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家姊妹收获满满地回了村子,可正当她们俩怀揣着喜悦与兴奋,准备回家给病重的母亲服用通天古树的翠绿果实,迎接最为敬爱的母亲的新生时,她们发现……一群村民围在了村子的中央。
秋月明向来好奇,姐姐本不想凑热闹的,却拗不过妹妹,被秋月明拉着手臂,直往人群的最里面窜。
秋月明的嘴巴里不断发出“让让”的叫喊声,拉着姐姐颇为粗鲁地向前挤,凡是被她们俩挤到的村民都会冒出怒色,接着看清是秋家的两位美人,亦都压下怒火,微笑着让开身位,姐姐秋风清便会在这时报以真诚的道歉:
“抱歉……抱歉……”
几乎是毫不费力,秋家姐妹就来到了“吃瓜现场的第一排”。
秋月明以为是什么新奇的东西呢,凑近了一看,才晓得原来是之前吃了翠绿果实、觊觎她们俩姿色的狗男人。
狗男人现在的状态很不好,摇摇欲坠地站在那儿,双手捂在自己的胸口,仿佛胸口里有什么东西在乱蹿,而他一阵阵地咳嗽,每咳嗽一声,便会有一滩绿色的粘稠血液被咳出来,他的脸都被接连不断的咳嗽给咳得红了,根本就没有喘气的机会。
他的妻女站在他的身旁,妻子正不断地用自己的手抚平他的后背,试图这样让他舒服些,鬓年女儿则站在他的腿边,一边抱着他的后腿,一边焦急地问爸爸你怎么了?你不要吓我和妈妈呀!
秋月明满脑子疑惑,问身旁的村民:“这猎户昨日不还生龙活虎的嘛,怎会如此?”
村民摇摇头,道:“我亦不知。”
恰在这时,猎户毫无征兆地扬起脑袋发出一声咆哮,这咆哮声极大,传遍了整个萌芽村,惊起鸟雀无数,村内狗子夹着尾巴逃窜,不像是人能发出来的咆哮,反倒是厉鬼才能发出来的尖锐、阴寒声!
秋月明的鸡皮疙蛋瞬间就起来了,被突如其来的咆哮声震得脑袋懵懵的,还没反应过来呢,已经朝着非人领域转变的猎户就朝着她袭击而去!
猎户的两条手臂纷纷生出尖锐的骨刺来,这骨刺呈现暗绿色,恐怕有毒!
猎户的攻势来势汹汹,当秋月明转动着脑袋,将目光放过去时,她就反应过来了,自己应当是躲不过去了。
秋月明:我命休矣!
手脚一直笨拙,被秋月明调侃说只能一辈子当富家奶奶,不愁吃喝、不紧不慢地做些女红的姐姐秋风清,却在这种危急时刻反应迅速,或许是因为即将遭受攻击的人,是她的妹妹叭。
秋风清唰地一下推开妹妹的身影,自己却惨遭毒手!猎户生出来的骨刺有一米长,切豆腐似地,噗呲一声就轻而易举地刺进了秋风清的胸膛内,从胸前刺到胸背,刺了个透心凉。
秋月明顷刻间心如死灰。
猎户将骨刺拔出,姐姐秋风清无力地倒在地上,眼睛望向失魂落魄的妹妹秋月明,语气轻微地说:“快……逃……”
猎户并未对秋风清下死手,除了刚才的攻击,他再无其他动作,反而双手抱头,疯子似地自顾自地呐喊、咆哮。秋月明听不清他在喊些什么,却能猜出个大概——
“我、我这是怎么了?!我怎会变成如此可怖模样?!我无意伤人!我、我控制不了自己了!”猎户如是喊道。
他似乎还残存些许的人性,不过看样子,这股子人性也维持不了多久了。秋月明眼疾手快,趁着他抱头呐喊的间隙,双臂环抱住姐姐的身子,用尽全身吃奶的力气,拖着姐姐的身子往家的方向走。
村民们纷纷面露惊恐,靠近猎户的一位村民惊慌失措,指着猎户的鼻子说:“是、是人魔!他要变成人魔了!”
“是人魔!”
“快!快跑啊!”
