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
“请问,你是一名漫画家吗?”
“你有什么事?”
“可以麻烦你……教我画漫画吗?”
女孩不会忘记,在那个冬日的午后与腼腆护士青年初次相遇的光景。
顺便一说,因为那时正值腿和手因车祸骨折,严重影响了本就人气下滑的出道作漫画的连载进度。
那段时间的她,心情可谓是相当糟糕。
所以,对于带着腼腆微笑前来拜师的青年,她毫不客气的回绝道:“走开!我没空!别来烦我!”
如此有素质的三连回绝,当场砸的腼腆青年哑然无语,就连脸上的微笑都就此凝固。
沉默片刻,收起有些腼腆的微笑。带着郑重表情的青年,满怀诚恳的说道:“对不起,我打扰了你的心情。”
老实说,这并不是一次美好的相遇。但是,每当回想起这次初遇,女孩都会忍不住会心一笑。
因为,若没有这次不美好的邂逅,也就不会有现在的她和他。
…………
…………
有着金砂般亮丽的披肩长发,皮肤白皙似牛奶,一双蔚蓝眼眸宛如天空般的漂亮女孩。
现年二十四岁,职业是漫画家,同时也是已婚人妻。
丈夫是中国人,现年二十六岁未满,是一名在日本医院工作的外籍护士。
值得一说的是,女孩虽是日本人。
但并不是纯粹的日本人,而是日英混血儿。
她的父亲是从英国来到日本的驻日外交官,母亲是日本不动产富商家的千金小姐。父母两人因为共同的兴趣爱好而走到一起,然后组建了一个跨国婚姻的家庭。
也许,多少也是受到父母一辈的影响吧。最终,女孩自己也和父母一样走上了跨国婚姻的道路。
而这样的未来生活,在女孩十七八岁的时候,是怎么也不会想到的事情。
嘴角上扬,一颗小虎牙依稀可见的女孩暗暗痴笑着,继续伏案工作。
一幅空洞的漫画框架,在她行云流水般的描绘下,渐渐有了剧情内容,并且丰满生动起来。
放下画笔,伸了一个懒腰。完成今天工作内容的女孩,看了一眼工作台上的电子时钟。
现在时刻是中午一点十分。
想起丈夫今天要值夜班,需要在下午五点以前赶到医院上班,女孩离开工作室,悄悄来到工作室旁边的卧室门前。
隔着棕色的卧室大门,女孩把耳朵贴在门上。卧室内侧一派安静,没有任何声音。
没有动静,也就是说还在睡吧。
确认到这一点后,女孩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昨晚,她和丈夫两人一如既往的合力进行漫画的绘制工作。
结果中途,她不小心就睡着了。是丈夫接替她完成了余下的工作,一直忙到凌晨六点才睡下。
考虑到,最近丈夫工作也挺劳累,女孩打消了现在就去叫人起床的想法。
不过,现在不叫丈夫起床,又要做什么事好呢?
离开卧室大门,站在客厅里的女孩,用食指抵着下巴做思考状。然后,客厅左上角的厨房进入她蔚蓝的双眼中。
有了!
就给他做一顿午饭吧!
说做就做,女孩立刻来到厨房里,打开厨房左上角的冰箱。一边查看冰箱里保存的食材,一边思考做什么料理好。
经过一番思考,女孩最终决定的午饭菜谱为:姜烧猪肉、炸鸡块、烤秋刀鱼、味增汤。
其实,女孩以前并不会做复杂的料理。
像是煮饭、泡杯面、煎鸡蛋、做饭团等一些十分基础的料理就是她会做的料理内容。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她和丈夫成为情侣后,才有了变化。
直到这时,不太会做料理的女孩才头一次拿起复杂的料理用具。一点点的学习制作,那时还是男友的丈夫喜欢的料理。
而现在,她已经能够流利的做出一样又一样复杂的料理,得到丈夫一次又一次的赞扬。
当然,要说这家里谁更会做料理,女孩会毫不犹豫的指向自己丈夫。
比起自己这个临时“上任”的厨师,自己的丈夫早在十三四岁时就开始学习制作料理。
且平日里有空闲的时候,还会时不时自学新的料理,远不是自己这个新手可以比拟的对象。
做好这一餐午饭,已经是一个多小时以后的事情。在正对厨房大门一米远处摆好折叠餐桌和椅子,又把做好的料理一一端上桌。
完成这些事后,女孩再度回到卧室大门前。还是贴在门上竖耳细听,卧室内侧依旧没有传出一丝动静。
嗯?
