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教——莫兄莫非已对他的作为有所知悉了吗?”
对占据了自己过去身份的莫离,莫梨总还是理不清该如何称呼,险些顺嘴便要用上教主,好在她及时反应过来,这件事她不过只告诉了罗小姐,还未曾告知罗府尹,才及时改口。
毕竟罗府尹官身在此,又对一干内情具不知悉,更没有足够的交情,受责任的驱使,总不好让他届时眼睁睁地看着莫离带一干教众离开回到陵州。
而在莫梨适时的询问下,莫离也反应过来,自己的怒火实在有些毫无保留地展现了出来。
“失态了,莫某先前曾遭陆华所害,失去了许多珍重多友人,近来才从蛛丝马迹还有其他友人的相助下发掘出陆华在此事中的手笔。
不曾想莫某只是万千受害者之一,陆华竟还阴谋盘算着殃及更多无辜人,全然不顾是江湖武人还是良善百姓,当真该死!”
没有再去锤桌面,摇摇欲坠的桌子也再经不住莫离随手一锤,他只是咬牙切齿,杀机蠢蠢欲动。
“慎言,莫壮士慎言——”
罗府尹才行劝告,便被莫离转眼一瞪。
“并非叫壮士熄了复仇之心,作恶而受罚,乃是天理。
只是四皇子毕竟是皇亲贵胄,若是以私刑处置,只是为了皇家之颜面,六扇门大理寺等等机关都必须出动查清,届时岂不又要连累壮士所在意的人?
你看便像此回,陆华与宋家勾连的证据落于我等之手,他其余的恶行,又岂会没有痕迹?
越是对待这等人,越是要将其恶迹昭彰,毁其目的,破其名誉,才好叫他受最贴切的惩罚。”
“罗府尹所说极是,陆华在四处皆要插上一手,可见其野心之大,至少也会是谋夺太子之位,后图皇位,甚至兵变也未必不可能。
如若我们只是杀了他,他恶迹不显,反而保留住如今的声名,莫兄就会想要看到吗?
我们理当全部都要才对。”
罗府尹与苏和接连劝抚,莫梨也在一旁连连迎合着点头,总算叫莫离冷静下来。
对莫离之表现,莫梨并不意外,反而还松了口气,还能保留对陆华的深沉仇怨,可见莫离至少还维持着对他是莫离的认知,要是连这点都开始松动,对诸多教众的受灾与失散都开始失去感触的话,便说明莫离开始根本上的动摇了。
唉,秦玲这又做的是什么孽呢?擅自将他们眼中的莫离塑造而出,见了我却又动摇,擅自地与莫离疏离,他们二人间的纠结,又要从何处入手呢?
莫梨实在有些不明白。
“好了,既然莫兄已经冷静,三本书册也解读出来,那么我们可以宽心了。
我适才出门,便是去寻同伴,六皇子陆实正是跟我与夫君同行的好友,在不久前的少年英雄会上,他也已知道陆华的行径,决心阻止,可以信任于他。
白日陆实便会去城外联络在督管水利兴修的太子,届时我会与他同去,将我们今晚的发现与证据交托与他,想必太子不论是真正如传闻所说仁厚良善,还是只为稳固太子之位,都不会坐视不理。
罗府尹只需这几日闭门不出保全自身,便没有需要顾虑的了,不过还是多加小心,不可疏忽大意。”
将自己方才的行动也告知了他们,情势可谓是一片大好,本还忧虑从何处入手破局,就有送上门的黑手领着自己一干人撞见了宋家提前引发的火灾,还叫自己发现了重要的证据。
何止是瞌睡了有人送上枕头,简直是连柔软的床榻和被褥都准备好,还有人在一旁哄睡,何其幸运!
说起来那会放归逃走那人去钓鱼的主意,还是夫君所出,果然是一与夫君相遇了以后,一切就都似乎顺利了起来,明亮了起来。
遇见了夫君,或许便是我最大的幸运了吧?
笑意自然而然地攀上莫梨的唇角。
......
翌日一早,惦记着要事的陆实难得起早,将预估着他晨起的时辰来准备早膳的陆老都难得吓了一跳。
“公子今日怎的起如此之早,莫非是遇着梦魇,未曾安睡?”
“啊呀,陆老也不想着我点好,也莫要叫公子了,如今我已清楚,不再需要这般形象来传扬我名了,唯有做下实事,才是真正实现我昔日愿景的方式。
不说这些,我离家也一年有余了,如今真在江湖间行走过,才知真实的民间与话本中所讲的区别,久未见父亲母妃还有几位兄弟,都叫我思念得紧。
大哥就在城外不远,都来到豫州了,还是去见上一面吧,也好让大哥为我传个信,免叫母妃担心。”
“唉,没成想出门时所带的盘缠,如今也快用尽一事,竟然让公子知道了,这么一去,殿下许不会放公子走啊。”
陆老有些哀戚的样子,作势抹了吧眼泪,又似是感叹陆实的成长,不过陆实却并不怎么高兴,反而耷拉下眼睛。
“都说了想着我点好了!不过原来盘缠用完了?那到时见到大哥,也向他再讨要些来,不过此番去见大哥,非只因我思念之情,更是有大事相商,陆老莫要一直小瞧我,如今我早与一开始不同了!”
“好好好,都依公子。”
留下封信言说去向,陆实便跟着陆老离开了客栈出城,虽说就在城外不远,太子督管的兴修水利之处,其实也足有三十里远,来回需一番时间。
至于莫梨,早早候在城外,她特意没有现身,昨夜的所见,已让她隐隐对陆老有些怀疑,不过现在并非适合戳破的时候。
她所做的,只是早早来到陆实窗外将他唤醒,告诉他自己并不会与他同行而去,而是藏于暗中跟随,待观察到太子值得信任以后再现身而出而已。
区区水利工地,纵使因太子而有严密盘查,又如何抵得住莫梨的身手,自然是想进就进,想走就走,正好,她也希望趁这个功夫,提早先去观察一番经受徭役的教众们过的如何。
“莫教主,我观你有心事在身,你既是承了阿梨的记忆与情感,自认为她过去之身,那我不妨当你是她同胞兄弟,那便算是小舅子。
你我也算是亲戚,有何顾虑和烦心事,不妨与我说说,你也清楚,阿梨过去是如何哀愁,更有责任压身,还遭受无妄之灾,如今却也抬头挺胸,不受苦痛所扰,我不敢自夸,但阿梨如今能够幸福,总还是有我一半功劳。
所以你不必担心,正是阿梨希望我也助你脱离烦恼,不要走她的老路,相信我,我定有方法助你。”
在罗府中,苏和也找上了莫离,在他耳边不断劝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