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发的日子到了。送走先行一步的赛德后,我也要出发了。
乔伊姑妈和安捷莉卡从屋里出来,站在外面送我们。
“姐姐路上小心。”
妹妹将脖子上的家族徽章系在了我身上。
“希望姐姐一路平安。”
“带我向他们问好。”
乔伊姑妈递给我一个新的包裹,可以跨在背上的那种,并且这些天还帮我做了一条斜跨皮带,用来把乌木法杖挂牢在背上。包裹里沉甸甸的,似乎帮我准备了许多小瓶魔法药水和雷诺叔叔曾给过我的那种干粮。
也有新的衣服。她说是安捷莉卡的旧衣服改的,但非常整洁干净,简直是新的一样。我开心地收下了。
雷诺叔叔不在,他这个星期总是神出鬼没,但那并不是我需要关心的事情。
将昨晚写好的手记交给安捷莉卡,和两人先后拥抱同大家道别。
……
回到前一天的晚饭时间。我在餐桌上正式宣布我要独自去看望父母,然后坚持独自旅行。
虽然有一小段路本可以和赛德一起走,稍微嫌弃步行的方式太慢。
今后我会一个人旅行,去寻找自己存在的意义和解读自身上的一些未解之谜。
为什么这样讲,当然是因为不想留在这里给大家添麻烦。
我还有许多需要学习的事情,除了看望父母,第一件想到的是,去寻找西边的精灵。
从我自身说起,对于吸血行为能够恢复魔力这件事来看,书本上没有任何记载。在很多情形下,我会突然产生的一些可怕念头,这让我产生了警戒。
并不确定自己是否是两千年前大战后逐渐衰落灭绝的魔族一员,所以我想要去了解真相。如果我真的变成了那种意义上的魔族,那么我想要去了解魔族,了解自己。
简单来说,我不想死,想要知道是否有办法让我和现在的世界共存下去。
从精灵的角度来说。
精灵族是这个世界上唯一拥有千年寿命的种族。即使是雷电魔王被打败的那个年代,也只是精灵的上一代人所经历的事情。
同时精灵们拥有近乎无限的睿智,在历史上很多重大的时代都有参与和介入。能够直接了解当年的魔族,在当下恐怕只有他们了。
精灵被史学家成为“传承者”,但究竟传承了多少年的历史,这两千年来的人类很少去了解。更不用说这个世代的精灵,深居简出,神出鬼没,连王室都不知道他们是不是还存在于西边那个地方。
精灵是极度崇尚自然与命运的,我不确定他们是否会帮我。在此之上,值得一试,因为我对自己的命运有充分的认识。
相信自己变成这样是命运所致。
……
事先已经跟赛德和安捷莉卡通过气,所以他们均没有表示反对。姑妈表现出了惊讶,雷诺叔叔则一如既往地露出迷之笑容,毕竟他之前也已有听到我要离开的事情。
现在没有人能阻止我,即使是我的师父也不能。
……
一天半的路程,很快就会走完。赛德的话应该能顺利汇合吧?
因为可以用地图好好看着他,所以没有多余地担心他。至于他以后的路,那就是他与他家人的事情了。
虽然刚认识不久就不得不分开,有些可惜,但我并没有必要也没有义务一直跟着他们。甚至,安捷莉卡也是如此。
不想拖累更多的人,我不能留在王国附近。
更多的时间里,我在天上滑翔,思考自己的事情,没有以最快的速度赶路,而是飞飞停停,通过地图来确认埃尔文要塞工地和劳工营那边的情况。
当然,也关注着赛德的情况。
发现了这个地图多了新的功能。
或者说,本来它就有,只是我直到这几天才有闲下来的时光去把玩它。
在选项里,有一个地方可以按下“卫星云图”,这样的它连天空中的云也能看到了。虽然一开始不以为然,毕竟挡住了地面上要看的物体,变得不好用了。
但当意识到这样可以知道前方是否正在下雨的时候,兴奋了好一会儿。
对于一只——无法长时间在云上飞行的我——来说,被雨淋湿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事情。
这么说从出事以来这几个月,我还一次没有遇到暴雨天气,这是我的幸运呢还是季节的功劳呢?
回到独自一人的时候了。
飞行愈发熟练的我,有了足够在天上边飞边思考的余地。
近来,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总是冒出奇怪的想法,或者说产生了幻觉。
一切的开端似乎都指向了第一次吸血的体验。
现在已经通过在清醒时候的吸血经历确认了自己的身体对血的渴望,理智告诉我这不是一件什么可以轻易忽略掉的事情。
吸血鬼。
这个词汇,曾经,或者说在王城的书库中存在过。他们是更远古的古代魔族一支,如今只活跃在市井小说中。
现实中是不存在的。毕竟,从血液中获取营养还说得过去,但获取魔力简直是无稽之谈。
事实也已经被自己证明了,虽然出乎意料的确补充了魔力,魔力并不来源于摄取的食物。
如果说我是变成了吸血鬼……
书中对古代吸血种魔族的描述,略有所不同,他们不吸血会死,吸血则会获得永生。而且皮肤干涸似僵尸,能化身成其他动物伪装自己……
书不一定是对的。
对散播恐怖,血的渴望之类的,听起来十分邪恶的事情,我有欲望,这是已经被多次证实的事情。而理智尚存,或者说事到如今其实也只发生过一次意外事故?