好像……有点奇怪啊。
在女孩的记忆中,丈夫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赖床过。就算是最近工作劳累,昨晚又忙到很晚才睡,也不应该会这样才对。
带着这份困惑,女孩抬手敲响了卧室大门。
咚、咚、咚……
三声有节奏的敲门声过后,卧室内依旧没有半分动静。见此状况,女孩出声问道:“冬,你醒了吗?”
关心的问候传进卧室里,很快就如石沉大海般,杳无音讯。
“午饭已经做好了哦,可以起床吃饭了。”
心中的困惑增加了一分,女孩继续向卧室里发出问候,而这一次带上了提醒。只是,超出她预料的是,卧室里还是没有一丝动静。
这绝对是异常情况!
内心瞬间警铃大作的女孩,心里那“为丈夫做了一份午餐”的小开心情绪,此时已是荡然无存。
怀着一份不安,女孩一边打开卧室走进去,一边说道:“我进来了!”且话语间,带着些许连本人都没有注意到的焦急情绪。
对两人而言足够宽敞的卧室里,正对卧室大门的双人床上,有一只成年人大小的“白茧”。
微微愣了一下,女孩这才反应过来白茧是自己的丈夫。随即,她抬头看了一眼挂在墙角的空调,又用身体感受了一下室内温度。
空调运作正常。
室温二十四摄氏度,不算冷。
那为何,自己的丈夫要把自己裹成白茧呢?
又为何……不回答自己的话呢?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
但是这一刻,女孩知道自己有些不高兴了。
什么嘛!
自己辛苦做了一顿午饭,好心来叫你起床。
你就是这种态度吗?!
皱了皱眉,女孩几步来到床边一把扯开白茧。露出被子下,像婴儿一样蜷缩起来,紧闭双眼的男人。
身穿白色短袖和黑色及膝短裤,留着一头短发,仿佛是把平庸这个概念具现化的男人就是女孩的丈夫。
双手搭在床边,脸在距离男人大约数十厘米的地方停下。女孩压抑着心头的不快质问道:“冬,你这是在做什么?为什么不回答我?”
即使到了这种地步,床上的男人依旧一动不动、紧闭着眼睛,就好似真的睡的不省人事一样。
但是女孩知道这是假的!男人并没有睡着,只不过是在装睡而已!
虽然理由不得而知,但是此刻的女孩也不想知道那个理由了!
“哼!我知道你已经醒了,快起来!”
以命令的口吻呵斥了一声,女孩站直身体、抱着双手、挑着眉头,默默看着床上的男人“表演”,心里暗暗积蓄着怒火。
一秒、两秒、三秒、四秒……。
很快半分钟过去了,床上的男人好像故意要和她作对似的,就是装睡不起。
看到这一幕,额角神经直跳的女孩,理智之弦砰的一声崩断了!
怒火爆发,顾不上男人是自己丈夫这个事实。女孩抬起右腿直接一脚踩在男人脸上,而且特意还照顾了一下男人的鼻子,往其上多施加了一份力气。
因为她记得,人的鼻子是比较脆弱的器官。
只要……多用点心,绝对能让其流血!
想归想,女孩并没有真的这么做。
毕竟是自己的丈夫,哪怕他故意无视自己,大人有大量的女孩也是可以原谅他一次的。
当然,没有第二次!
