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模糊间,灵枢仿佛看了一位身高八尺、容貌俊美、气质绝尘的仙人。
仙人飘在天上俯瞰着她,堪称一绝的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还说了一句话,那句话好像是:
“天机仙子?”
随后,灵枢便失去了意识。
姜清樽的灵魂飘在天上,暴雨穿过他的灵魂却不沾染他。
在看到灵枢的第一眼,他就认出来对方是前世大名鼎鼎的天机仙子——黑发盘头,红绳扎丝,眉眼如黛,碧玉年华,朱唇灵目,纵使污泥沾染、瘦弱朴素,浑身上下尽显灵性,不禁有些感慨:
“第一次降神的对象居然是你……当真是命运使然啊……”
话音落下,姜清樽怕她死了,连忙进入她的身体。
被进入身体后的灵枢似乎状态好了点儿,能够睁开眼睛了,可气息依旧微弱。
“小姑娘,不想死的话,就跟我念咒语。”姜清樽说。
“……”灵枢的反应十分迟钝,片刻后才细微地发问,“谁……谁在我脑子里说话。”
“姜清樽,一个修士,你的朋友。没时间了,趁你还能说话,赶快跟我念咒语,否则的话,你会死在这儿的。”姜清樽说。
他一句一句地念着。
灵枢的大脑已经反应不过来了。
强烈的困意像大海上的浪潮一般,想要将宛如一叶扁舟的她的意识吞噬。
假如她在此刻闭上眼睛贪恋那睡眠的美好,那她大概率就此长眠了。
可不知是求生的意识导致的,还是说下意识的,她竟跟着姜清樽念了起来,并且一字不差。
念完后,她闭上了眼睛,进入了睡眠。睡梦中,她见到了那匹孤狼——孤狼死死咬着她的脖子,哪怕已经死亡,也咬着……
意识朦胧间灵枢好似听到有个男人,用他那好听的嗓音不断地在她脑海里呼唤。
要是呼唤的是她的名字,那倒还好,毕竟这嗓音美丽的男人容貌必然美丽,可偏偏这个男人呼唤的,是另一个人,一个女人,叫什么……
“天机仙子?”
“天机?”
“田鸡?”
灵枢猛地从梦中惊醒,直溜溜地坐起了身子:
“田鸡?田鸡在哪儿呢?快给我吃一口!考好了没啊,我饿死了!”
然而没有人回应她。
姜清樽:
周围也没有所谓的“田鸡”,倒是有一匹死去的老狼,和满地的落叶。
雨还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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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雨要下到什么时候?
灵枢权当之前的一切都是梦,毕竟人的大脑一旦糊涂起来,梦到什么都不奇怪。她捂着脑袋站起身子,忽然记起自己是不是跟孤狼搏斗过,然后……
自己还受伤了?
灵枢赶忙去看自己的伤口——
她看看自己的手臂,撩起被雨水和泥浆打湿的衣服看看肚子,结果一个伤口都没有!
“奇了怪了……”灵枢呢喃着,“明明狼的尸体还在旁边呢,怎么会没有伤口呢?”
“因为我教你念了回春咒。”这时,姜清樽发言了。
“回春咒”,咒语的一种,本质上属于秘法。
和卦象占卜一样,都是普通人都能用的秘法,只不过效果更差,并且咒语还有使用的代价。
就比如“回春咒”。
每使用一次,就消耗一波自身的气血,直到气血被彻底透支,重新补充好气血前再也无法使用。
姜清樽不说话还好,一说话把灵枢吓一跳。
她几乎要蹦了起来,惊弓之鸟似地左看看右看看,同时嘴巴里惊呼:“谁?”
姜清樽无奈地叹了口气,心想原来之前她濒死的时候根本没有听进去啊,继续解释了一遍:
“我,姜清樽,一名修士,你的朋友。你能活过来,全靠我,明白吗?”
“呃……”
灵枢一时间脑袋有些宕机。
她还从未与仙人相处过,一番手足无措后,她变得拘谨了起来。
她逐渐明白了一切——
自己差点与孤狼同归于尽,是突然降临的仙人救了自己。
自己之前看到的容貌俊美的仙人和听到的声音,都不是错觉。
“仙人好。”
灵枢乖巧地并拢双脚,双手紧贴大腿,然后在雨里行了个标准九十度鞠躬礼,模样还挺可爱的。
“仙人大驾光临让小女子受宠若惊,不能招待仙人请恕小女子无礼!不知仙人有何吩咐?”
灵枢:
如果可以,姜清樽真想单手扶额,但他目前是灵魂状态,根本做不到,只能露出😓的表情。
真没想到,前世名扬四海、神秘莫测、胸怀大义的天机宗大长老天机仙子,居然有这样乖的一面……
虽说是小时候,但……
总感觉有点儿滤镜崩塌……
姜清樽语气无奈道:
“行了行了,不用行如此大礼。我此番降临到你的身上,只为寻找加入宗门的好苗子。也无需你做什么,你只管做你的,我会观察你一段时间,并出手相助,若你有修行的资质,我会引你踏上仙途。”
灵枢的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真的吗?”
“真的。”姜清樽说,“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灵枢激动之余,又给他鞠了个躬。
……
雨还在下,担心找不到人家吃饭的灵枢没有浪费食材,而是选择拖着孤狼的尸体在雨中行走,打算实在不行的话寻个干燥的地方,钻木取火烤狼的肉吃。
也不知唐婉儿现在怎么样了……
灵枢一边想着,一边拖着狼腿走在乡野间的马路上。狼的尸体已经被泥水糊得不成样子了,乍一看,还以为是条狗呢!
忽然间,灵枢瞧见不远处有一栋建筑,正亮着昏黄的灯,灯下面似乎还站着一个人。灵枢心中大喜,拖着狼的尸体便往那栋建筑赶。
待到走进时,灵枢才发现原来是个客栈。按理说这个点儿客栈早该关门了,这个客栈的门口却站着个人。
那是位肌肤雪白,容貌娇艳的美妇人,孤零零地矗立在灯光下,周边全是黑暗,她的目光却放在黑暗里一动不动,好似在等待某位良人的归来。
忽地,美妇人注意到了深夜跋涉、狼狈不堪的灵枢。
她扭动的动作十分僵硬且吓人,像是木偶人一般,陡然地就转了过来,仿佛头颅与躯体的链接不是脖颈,而是木头。
灵枢汗毛竖立,姜清樽的心里也升起了不好的预感。
美妇人先是瞧了一眼她腿边的狗,而后将目光放到灵枢的脸上,露出了微笑。
这微笑让她联想起了腊月十八江河边雪淋满头的芦苇,同时也让她放松了心中刚刚升起的警惕。
“这位客人,真是有够遭罪的……”美妇人轻笑,站在原地面对着她,“不知客人是打尖儿还是住店呐?”
“呃……”
灵枢刚想要回答,就被姜清樽的话语给打断了。
“先别进去。”姜清樽说,“找个没人的角落,先让我占卜下。”
灵枢只好婉言相拒,谎称只是路过。
美妇人也不生气,依旧面带着纯雪般洁净的微笑,静静地站在那儿,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