这边一片大好?
毕竟夫君所想出,然后自己代为转告的计划的确是对现在的陆华而言更好的选择,只是为了能让常无情和陆华之间产生嫌隙,才会去达成交易,不然莫梨可巴不得陆华计划破产,野心显露的同时还半点好处都收不到,平白只坏了名声。
不过有了刚才的那剑,常无情应该也不能拖着重伤之躯独自执行这个相对更好的办法了,虽说应该是没了劝他弃暗投明的可能,但莫梨并不后悔。
几乎开膛破腹的一剑,常无情的体格大概不至于死,但元气大伤也是避免不了的,这样,料来他就算走火入魔,也不能造成多大的威胁了。
总不能他也能平白悟出跟自己在天魔功里领悟到的相近的再生血肉的手段吧?
把没来由的念头从脑海中驱散,莫梨抬头看向台上。
“说起来,自从我们认识以后,我就没有与苏兄你正儿八经地打过一次呢。”
终于抛却了一贯爱用的本公子这个称呼,陆实身上总带着的一股造作的气质再不见踪影,变得沉稳了起来,反倒比过去要好看了许多。
“还真是,不过虽然是朋友,但我答应过阿梨,可不会放水哦,陆兄,就让我见识见识吧,看看我能不能在你家传的剑法中看出破绽来。”
苏和没有直言点出陆实的剑法名目,免得他的身份披露,这种事,该由陆实自己来才是,而对于陆实这门家传的,应是昔年陆太祖所留的剑法,他也是真的好奇。
一位武林神话所留的,专以拙朴为长的剑法,他的无间刀法能看出破绽疏漏吗?
“正有此意!苏兄可万万不要留手,我陆实虽愚笨,但一身积累,也不是白费的!让我亲眼见证一下你的能耐吧!”
陆实的眼神分外炽热,并不对很可能将要落败的未来而沮丧,反而透着些期待。
就好像,这样就能安心下来。
“奇怪,陆实这憨子也有武痴样的一面吗?”
林瑶头一回见到陆实这种表现,就算是与任泠比斗时,陆实终于丢弃了不必要的执着,转而专心求胜时,也不是这样的眼神。
“不,他并非只是想见证夫君到底有多强,无间刀法到底攀到了什么样的境界,我想,就像他那时选择了真正的实力,而非浮华的外表一样,陆实是想要确认,夫君到底有没有足够的实力?”
“足够?怎么样才叫足够?”
“就是面对陆华时,他是否有足够的能力保护住自己,乃至身边的人,看来,陆实还是对上次只能替你挡住破心掌,而不是接下化解一事耿耿于怀。”
嘈杂的心声中,陆实与夫君的念头与旁人比颇为格格不入,因此也叫莫梨得知了陆实的想法。
这憨子肯为了看过的话本而逃家,做起大侠的梦来,其实正是个认死理的,在知晓兄长陆华只怕的确有着不可言说的野心的时候,大概就已经定下了阻止他的心思。
也是因为知道陆华能有这样的野心和手段,手下恐怕早培养了足以支撑他野心的势力,如果与他为敌,日后绝少不了危险,有了上次林瑶险些遭害的前车之鉴,才真正奠定了增强实力的想法。
现在也是,希望从夫君身上,能够得到信心吧。
莫梨眼中,苏和与陆实已然刀剑相接,陆实剑身隐约泛红,平平的一剑刺出,真正是端正严谨,进退皆有法度,苏和斜着斩下的一刀也失去了先前几次比试中好似刀刀皆可能分出胜负的凶险。
因为陆实这一剑虽然平平无奇,直如随便找上一个会耍剑的教习,花上个几十文钱都能教的基本功一样,但却实实在在贯彻融汇了这千百年下来这些基础招式能够作为基本功的精炼所在,当真是化去了一切花里胡哨中可能暴露的破绽。
夫君能跟常无情打得险象环生,跟刀尖上跳着双人舞一样,可对上陆实时,两人就好比两个习武不久的入门者,虽说细节上的把控自是远远超出,但论打斗的场面,却的确相差不远。
“果真厉害!如此守矩,竟是半点破绽也不留下,招式衔接弥补,便是可能落入下风,进而露出的纰漏也一并化解,我只听阿梨说过,若有无上眼力和见识,构筑可以完全抵挡一面的死架子也并非不能。
但这套剑法,却将那只对一面不留嫌隙,不过能维持一招的死架子活了过来!”
苏和不禁赞叹道。
“不过嘛,与陆兄你比拼功力而取胜,那便是赢了,也是我输了,所以小心了,来接下这刀吧!”
苏和运起身法,不过脚步一错,陆实便再捕捉不住苏和的身影,纵然好不容易捉住一次,却也是遗留的影子,他只能行稳当之举,抬剑护住周身,而后便听见铿锵一声,擦过剑身的飞雪轨迹不免发出了偏移,却好巧不巧钻进了陆实所构筑的剑圈。
“好在我这无间刀法,还需要身法才算完整,虽然使剑者并非那位创始人,如此,应也能算小胜一阵了。”
苏和扭过手腕,用飞雪刀身在陆实前身笑着拍了两拍,陆实这门剑法可谓是返璞归真,当真从无破绽,只拉对手进入最根本的功力比拼。
可惜驾驭这样的剑法,要想发挥全数的功效,也对习练者要求甚深,陆实性子实在相合,但中间毕竟缺了沉浸其中的苦修,属于精通而不能融汇的层次,才被苏和轻易晃过。
台下众人大嘘,先前苏和与常无情比斗,手段之丰富,境况之凶险,当真是吊足了看客们的胆,而陆实与江雪华之争,一者内力炽热如阳,一者严寒似冬,也是极有看头。
偏偏这最后决出魁首的一阵,相比起来就平凡了太多,不过也没有办法,看过苏和与常无情的打斗,便是再顽固的人,也不得不承认,这次少年英雄会中,唯有他们二人实力断档,胜者也只可能出自他们中的一人。
“苏兄真是,昔日相见时,那一手五形拳,苏兄并无根基,学得还比我稍慢,可不过一年不到,我就被苏兄远远甩在了后面。
并非是哀叹,苏兄能有此进益,我当然高兴,更重要的,是有苏兄和莫前辈在,对于能挫败兄长的野心,我再没怀疑了。”
陆实坦然地笑着摇了摇头,将声音放轻了许多。
“好你个陆兄,怎么,原来在这一架前,你小子还怀疑我行不行是吧,你个丧气鬼,这下可被我折服了吧。”
才正经起来的气氛没维持哪怕多一瞬,就被苏和有意打破,陆实会心笑起,步履轻松地走下台,只留苏和一人留在台上。
“这最后一阵,也终究分出来胜负,那么我宣布,此次少年英雄会的魁首,乃是...”
“且慢!”
忽来的一声,打断了正欲宣告魁首,将此事落幕的凌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