不过几秒,装睡的男人终于认清了形式,不再装聋作哑。
举起右手做发言状,男人语气诚恳的求饶道:“对不起,我马上起来。”
看在男人还算识时务的份上,女孩默默收回右脚,但还是忍不住轻轻哼了一声。
老实说,她还没有消气呢!
看着丈夫从床上慢慢坐起,又慢慢的爬到床边坐着,女孩的理智之弦再次绷紧了,一度压下的心头怒火有了再爆发的趋势。
只不过这份情绪,在丈夫抬起头看着她的脸发呆时,顿时消散到九霄云外去了。
“你看着我做什么?”
女孩知道自己即漂亮又可爱,而且身材又好,丈夫会看呆也是理所当然。
“姑且,就不计较你故意跟我作对的事吧。”心里这么想着,女孩脸上还是挑着眉头、歪着嘴角、眼神愤怒的表情。
“没,没什么!”丈夫畏畏缩缩的如此答道。
“老婆,你真漂亮。”心里期待的这句话,女孩等了一会儿,却没从丈夫那里等到。
感到有些奇怪的她定神再看丈夫,正好和丈夫茫然的眼神对上。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女孩隐隐在丈夫的眼神中看出了一丝陌生的情绪!
一股不好的预感猛然爬上女孩心头,让她连忙收起心里升起的一丝“丈夫被自己迷住”的喜悦情绪。
偏偏这个时候,丈夫突然头偏一侧不再看她。
这番举动无疑是捅了蜂窝,女孩当即就怒上心头。
“你这是什么意思?”盛怒之下吼出这句话,女孩分明看见丈夫的双肩微微颤抖了一下。但即使如此,她也不打算饶过丈夫的行为。
“什么也没有!”丈夫弱弱的发出求饶。
但是……
现在才求饶,已经晚了!!!
“那你为什么不敢看我!你是不是隐瞒了我什么事!”
是的,虽然没有来由。
但女孩觉得丈夫,肯定是隐瞒了自己什么重要的事情,不然丈夫也不会有这些奇怪的反应。
不是女孩她不大度,无法容忍丈夫有些私人小秘密。而是身为妻子,她必须确保丈夫的小秘密,不是什么自己无法容忍的事情。
所以,哪怕会被丈夫认为自己刁蛮,她也必须从丈夫嘴里问出所以然来!
要是,丈夫隐瞒的秘密是……出轨之类的事情,她会让丈夫知道“后悔出生”是怎样一种感觉!
可惜,女孩给足了丈夫机会,丈夫却很懦弱的不发一语。这让她心里的怒火直线上升,几乎就要到达最高点了!
丈夫越是这样做逃避状,女孩越是觉得丈夫,肯定是做了什么对不起自己的事情。
不然,一向正经认真的丈夫怎么会这么懦弱!!!
一步踏前,在木地板上踏出咚的一声。女孩一改双手抱胸的动作,变为双手叉腰。同时,把脸挨近丈夫努力逃避自己,又不敢太过分的侧脸。
“快说!!”
心里想着:“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了”,女孩怒斥道。
她本以为这样一来,丈夫肯定会对自己坦白。但是,丈夫还是一副不敢看她的怂样。
这下子,怒火终于超过了最高点,将女孩的理智完全掩盖。
她不敢相信和自己才结婚两个月,之前一直和自己生活甜蜜的丈夫,会做对不起自己的事情!
可是,丈夫这种不断逃避的态度和举动算怎么回事?!
这分明就是做了亏心事的模样!!!
所以,想到这里的女孩,在盛怒的驱使下。顿时抬起右手,对着丈夫那懦弱的脸,狠狠的扇去了一个巴掌!
啪!!!
