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娅莉娅!你们这是要去哪儿呀?”
“回王城。”
“王城是哪儿呀?”
“爱希米亚的首都。”
“爱希米亚又是哪儿呀?”
我瞟了一眼身旁唠叨的小妖精,垂头丧气地叹了一声,又轻轻伸手过去,把铃接到自己的手掌心来。
“一直飞着累不累?歇一会儿吧。”
铃使劲摇了摇头,但乖乖地落下双膝跪坐在我的手心里,说道:
“说嘛说嘛!爱希米亚是哪儿?”
“妾身的国家。”
萨莉亚扭头回答道,但马上又改口说:
“人类的国家。”
说到这些可怜可爱的小妖精们,她们的命运戏剧性地被铃无心中的一个尝试改变了。至于我,虽然不痛不痒也意外地收获了这一群小朋友,但竟然成了她们赖以生存的魔力源泉。
说白了,就是多了一群吃我魔素存活的寄居者。
“染成紫色了呢……”
在阿托恩圣境中,按照铃的指示一个个妖精在使用魔法转变自己的依属。该怎么说呢?死灵书中有关于灵魂的篇章中,记载了类似于灵魂契约之类的法术,而她们利用这种法术在阿托恩圣域中随意一放,就和我的灵魂力量相连了——这造成了一种既成事实的依存关系——我无偿供应魔力给她们,而她们回报我……
陪伴。
大概只有这样吧。像当初的圣骑士圣灵们,梅迪欧达斯一样。我不过是又收了一群小伙伴罢了!
“你这个新任的妖精女王整天不回家,跟着我们走路真的好吗?”
“有什么关系,反正现在妖精也没有人类要照顾,各自过自己的生活,我来陪神树有什么不对?”
“都说了我不是树啊!我是人!”
“那莉娅就是树人好了。”
“我也不是树人我是守护者啊!”
铃坐在我的手掌心里挪动屁股,朝着远方望去:
“哇看得好远啊!原来萨莫拉克有这么大!”
我再度叹了口气,回答道:
“要是飞起来能看得更远呢。可是除了白色还是白色……你不冷吗?”
“妖精感觉不到冷热呢。”
铃微微晃了晃翅膀又落到了我的肩上,而这时瑞斯也跑了过来。
“陛下!关于新的住房……”
“你们不是已经听莉娅说过了嘛!随意!想怎么建就怎么建!建房子关我啥事喂?”
“铃!好歹你也要负起责任,既然大家推举你为女王……”
只见铃扭头对瑞斯做了个鬼脸,顿时跳到了我另外一边的肩膀上,继续絮叨外面世界的广阔。
“唉……莉娅真是对不起,我们的族人给你添麻烦了。能请你……”
“随便就好啦,反正是我的圣域用不尽的魔力,你们在里面怎样玩都不会生气的。”
我笑着回答,而瑞斯尴尬地笑笑,摇了摇头,一道紫光便重新消失在虚空门中了。
不多久,我发现瑞斯也从圣境跑了出来,陪伴在萨莉亚身边,不知道聊着什么,时不时两人还一齐转头朝我笑。
“可怜了那个古萨男人。他应该根本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就死去了吧。”
今井博士跑过来和我搭话了。
自妖精们转变成我的眷属之后,她身上的法术就解开了。雷诺依然如故走在最后垫底,时不时驻足沉思,眺望或者吸一口烟。之后又很快跟上我们,不远不近地跟着,而博士则走在我们身旁。
“三十年了,就算回魂那个躯体也已经分不清肉和植物了吧……”
博士皱了皱眉,难堪地说道:
“别讲的那么吓人。这个星球真是充满了危险呢。”
“那可不,如果没有魔法的话人类根本不可能在这片大陆存活至今。”
“若没有魔法的话,这片大陆也不存在那么多艰险吧?”
今井博士边说边摇头,道:
“真没想到,现实中出现的魔法世界竟然是这样的一场悲剧,如果是小说中那样美好的奇幻世界多好。”
“小说中……美好啊毕竟都只是人类的梦想。”
博士没再接下去,而是一齐望向天边。那里出现了一截围墙,墙头上的旗帜已经不翼而飞,而城外一望无际的雪原中一个屋子都不见。
“刚过一条河,我们应该是进入古萨境内了。不过这里大概没有活人了吧,我们可以找个屋顶过夜,明天朝北再走一天应该就能进入王城结界了。”
“终于快能回到四季如春的地方了,都有点想念小花小草了呢。”
……
自从妖精之地脱险以来已经经过了一个多周。由于照顾今井博士和雷诺的行进速度,我们只能采取步行。
至于联邦舰队方面,根据伊斯卡的建议,我们暂且不要联络他们,静观其变。
“根据系统逻辑判定,弗里兹号先前从联邦舰队叛离并挟走了莉娅姐姐,此时若联络舰队救援,可能会再度被禁闭。我方将失去谈判筹码。”
“其实我也很担忧,这一连串发生的变故其实我一点影响都没有发挥,完全在随波逐流,今后真的能挽回这场灾难吗?”
