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生了什么?”
“我们似乎被困在什么结界里面了。”
卡洛兰斯和伊芙特检查着眼前光怪陆离的现象。
“拉斐,你没事吧?”
“我没事,就是头有点晕……别尝试了,这太奇怪了。”
刚刚和萨莉亚姐姐重逢,刚刚好不容易通过一遍又一遍的回溯达成了完美结局,为什么要离开了却发生了这种怪事?
“这个结界不简单,就算是古代的精灵王也做不出这种程度的咒术。这是一种世界的诅咒,扭曲了现实。”
卡洛兰斯将手伸进结界,看着镜面中的自己说道。
眼前是一堵水银般的镜子,映出了我们所有人:卡洛兰斯,伊芙特,拉斐,库萨先生,萨巴大叔和他的两个跟班,雷诺,埃克斯以及我和萨莉亚姐姐。
我们的身后是玛塔帝国的旧都,那个充满悲伤与不堪回首回忆的地方。
“为什么还是这样啊!?啊啊啊!!!”
歇斯底里地呐喊,我亲眼见到同伴们一个个死去,又因我的回溯复生,重来,这段时光一遍遍重演,最终迎来了完美结局。
明明是这样!
完美结局的终点,竟然是所有人被困在这奇怪的空间中!?
到最后究竟连神也与我作对吗?!
迷雾虽然散去了,但天空也消失了,却有光;整个旧都周围都存在着这找不到出口的镜子,却不是墙;向着外边直走进去,就会又走回来,仿佛自己和镜中人换了个身体;天空中映照着可怕的另外一个颠倒的地表,哪怕我奋力朝天空飞去,一穿过结界重力就反转,导致差点摔断脖子。
这是一个不上不下的世界。已经分不清哪边是天跟地,哪边是东南西北了。
“莉娅?你怎么啦?你没事吧?忽然这是怎么了?”
萨莉亚姐姐担心地过来关怀我,可是我完全没法冷静。
“魔素的浓度很高,而且还在升高。”
卡洛兰斯警觉地提醒了我,我也早就注意到了,每次都注意到。这种异常现象是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没有任何征兆。
但是,我却有一些线索。
“萨莉亚姐姐……我……”
萨莉亚一把将我拉到旁边,悄悄对我说:
“嘘!你不是不打算说吗?关于穿梭时间的事?”
“可是事到如今,我已经想不到什么别的可能性了!肯定是因为我……”
“不要瞎猜,就算是触犯禁忌,也不会害得所有人都被困在这里!”
萨莉亚再次用灵系法术窥探我的灵魂,虽然这么做可能对我有伤害,但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
“果然是不完整的,莉娅你究竟做了什么让自己变得这么脆弱?”
“我也不知道……分裂的事情,从被幽魂袭击开始就……不,也许是这个诅咒一开始就……”
我拉开衣裳,露出肚脐下的魔法阵,那里依然在发光,还痒痒的。
“但是你完全不记得什么时候失去那些灵魂碎片的?”
“要是记得我不就说了吗!”
萨莉亚陷入了沉思。
“要不你带着妾身一起回溯试试?”
“不……不行!要是萨莉亚也分裂了,那我……”
我的眼里流下了泪水,这样的结局我不想要,不想要!到底是为什么……
狠狠把萨莉亚推开,我知道自己很自私,但是只要再回溯一次,只要我再来一遍……也许运气好下一次一切就会好……
“不要!快住手!不要抛下妾身一个人走!妾身不想再和你打一次!”
“不会的,萨莉亚姐姐,你不会记得这一切的,下次轮回我什么都不会告诉你,让我自己一个人承担吧。”
是的,任何一个我没有留意到的细节都可能导致出现这怪事。大家因为或多或少受到了我的影响,才会被困在这里。
“时光回溯!”
眼前的一切快速地倒退,周围的魔素浓度急剧下降,回归到了正常的样子。
再前往旧都的宫殿救一次大家,我已经轻车熟路了。轻松地放倒敌人,救活伙伴们,一切就像排练一场话剧,按照剧本的套路走。
然后,我们再度回到了这堵镜子前。
“为什么……为什么……”
痛苦地跪在了地上,这困住我们的镜墙面前。
“未来会怎样?要不要去看看?”
我自言自语地默念着,这一次大家都不知道我发生了什么,窃窃私语起来。
“莉娅,你怎么啦?没事吧?忽然这是怎么了?”
这已经是我第几遍听萨莉亚姐姐的这句话了?
老实说不记得了。
“可恶啊!”
挥起魔杖朝镜中的自己发射一排火球,火球穿透了镜子却反弹,冲着我自己袭来!
“危险!”
萨莉亚一个飞身将我扑倒,躲过了危险。
“啪!”
骑在我身上的萨莉亚姐姐,重重地甩了我一个耳光。
“你在干嘛?想不开吗?!朝自己攻击是什么意思?!”
“呜呜……呜呜呜……”
我哭了起来,哭得大家莫名其妙。但是只有我自己懂得为什么会哭泣。
“虽然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莉娅……如果你真的很痛苦就说出来吧。不要独自一个人承受,好吗?”