巴掌很用劲,是女孩使出浑身解数打出的。声音也很响亮,响彻了宁静的整间卧室。
而丈夫,用不敢置信且仿佛是头一次才认识她的陌生目光,呆呆的看着女孩。
打人的那一刻,女孩内心觉得很舒服。可打完之后,看着丈夫对自己投来的陌生目光,以及脸颊上的红色巴掌印。
女孩立刻就后悔了!
不该这么冲动的!
自己,已经不是十七八岁的年少时候了!
可是,现在才后悔已经晚了。
毕竟,人都打过了……
看着自己打人的右手,女孩一时间内心百感交集,差点就忍不住哭起来。
好在仅剩的一些理智提醒了她,现在最该做的事情不是自己哭泣,而是向丈夫道歉!
一把捧起丈夫的脸庞,女孩内心即是心疼又是懊悔。抿了抿嘴唇,她带着满心歉意道:“对不起,冬云!我一个没忍住就……”
说着,女孩心疼的为丈夫按揉着有些红肿的被打脸颊。同时,低头逃避着丈夫那对自己陌生的目光。
正是因此,她没有注意到。
被捧着脸庞的男人,望着她温柔的动作,不由自主的流露出被感动的目光。
女孩揉着揉着丈夫软乎乎的脸颊,丈夫突然一个后仰,把脸从她手里抽出来。
心里正奇怪丈夫这是怎么了,女孩就看到丈夫望着床头柜的侧脸上,渐渐浮现出惊恐万分的表情。
顺着丈夫的目光看去,她只看到床头柜上的电子闹钟。心里在担忧之余,女孩疑惑的想:“闹钟怎么了?为什么这副表情?”
不等她关心询问情况,丈夫的脸色骤然从正常变为铁青,又从铁青变为苍白,最终又从苍白恢复为正常。
目睹到这一幕,女孩内心仅存的一丝追问丈夫的心情,立刻烟消云散不复存在。
站在床边,默默看着丈夫的侧脸,女孩感觉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她无法理解丈夫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会对时间恐惧。
因为不理解,所以担忧不以的情绪,瞬间占据了她的心房。
忽然,丈夫回过头来,对着女孩露出一个情不自禁的苦笑。
虽然看不懂,但女孩总觉得,丈夫的苦笑中有许多的无可奈何。
为什么?
要露出这副表情?
带着满心的疑惑,女孩对丈夫回应去一个疑惑的眼神。
对此,丈夫只是万般无奈的摇了摇头,似乎是对什么“东西”认命了似的。
接下来,丈夫再度回归沉默不语。
而她,也不知道该对丈夫说什么好。
于是,卧室里迎来一阵宁静。
过了好一会儿,被异常古怪的宁静刺激到受不了的女孩,干脆的打破宁静出声道:“冬云……”
这句话一出,丈夫就好似触电一样,猛得双肩一颤。
片刻之后,丈夫毫无预兆的从床边起身。
直径从给他让路的女孩面前走过,一点也没有停留。
“走吧,我们去吃午饭。”
走了几步,背对女孩的丈夫,这才语气几乎平静的说出这句话。
看着强行令自己保持平静的丈夫,女孩心里的担忧不减反增。不安的情绪一步步从心房溢出,顺着血液渐渐流淌遍她的全身。
“冬云……”
顺从内心的不安和担忧,女孩再次唤住丈夫。随即,刚走出一步的丈夫停下脚步,半转过身来遥望着她。
这一刻,女孩看见丈夫的嘴唇动了动,脸上露出一抹好似有“千言万语”要说的表情。
但最终,说出口的话却是简单的一句:“我没事,别担心。”
没事?
别担心?
这怎么可能!
我们……可是夫妻,是一家人啊!
女孩很想问丈夫,到底是出了什么事,为什么突然就变得这么颓废和沮丧?