好像并没有感觉到自己正在被“邪恶”侵蚀的倾向。
只是今后,或许我应该更加注意控制自己的情绪。
不管怎么说,对于我自己,尤其是这对翅膀还是相当满意的,假如有一天,所有人都能够非常自然地接受我,那样的生活简直就像天国一样。
其实一开始就发现了,自己能飞这件事,干得越多,越感到满足。
比起人类时为了前往一个并不遥远的地方就要行走好几天,飞行这种旅行方式本身就能带来身心愉悦。
想起不久前还在马车上感到无比枯燥和无聊,用与安捷莉卡互相袭胸来消遣,现在的心情就大好。
当然,如果能有和我一样可以飞的人陪我就更完美了。
唉!这一点都不魔法。
收拢翅膀,贴在自己的身体上,用手轻轻抚摸它们,还忍不住亲吻上去。
当然,此时的我变得像一颗石头急速下坠。
然后,重新展开它们,取回平衡。
这种自由自在驾驭空气的感觉真是太棒了,太妙了,喜悦的心情让我无法自拔。
只可惜这种喜悦恐怕无法与其他人分享,就算他们能够理解,换来的大概也只是像怪力女那样的嫉妒仇恨吧!
呜哇哈哈,假如让泰丽知道我现在可以这样便利地到处旅行,那她可要气的炸锅了。
说起她产生妒忌心的最初那件事,果然还是跟艾米殿下有关。
艾米殿下现在已经是女王了,虽不知她当时是因为什么原因不再见我,可是她所承受的压力也不是普通人能够理解的。
经历了这件事的我,能够好好理解她的苦衷。
是的,因为闯祸和牵连他人而感到压力,她则是因为丧父的悲痛和他人的期盼而感到压力。毕竟,她还担负着一个国家的命运。
……
说来现在还有人打着魔王的旗号试图跟王国作对,也就是跟艾米殿下作对呢。
艾米殿下她能不能好好解决这个事件呢?如果王国里真的都是像格达拉大叔说的那样,充满了阴谋,恐怕艾米她也没法幸免于被政治玩弄的命运。
然而,这一切都不关我事了。
……
目前要进行的这段旅行并不用耗费太多时间。即使我慢慢飞翔,今晚上也就差不多能够抵达埃尔文了。
我沿着古尼斯南部和王城中间的荒野走廊,向西绕过王城的魔物结界之后转南,飞到王城的西南方向就可以了。
这段路程步行可能要十天左右。
王城向北的道路只有一条,也就是之前所经过的通往巴林镇的小路。
下午时分,已经抵达王城以西的我,开始遇到一条接一条向西边各处延伸的石子路。即便爱希米亚王国的主要市镇都集中在东部和南部,西面靠近精灵国土都还存在不少人类村落。
这边坐落着跟埃尔文工地紧邻的桑巴镇。
桑巴镇是一座建立在山丘上的小城市,除此之外我对它的了解仅仅是‘哦这里也有个城’的程度。劳工营的位置就处于桑巴镇的外边,临时修建起了许多平房。
之前的经验让我拒绝再进入这种人口聚居地了。
那么,问题来了。
我又不得不回到天天睡荒地,睡树干上的原始生活了?
好在我在姑妈家得到了一顶普通帐篷和一口不大不小的铁锅。
……
傍晚,距离桑巴镇已经到了目视可见的距离。周围的道路上时不时能够看到周边的农民正在向镇外的农庄走去。镇上的灯火已经开始闪耀,一番繁荣的样子,比起王城虽有逊色,但因为远离去年的战火,还维持着近两百年来繁荣的原貌。
这里的地形是山丘,周边大多是小片的农地和羊舍。我着陆在一片很高的小树林里,穿好新的能够遮住翅膀的衣服,藏身在一棵树梢上等待夜幕的降临。
埃尔文要塞的工地距离此处还有大约十几公里,飞高一点已经能看到轮廓,而劳工营就在这片树林的外面不远,通往桑巴镇方向道路的中间点上。
嗯哼,说的不远,当然是指飞过去的不远。
就现在的我来说,王城都不算远呢!返回禁林也同样只是一天的事情。诶嘿!
现在我还有另外一个才发现不久的能力,那就是在黑暗中的视觉。
虽然我认为是“夜视”,但并不准确。
我发现自己的眼睛能够看清黑暗,前提必须要在足够黑暗无光的环境才有效。之前之所以一直没有自觉,很可能是一直待在月光、星光充足的地方,或者和人们在一起。
任何光源都会导致它失效,所以更准确的说法应该是“暗视”。
这么说来,其实用作照明的光系法术,魔法之光对我来说意义不存在了。
暗视的能力,对我来说还算比较新鲜。不过我已经发现让自己在晚上看得更清楚的办法了。
那就是,在夜间先遮住自己的眼睛好一会儿——然后,突然睁开。蹡蹡!
大概能持续十几秒钟,能够看见隐藏在黑暗中的一切。
这也是今后野外生存可以活用的能力,因为很多小动物会在夜间出没,对于我这种不懂如何追踪野兽的冒险新手来说,简直是好帮手。
如此一来,就不用一直做一个素食者了。
这么想着,被身边一个突然产生的动静吓得从树上掉了下来。
“哎呦!”
掉进了树下的落叶堆里,吃了满满一嘴的枯草和尘土。
恼怒的我朝树上望去,只见一只松鼠抱着一个坚果壳歪着头咀嚼着,停下来望了望树下的我。
“信不信我今晚就吃烤松鼠!”
小声咒骂道。
“哎呦喂!”
我的头被一只坚果壳砸中,而松鼠则已经逃之夭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