弗里兹号的解体,我一点忙没有帮上。时空错乱依旧如故,修补的工作仿佛打了水漂。自己的分身和未来魔神无端搞事,就算我再努力去弥补,也追不上她们制造麻烦的速度。
事实上,我不过是被命运,或者说未来的自己玩弄于鼓掌之中罢了。
意识到这个问题也不是现在才发觉,但思考如何应对时,就会想到自己还能依靠什么力量。比自己?我的实力当然不足直面魔神。朋友们?在不同的时空,他们甚至不认识我。
不,我没有人可以依靠。
眼前飞过一朵紫色的光影,那是肩头的铃又飞了起来,在周围欢快地转来转去。
“要是大家都能住在阿托恩圣境里,需要帮助的时候任何时空都能出来就好了。”
我望着萨莉亚,却被铃清脆的声音打断。
“大家现在不就都住在莉娅你的圣域里吗?”
“我说的不是妖精们啦。”
“人类不也生活在莉娅的结界里吗?”
虽然原话也是我解释给铃听的。她的反问句让我眼前仿佛一亮。
“没错啊,如果我还是他们相信的那个救世主,那么所有人都仍会站在我的身边战斗的。谢谢你铃。”
铃好懂似的笑了笑,继续绕着我的脑袋转圈,仿佛她很喜欢这么做,绕得我晕晕的。
这天晚上,我们在一座古萨废弃的城里过夜,找了个结实的石头建筑钻了进去。
一种预感。
魔神来了,我或许会梦见她,或者说她们找我有什么事。
因为是自己,所以心中能感应到吗?
“你拖得太久了,莉娅。”
“这件事本该在几年前就完成的。”
责备似的语气,我睁开眼睛,确认着来着的身份。金发恶魔,她骑着一头红龙出现在我的面前,而那龙也是死死地盯着我,却有种疑惑地意味。
“拖?我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做,我到底该怎么成为你?就不能对我直说出来吗?”
金发恶魔一愣,反问道:
“我什么时候让你成为我了?”
她的表情有些许惊愕,又点了点头。
“原来如此,真不愧是魔神呢,连自己都好骗。”
“什么跟什么?我到底该怎么做?”
可是金发恶魔拉着火龙的头起飞了,却在我的心中留下了一句话。
“记着,我本想回来杀了你,让未来再变一次。可惜事情发展跟不上变化了。下次我们见面的时候,有可能是敌人,也有可能是战友,如何选择,你好自为之吧。”
这仿佛下了战书一样的话,让我这一夜睡得战战兢兢。
“莉娅!莉娅?!你怎么了?没事吧?”
感觉一阵温软将自己包裹,我微微从梦中醒来,迷蒙中看到的是萨莉亚姐姐紧紧抱着我,两人中间还有一张厚厚的绒毯。而瑞斯和铃两个紫红色的妖精也担心地悬停在萨莉亚脑后,静静地看着我。
“我没事……就是有点冷……”
“冷……保暖服失效了吗?”
我摇了摇头。这寒意是由心中而生,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就像生病了一样。给自己施展法术检查没有任何问题,只能归咎于被噩梦吓到了。
萨莉亚仿佛看出了什么,她拉着我跑进阿托恩圣境,仔细检查我的魔力。
“莉娅,这些妖精这次进来了多少?”
“大概八百多吧。”
可是放眼望去,草丛里密密麻麻全是房子,仿佛一座超级都市。
“瑞斯,你们有做人口统计吗?”
“欸?马上去做!铃,快干活儿了!”
当人数下来,我们都惊呆了。
“什么?!妖精竟然有四万多人了?!而且数量还在增加?那些新来的妖精是怎么出生的?!!”
“陛下!对……对不起,我们妖精一族一直以来只要花开花落就会有新的姐妹诞生,这里四季如春魔力丰富甚至永远是开花的白天,大家没什么事可做,几乎每天都忙着迎接新人了!”
“难怪了!莉娅,妾身以为是因为妖精太多了让你负担太重。”
可是我抬手摇了摇。
“不不是的,阿托恩的魔力取之不竭用之不尽,别说是四万,就是四亿也能供给。我……大概是……”
忽然觉得自己的脑袋里嗡地一声鸣叫,竟然当着大伙儿的面晕了过去!
“莉娅!?”
后来的事,我已经记不清也不知道了。反正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在弗里兹号的病床上,今井博士和萨莉亚陪伴着我,还有大群的妖精们。
这中间的经历,则由萨莉亚一人转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