看热闹的村民聚得快,散得也快。
可他们的话语好似刺激到了猎户的内心。
猎户顿时就恼了,一边大声咆哮出非人的语言:“我、我才不是人魔!休要胡言!”一边快速追上村民的背影,将手中的骨刺狠狠地刺入那些说他是人魔的村民的胸膛之中,再一次给他们来了个透心凉!
一时间萌芽村里惨叫声四起,血液飞溅,好一副屠宰场面!
……
萌芽村建设在其远山的另一边,和临江镇一样是大山里的“孩子”。在这种穷乡僻壤,百姓们都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萌芽村也不例外。只是他们更注重采药,大都以采药为生,捕鱼为辅。
常年的采药生计让她们颇为懂得药理,也因此,她们的家里常常会备着些许处理伤口的草药、物品。
秋月明费劲了力气,好不容易将姐姐拖到家中。她将姐姐抱上床,与病重不醒的母亲一齐躺着,自己则焦急万分地寻找着家中背着的东西,期望有什么,能在此刻起到些帮助。
“纱布……纱布……”秋月明口中念叨着,手上返照的动作不带停,却怎么都找不到心心念念的纱布身影。
姐姐秋风清艰难地出声:“在……在那儿……”
秋月明飞速地转头去看姐姐所指的方向,这才在犄角旮旯的木匣子里找出干净收藏着的纱布。她赶紧给姐姐层层缠上纱布,可血液很快就浸透了纱布,将原本的纯白色染成血红色。
秋月明心里着急害怕得很,见纱布不够,将主意打到了自己的衣服上。
她扯下自己本就不多的漂亮衣裳,将它们细细地扯成一张张布条,给姐姐缠上,姐姐的伤势这才得以缓解。
秋月明刚松口气,就听到姐姐传来的一声噩耗:
“这骨刺……应当是有毒的。”
姐姐艰难的话语声让秋月明如坠冰窟。
她不禁落泪呢喃:“是我……是我非要去凑热闹,才致使姐姐受伤……”
姐姐摇了摇头,脸上已经没有血色,并无埋怨之意,丰腴的身子微微颤抖着躺在母亲的身旁,将目光放到母亲苍老的脸庞上,细细看母亲侧脸与眼角的皱纹,将手放到了母亲的手上,一时间竟不想说话,亦不想着如何解毒,只想与母亲共赴寂静安眠。
秋月明从竹筐里拿出翠绿果实,递到姐姐的面前,却被姐姐一口回绝:“妹妹不见那猎户模样吗?恐怕……正是这毒果所致。”
“万一不是呢?”秋月明焦急地说,“这果实不一定是毒果,但确切的是,它足以拯救姐姐;而姐姐所中之毒,恐怕寻常药方难以医治,非此果不能救矣!”
翠绿果实再一次递到了秋风清的面前。她望着自己妹妹苦苦哀求的作态,感受自身伤势之严重,生命之流失……
一向不懂得拒绝的秋风清,在自身生命受到威胁的此刻,艰难抬起手,将翠绿果实拍打至一旁。
翠绿果实轱辘一下滚到地上,妹妹怕极了,赶忙捡起,生怕坏了,索性没有。
“姐姐莫不是要让妹妹孤苦伶仃?”妹妹泪眼婆娑地注视着姐姐,好生可怜。
姐姐却移开目光,轻轻地搂住了母亲的身体:
“天下百姓苦人魔久矣,无数生灵丧于人魔之手,小女子无德无才,宁一死了之,弃妹妹于这残酷人间而不顾,同母亲共赴黄泉,绝不愿有丝毫可能,化作人魔!”
妹妹无言反驳,泪流满面。半晌,却是止住哭泣,放下果实夺门而去。她背上竹筐,冒着生命危险从猎户人魔的周遭潜过,上其远山采药。
姊妹俩已将父亲留下的仙人丹方里的草药集齐得差不多,却有一昧药引极为罕见,名“无松根”,久久无处可寻。
……可姐姐危急,怎可眼睁睁看其死去?
纵使希望渺茫,亦需争取。秋月明就这样红着眼、伤着心、背了姐姐与母亲的希望,上了其远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