然而话到嘴边,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驻足了片刻,丈夫回头再度前行。看着渐渐走出房间的熟悉身影,女孩不知怎的心底竟生出一股奇怪的错觉。
所爱的丈夫仿佛即将消融进,从客厅窗户透到卧室门口的耀眼阳光中……
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的女孩,连忙跟在丈夫身后走出卧室。并且在丈夫来到餐桌边入座的过程中,一直紧紧盯着丈夫的背影。
还好,错觉就是错觉!
丈夫好端端的坐在餐桌前,并没有真的融进阳光里。看着丈夫对一桌午饭发起呆的模样,女孩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
眼看丈夫望着一桌菜无从下手,女孩心里再生疑惑。抿了抿嘴,她好心提醒道:“冬云,下午五点你还要去医院值夜班,我们……快吃饭吧。”
此话一出,视野里的丈夫顿时微微睁大了眼睛,一副对这件事情吃惊的模样。
趁丈夫点了点头,端起碗筷就餐的时刻,女孩微不可查的眯了一下眼睛。
奇怪!
太奇怪了!
从起床开始……你就奇奇怪怪的!
你身上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为什么不愿意跟我说?
莫非……不是出轨而是失业了?
也是……比起自己更在乎我的你。
不可能,也不会出轨。
十多分钟后,一顿午饭结束。
女孩放下碗筷,看着吃饭时食不知味的丈夫魂不守舍的样子,压抑着心头的担忧提议道:“现在才三点过,离你上班的时间还早,我们要不出去散散步。”
一副想要说什么表情的丈夫,闻言愣了一下。
考虑到可能发生在丈夫身上的事情,女孩决定无论如何都要把丈夫约出去好好谈谈。
可谁知,刚要继续约下去,丈夫却以不容人打断的强硬语气说道:“我有事想对你说。”
这下子,女孩准备好的一番话被打回心里去了。
大概……是女人天生的直觉吧。
看着丈夫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一样郑重的脸庞,女孩突然觉得丈夫要说的事情,绝不可能是她猜想的失业这种简单的小事!
而事实也确实如此……
即是苦恼、又是为难,丈夫压抑着莫大的痛苦说道:“老实说,这件事情我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但是……我不想隐瞒你。”
稍微停顿了一下,丈夫才继续道:“我应该是…………失忆了吧。”
“失去了来到日本后的全部记忆。”
“至少,从我现有的记忆来看,是这么回事。”
什——么!!
“你刚刚说了什么?”用这样的眼神紧紧盯着面露苦涩的丈夫,女孩一时间有点反应不过来。
但是,丈夫却根本没有顾及她的心情,只是苦着脸自顾自的继续说:“我们的关系,是夫妻吧。”
“卧室里的婚纱照……我看到了。”
“但是,在我的记忆里却没有你的存在。”
苦涩的表情渐渐变成难以言说的复杂表情,丈夫别开脸不敢正视女孩惊讶的目光。
“…………”
没有回话,应该说是根本说不出话来。内心震惊无比的女孩,只能呆滞的看着身为自己丈夫的男人。
“这里应该是我们的家,但是我对这里没有任何印象,只有陌生……”
听着丈夫,用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情一样陌生的口吻说话。女孩立刻打断这句话,抢过话题叫道:“冬云,你在开玩笑吧!”
“你一定是在开玩笑吧!昨天晚上!你还好好的啊!怎么可能一晚上就……失忆这种事情太离谱了!!”
荒唐!
实在太荒唐了!
突然失忆什么的……!
你是在跟我开什么恶劣玩笑!
尽管知道……自己的丈夫向来不会拿感情的事情来开玩笑。可这一刻,女孩还是打从心底里认为丈夫是在开一个恶劣玩笑!
咬紧下唇,视野被泪水模糊的女孩,狠狠咬了咬牙。马上决定,用一连串质问来拆穿丈夫的恶劣玩笑!
“我叫什么名字?”
对于此问,丈夫依旧是神情复杂。
“我不知道。”
这个回答,女孩根本不想接受,也不愿意接受!
