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意思?不在以前的地方存在?那我们在哪里?”
拉斐疑惑地问精灵。
“灵魂之流,世间的夹缝。什么说法都正确又都不正确……我们很可能进入了一个不是结界的结界。”
卡洛兰斯从地上轻轻站起来,把手里的枯树枝丢掉。
“精灵的话总是让人费解。”
“阿托恩的境界,长老曾经给每个精灵说过的故事。那是穿过世界尽头的人所居住的场所,用你们的话来说是禁忌之地。”
“阿托恩?”
“是的,你们应该也偶尔会听到莉娅说到这个词。一般的结界是心灵上的,你们所看到的都是幻觉;精灵结界是空间的扭曲,能在较小的空间中创造足够容纳圣地的秘境。然而这两者都是存在于同属我们原来的世界。”
“阿托恩长老是精灵中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触碰了世界法理的长老,向世界索要力量对抗魔族,就必须付出相应的代价才能维系世间的稳定,所以他从我们的世界消失了。”
“你们一定都有听过莉娅谈论起阿托恩,是的她继承了阿托恩的遗志,是因为古代精灵的长老她才得到了足够的力量。”
拉斐问道:
“你的意思难道是,因为莉娅的缘故我们已经不在原本的世界了?”
精灵点了点头,说道:
“简单地说,就是这样。”
卡洛兰斯走到镜墙前,说道:
“宇宙中有无数多的世界,它们不仅以距离相隔,也以时间相隔。除此之外还有其他的度量,那是精灵也无法知晓的境界。不论是以什么度量相隔都有着无数多的世界。就像这里,镜中那边就是与我们现在所处不同的世界,只不过它离我们只有一步之遥。”
拉斐摇着头,表示无法理解。精灵笑了笑,也是摇了摇头。
“不用试图明白,因为我们也只是从长老那里传承下来,没有多少精灵真的理解。自阿托恩走了之后,再也没有精灵迈出过世界的边缘。爱瓦隆王认为新的纪元要到来,我们已经不适合继续在萨莫拉克生存了。现在看来变化已经在发生了。”
……
“终于离开了吗?”
远远的,一个披着黑斗篷的老者走了过来,走路颤巍巍。骑士一见到这个可疑的黑巫师,顿时紧张地拔剑警戒起来。
“你是……给莉娅下咒的巫师?”
就在不久前这个老巫婆还出现在宫殿里,看似站在敌人的一方。虽然大家被救活前她就化作黑烟离去了,但伊芙特是跟着莉娅并肩战斗,见过她的。
女精灵示意骑士俩不要轻举妄动,因为她直到老巫婆并不是来找茬的。
“啊,你们还有人记得我,看来这边的莉娅接受了这个结局。”
“你到底是谁?”
“呵呵,老朽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咳咳……咳咳……”
老巫婆忽然咳嗽起来,死死拄着魔杖当拐,立稳身子。
“她的样子看来和之前那个不太一样。”
萨巴上前一步,说道:
“这次你又是来干什么的?找莉娅的话她不在这里。”
只见老巫婆吃力地摇了摇头,说道:
“不,这次老朽不是来找她,是来找你的。”
老人伸出干枯的右手,指着漫不经心独自伫立吸烟的雷诺,说道:
“异世界的人啊,你本不该在这里,是谁把你送回来的?你……究竟什么目的?”
雷诺望着老巫婆意味深长地皱眉,深吸一口烟:
“不关你事。”
老巫婆露出凝重的表情,低声念道:
“命运是连在一起的,就凭你们是不可能改变未来的,为什么有人就是不听呢?”
雷诺斜眼望着老巫婆,不屑地说道:
“我不行,但是莉娅那个小姑娘可以。”
巫婆颤巍巍靠近雷诺,仔仔细细地看着雷诺的脸。这个仿佛出自好莱坞的硬汉丝毫没有提高警惕,仿佛这个会诅咒的巫师根本不构成威胁,亦或者他也并没有把她当成敌人。
“咳咳……你是……从几年后回来的?”
然而雷诺依旧没有回答。
精灵好奇地望着两人,旁听他们的对话。大家更是云里雾里了。
老巫婆眯着眼睛,忽然眉开眼笑了。
“啊,原来是这样。老朽明白了。看来你的目的和老朽是一样的。”
“不。”
一支烟很快就抽完,雷诺熄灭了烟头,从脖子上拽出一大串不锈钢制成的狗牌和一枚银色的十字架。他久久盯着狗牌上的人名,嘴角抽动着。
“我只是让这些人的死有点意义。”
“那么……咳咳……老朽就送你出去吧。接下来的旅途……你才是她最好的向导。”
“有办法出去?”
萨巴皱眉问道:
“不要卖弄玄虚了,你是怎么进来又怎么出去的?快告诉老子!”
“咳咳……咳咳……通晓禁忌之人,自然懂得如何进出。不要以为莉娅是唯一触犯禁忌的人,精灵的长老也好,亡灵巫师也好……咳咳……但是……老朽的力量只够带走一个活人……你们要出去,只能等莉娅回来救你们了。快点,时间不多了。”
老巫婆从怀里取出一个黑布包着的物体,将它递给了雷诺。
“异世界的人啊……这个水晶球托付于你。咳咳……等你见到莉娅的师父……咳咳……就转交给他,告诉他一句话:禁忌的末日,济世的魔王。”
老巫婆颤巍巍地捧着水晶球的布包,忽然露出一丝寂寞的神情。
“他会想起莉娅的。”
只见雷诺一碰到水晶球的瞬间,就从大家的眼前消失了!
“雷诺出去了吗?!他是出去了还是死了?!”