萨莉亚的怒火瞬间烟消云散,将我拥入怀中,拍着我的背安慰道。
“呜呜呜……我已经……已经尽力了……为什么……还是出不去……”
“还是?”
卡洛兰斯走了过来,皱起了眉头。
“你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莉娅你认得这个结界?”
“呜呜……你们一遍又一遍死去重来,好不容易……大家都活下来了……毫不容易……我……可是又被困在这奇怪的魔法里……我……我已经……重复了这段时光,七年了!”
“七年了!两天一个轮回,我已经救了你们一千多次,数都数不清,可是……为什么还是出不去……到底……发生了什么?”
大伙儿面面相觑,仿佛没有听懂我说的是什么。
“轮回?莉娅,你是指?”
“我能回到过去,改变发生过的事……”
到头来我还是没能忍住,将自己的能力与所作所为讲了出来。
“莉娅,你这么做一定是触犯了禁忌。”
萨莉亚平静地说道:
“死灵法师对灵魂的研究里也有禁忌,那是绝对不能触碰的领域……”
“别说了,萨莉亚姐姐,这句话我也听过无数次了。没关系,我会继续尝试的……”
在大家的安慰下,我决定再来一次。
“不,等一等!”
萨莉亚姐姐拉住了我的手,说道:
“妾身要和你一起去!”
“不行,姐姐你若是见到了过去的自己会怎样?……而且要是你也分裂了……”
“分裂?”
萨莉亚莫名地问道。
“我的灵魂……只剩下八分之一的碎片,其他的不知道去哪儿了。”
萨莉亚仿佛大吃一惊,猛一下将我搂入怀里,一股力量刺透我的心脏,被她窥探了。
这也不知道经历多少次了。
“莉娅你……这是为什么,你究竟做了什么让自己变得这么脆弱?”
我不住地摇头,不再回答。
“不要盲目了,不论你去往何方,妾身说过都会陪着你的,不是吗?为什么不戴上妾身一起去?”
想将她推开,可是却使不出力气。
“不要……”
“你不是说想去未来看看吗?做过这种事吗?”
“还没有……”
“要不,你带妾身去未来看看?”
我沉默了。
的确这是一种尚未尝试的方案,带上萨莉亚时空旅行,方向不再是向后,而是向前看……未来,不远的未来,这里会变得怎样?
虽然,我也能感觉到不会是什么美妙的世界。
带着萨莉亚,我们在大家的面前凭空消失,去了不久之后的将来,而精灵与骑士与其他人则还在回味刚才的话。
“老子似乎被抛下了?”
萨巴扛起他的斧头,莫名地摸着脑袋。
“莉娅不是说去不久的将来吗?那我们原地等着她一会儿不就会出现吗?”
拉斐双手抱胸,轻松地站在一块石板上。
“你们说一会儿会发生什么?”
“魔素浓度越来越高,再这样下去我们多半会被魔物化毒死……这么多魔力究竟是哪儿来的?”
伊芙特望着天空倒映着的地面,若有所思地说道。卡洛兰斯警惕着周围的空气,似乎察觉到了什么。雷诺悠闲地抽着烟,仿佛对周围的一切怪事漠不关心。
至于埃克斯,则是毫无压力地在镜子前愉快地玩耍,把石头推进去,又把手伸过来。
“莉娅姐姐!我发现一个好玩的事情喔?!”
埃克斯叫了起来,可是没人回应是自然的。
“莉娅已经不在了。她等会儿才会回来。”
伊芙特微笑着走过去,却发现埃克斯摆着一副鬼脸说道:
“伊芙特姐姐,你看我是抓着自己的左手还是右手?手臂还是手掌?”
只见埃克斯将右手伸进镜子里,右手掌和右臂在空间中重叠在一起,左手握着从镜子里伸出来的右手,模样怪异至极!
“你的左手握着你的左……”
伊芙特也发觉这件事的蹊跷,镜中的自己应该和实际的自己是左右对称的,如果穿过镜子那左右手岂不是应该倒过来了么?可是这是现实么?
若是自己被左右颠倒,那自己还是自己么?!
“你们等一下!”
拉斐也注意到了埃克斯玩耍出来的异常状况,她拔出左边腰上的剑朝镜中走进去,出来的时候掂了掂空荡荡的右手……
“剑跑到左手上了!”
“可是拉斐你的剑鞘在右边了!?”
“有觉得什么不适应吗?”
拉斐用左手挥了挥剑,摇了摇头。
库萨先生皱起了眉头,也自己提起盾牌如此干了一个来回。
“难道说,我们只要穿过单数回结界就会变成左撇子,双数就变回原样?”
“这究竟是什么恶趣味的魔法结界?!”
可是,精灵却不是这么想的。
卡洛兰斯看着正在做奇怪动作的埃克斯,问道:
“埃克斯,你感觉自己握着的是手还是胳膊?”
“感觉?是手呀!”
埃克斯笑道。
卡洛兰斯捡起一块石头将它放在镜面边缘,轻轻推了进去。然后用一根干枯的树枝戳了戳。
“只要我们接触到结界的边缘,我们的存在就被否定,而镜面里的存在就被肯定……这是连接两个世界的边缘,恐怕……我们已经不在以前存在过的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