就算是……开恶劣玩笑,又有必要……开到这种程度吗?
女孩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她只知道这份回答一出,立刻将她的意识打向内心的黑暗深渊。
不甘心!
女孩好不甘心!
所以,她强打起精神继续质问:“我们第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我不知道。”丈夫再次摇头回答。
这个瞬间,女孩的意识往黑暗深渊又坠落了一点儿……
“你第一次向我告白是什么情况?”
是怀着什么心情问出这个问题的呢?
女孩已经无法去回忆了。
而丈夫依旧是那句话:“我不知道。”
意识,继续往黑暗深渊的更深处坠落……
“你第二次向我告白是什么情况?”
第四个问题问出,丈夫的答案还是:“我不知道。”
意识,已然坠入黑暗深渊的极深处……
“我们是谁先求婚的?”
第五个问题问出,女孩已经被现实几乎抽干全部的体力了。
但残酷的现实并没有放过她,依旧继续榨取着她不多的体力。
丈夫依旧还是那句:“我不知道。”
“我们结婚有多久了?”
第六个问题问出,女孩再也没有一丝力气,可以用来做任何事情。
“我不知道。”
可现实还是无情的将她打入,内心黑暗深渊的至深处……
到了这个地步,就算女孩再不愿意相信丈夫,也不得不接受“丈夫确实是失忆了”这个事实。
六个只有夫妻两人才知道,具有特别意义的事情,丈夫竟然一个都不知道!!
本来,丈夫就不是那种爱开恶劣玩笑的人。
再加上,就算是恶劣玩笑也没必要开到这种过分的地步。
所以……
她就是不想接受!
不想承认……
这个残酷又混蛋的现实!
怎么能接受!
怎么可以接受!!
怎么愿意接受!!!
这种荒唐到超现实的事情啊!!!!
“你先休息一下,我去洗碗!”
突然,丈夫丢下这么一句话,匆匆收起餐桌上的碗筷。
像是逃避什么可怕的事情一样,三步并作一步的飞快冲进厨房躲起来。
看着视线中,身在厨房中的丈夫对厨房布置一筹莫展的着急样子,女孩的双眼不受控制的流下温热的泪水。
决堤的感情,疯狂从内心深处汹涌而出,很快占据了女孩的全身。无法自控的感情洪流操控着她,一步步本能走向厨房中的丈夫。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平时不过几秒就能走完的距离,女孩愣是花了几分钟才艰难走完,就好似这段路是刀山火海一样……
即将到达厨房的这一刻,丈夫刚好收拾完碗筷来到厨房门口。
女孩快步上前,一把紧紧抱住丈夫。生怕一松手,丈夫就会从自己面前消失!
心中莫大的痛苦,尽数化为几近绝望的哭嚎:“告诉我!这不是真的!快告诉我!这是你的玩笑啊!”
“快说啊!!!”
“这又不是在演电视剧!突然失忆这种超现实的事情!怎么可能会有啊!!!”
“所以,所以,所以,这是你的玩笑对吗!!”
“快告诉我!这一切不是真的!!”
“只是你在跟我开玩笑!!”
“快说啊!!!!”
纵然女孩如此哀伤的恳求。
换来的却是丈夫无声沉默。
等待良久过后,丈夫始终不发一语。
虽然内心极度哀伤,大脑近乎一片空白。
但丈夫的反应,还是让女孩明白到。
这是丈夫对她做出的无声回答。
而那回答自然是:“这一切都是真的。”
意识到这件事的瞬间,女孩感到自己的“世界”(内心)如同摔碎的镜子一样,崩溃成无数的碎片。
万念俱灰的松开丈夫,低着头的女孩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两步,失去感情的话语随之而来。
“我明白了……”
“这一切都是真的……”
没有勇气抬头去面对……已然对自己陌生的丈夫,女孩只能对破碎的内心问着毫无意义的问题:“我的丈夫突然失忆,我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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