“他出去……了……咳咳……咳咳。”
老巫婆艰难地说道:
“老朽也该……”
可是恰好在这时,一道烈焰从虚空中喷出,一扇巨大的门扉打开了。门的另一边是一片熔岩火海,没有天空,远处却巍然耸立着一座金璧辉煌的矮人城市。
“啊总算!赶上了!”
我和萨莉亚匆匆闯了进来,朝大家招手道:
“大家快走!快点出去,这个空间要泯灭了!”
当我看见老巫婆在场的时候,吃了一惊。
“老婆婆?您没死?!您怎么会在这里!快点和我们一起出……”
可是老巫婆一边咳嗽一边笑了。她摆了摆手,说道:
“哈哈,老朽就不用了……本来老朽就并不存在这边的世界……咳咳,老朽的身体从未离开过那间房子的地窖,灵力也用得差不多了……还有最后要办的事情。”
“灵力?灵魂的话,只要用阿托恩的力量就可以修复!师父知道您的事情之后非常难过,如果是我的话,让您和师父重逢肯定是没有问题的!”
“免了免了……咳咳……咳咳……不用为了我们这些老家伙再扰乱世界的法则,我们的命运是在一起的。老朽还要去引导在王都里徘徊不前的你,异世界人还在等待老朽指路,先告辞了。”
“可是……等等!”
然而一阵黑烟过后,老巫婆就消失不见了。
……
“我还没有问清您的名字……师母大人……”
……
……
另外一个平行空间。
‘我’,确切的讲,应该是只剩下八分之一的我,和被困在世界的夹缝中另外一个萨莉亚。
我和萨莉亚姐姐离开了时间法阵的有效范围,回到了正常的时间线上。
要说正常,这也并不是最初的正常。这个镜面的世界仍然存在,不过大家却不见了。
“卡洛兰斯!拉斐?埃克斯!萨巴?!”
我几乎是把每个人的名字都喊了一遍,然而没有人回答我。
“他们成功逃出去了?”
萨莉亚摇了摇头,表示她也不知道。
“呐,莉娅。你有没有觉得呼吸困难?”
“有一点,空气中的魔素实在是太多了,已经喘不过气了。”
因为萨莉亚是机器人,本可以不用呼吸,所以受到影响的只有我的样子。
“大气结界!”
萨莉亚展开空气的魔法,将我们罩在里面。
“这样好点了吗?”
“嗯好些了……”
“你觉得这里的魔素都是哪儿来的?”
“不知道,但是这样下去,要是大家没逃出去的话肯定必死无疑。”
“是啊,要不我们回去吧?”
我赞同了萨莉亚的看法,再次展开回溯法阵,可是到了魔力环节却出了问题。
“啊?!”
我的心脏忽然刺痛得跪了下来,灵魂深处感受到一阵濒死的恐惧!眼前瞬间迷糊,看不清周围的情况。
“莉娅?!发生了什么?!为什么镜墙忽然缩小了?我们被挤回废墟里了……”
“魔力……忽然被抽空了,一点剩余都没有……我们……回不去了……”
“怎么会这样?要不我来……”
萨莉亚将魔杖指着法阵试图给它注入魔素,可是没多久魔杖上的魔石都变成了黑色。
“发生了什么?妾身的魔力储存器也空了!”
我的眼前迷雾重重,感觉自己距离失去意识只有咫尺之遥。
“不是还有阿托恩吗?项链……”
萨莉亚姐姐掏出我脖子上的项链,念起咒语,将我们一齐送入圣境。
“琪雅拉?塔洛斯?!”
可是圣境中本该存在的也不见了。
圣境中也呈现出了镜中世界的景观,可是更可怕,镜面离我们越来越近,世界在变小!
“不行了……萨莉亚姐姐,阿托恩也在崩坏,这个空间被撕裂了……魔力被吞噬……不……一切都在还原,在变回魔素……我……”
原以为要晕厥过去,可是自己却感觉到所剩无几的魔力沸腾了起来,开始变多。
“魔力……”
我又有魔力了,可灵魂却也在燃烧。
“萨莉亚姐姐……我……可能不行了……但是我好像看见了出去的方法……”
“莉娅你在说什么?!妾身听不懂,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你怎么了?!为什么你……”
萨莉亚忽然吓得一撒手把我丢在地上,但马上又后悔地把我抱起来。
“你为什么变得透明了……到底发生了什么?!”
“泯灭……世界在还原……”
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泯灭是什么?!妾身不懂!”
“还有魔力可以用……萨莉亚姐姐,我……”
我们离开圣境,回到那业已变小的玛塔旧都结界领域。由于与萎缩的镜面碰撞,我们被一点点送回了旧都皇宫的台阶顶上。
“萨莉亚姐姐……”
我深情望着她的脸,倒了下去,靠在她身上,无法呼吸。
“请……不要忘记我……可以再,亲我一次吗?”
“莉娅!不要……你不要消失啊……”
萨莉亚紧紧贴过来的唇也要感觉不到了,我的意识消失前,留下了一个法阵,将自己的全部都放了进去。
“莉娅,你要做什么?!你在做什么!”
萨莉亚看着脚下渐渐发光的回溯法阵,她惊叫道:
“不要不要!我不走!”
可是,这里的莉娅化作点点星光全部被回溯阵吸了进去。
“不要!!!”
萨莉亚最后一声高呼,却是不会有什么‘神’回应她的呼唤了。
“妾身也……”
前后不到一分钟,萨莉亚也发现自己开始变成点点星光。
“即使是机器,只要是物质都在还原吗?”
萨莉亚的眼中流下滚滚两行热泪,轻轻伏在地面上,那尚未启动也永远不会启动的回溯阵,渐渐地,也开始将她吞噬。
“莉娅,你等着,妾身这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