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羽深吸呼一口，收拾了下心情，伸手推开门，迈步走进了酒吧。
今夜，酒吧的灯光不再闪烁，青色的灯光洒在大厅中，在阴影中，寥寥无几的酒客畅饮着，其中有两人断片趴在桌上，抱着酒杯断断续续地念叨着。
吧台上，穿着酒保的制服的威尔，用双手百无聊赖地摩挲着酒杯，对面坐着那位记者先生。
“哈哈！我赌对了。”
威尔朝洛羽招了招手，露出古怪的坏笑，而瑞泽无奈地摊了下手，推回玻璃杯。
“好吧好吧，我愿赌服输，再来一杯。”
“洛，要来一杯吗？”
“龙舌兰日出，谢谢。不过，威尔，今晚什么情况？”
“你来得可真不是时候。不过，这事闹得沸沸扬扬，你竟然不知道？”
瑞泽冷不丁地打趣了一句。
“抱歉，我不怎么关注新闻。”
威尔默默地摇晃着手中的调酒器，许久，他推来两杯点缀着柠檬片的鸡尾酒。
“不关注，是没时间关注吧。”
“所以，别卖关子了…”
洛羽没有理会瑞泽的调侃，他喝了一大口，淡淡的龙舌兰酒味裹挟着鲜橙汁的酸甜，在舌尖上绽开，带来一丝荒凉的味道。
“城中爆发了流感，搞得人人自危。”
威尔揪着他的络腮胡子，咧着嘴解释道。
“流感？所以，这时候你还营业？”
“在这的都是些酒蒙子，而酒精可以杀菌，很合理吧。”
“合理？你是指将调制酒从鼻孔灌下，给你的肺部消消毒吗？”
洛羽白了他一眼，反驳道。他又瞥向瑞泽，清了清嗓子，岔开了话题。
“记者先生，你这么快便回来了，调查得很顺利？”
“呃...我说我差一点回不来，你相信吗？”
瑞泽猛灌着鸡尾酒，语气中夹杂些许后怕。
“不信，很显然，你回来了，并且坐在这喝酒。所以，发生了什么？”
“我也不清楚。那村子现在成军事禁区了，我被当成间谍，盘问了一夜。”
“洛，这几天没什么客人，就全当给你放假了，带薪的。”
“那好…我就先走了。”
洛羽一口饮尽杯中残余的酒液，摆了摆手，转过身，朝着门口走去。
“洛，你的酒钱还没付呢！”
“什么酒钱，这不是你请我的吗？”
……
终于可以休息了，洛羽忙碌了一天，不免感到心力交瘁。
他简单地吃了点泡面充饥，便躺在了床上，却没有丝毫困意。
他只要一合上眼，那些讨人厌的烦心事就如同走马灯在眼前闪过，搅得他一阵心烦。
洛羽深吸一口，屏息，又缓缓呼气，尽可能地放开大脑，平复自己纷乱的思绪。
“叮咚…”
突如其来的提示音彻底打碎洛羽早睡的企图，他抓起手机，用手捂着双眼，又微眯着从指缝中看向屏幕。
【熠熠星光SG】：前辈，你睡了吗？
【洛羽】：还没，怎么了？
【熠熠星光SG】：感冒了，蓝瘦香菇，睡不着QAQ!
洛羽飞快地敲击着屏幕，想了想，他又带着一丝坏笑清空了输入框，仅留下短短四个字。
【洛羽】：多喝热水。
一连串幽怨的猫猫头表情刷屏了，表达着少女的抗议。
【熠熠星光SG】：前辈，你这么直球，会被女孩子讨厌的！
【洛羽】：好啦，我投降。
刷屏停下了，洛羽释然一笑，这小柒，生病了，还这么闹腾，有点像以前的那丫头。
【熠熠星光SG】：认输了，那就要好好接受惩罚，嘿嘿。
看着屏幕上洋洋得意的表情，洛羽挑了挑眉头，想看看这丫头要玩什么花样。
【熠熠星光SG】：罚你拍一张今夜的月亮！
【洛羽】：好好好，我的大小姐。
费力地支撑起身，洛羽套上拖鞋，晃晃悠悠地走进了阳台，草草地拍了张照片。
【熠熠星光SG】：歪，前辈，你好歹认真一些嘛。
洛羽举着手机，细心地调整角度，他按下快门，发送照片，一气呵成。
雨后的夜晚，月亮高挂在半空中，天边的云翳染上了淡淡墨色，点点繁星散落其中。
【熠熠星光SG】：今夜月色真美，前辈，你说对吗?
洛羽没有立即回答，他躺回床上，慵懒地靠在墙壁上，静静望着屏幕，岔开了话题，而少女也没再追究这个问题。
许久，少女不再回消息，或许是睡着了吧。
【洛羽】：晚安。
撇开手机，洛羽钻回被褥，困意如潮水席卷而来，让疲倦的他合上了双眼，错过了那条很快便撤回的消息。
“晚安，前辈。”
城市的另一头，少女糯糯地嘀咕几句，将羞红的脸蛋埋入软软的枕头里，卷着被子，翻来覆去了一整夜。
……
晌午，洛羽从床上坐起，伸了个懒腰，拉开窗帘，阳光洒进了房间，刺得他眯起了眼。
出租房的卫生间里，洛羽正叼着牙刷，忽然他想起记者先生的调侃，从兜中抓出手机，外放起了晨间新闻。
镜中反射出洛羽有些瘦削的形象，他的五官清秀，蓬松的头发长时间未剪，盖过了耳畔，。
“本市在过去24小时内报告了大量流感病例。市卫生部门已发出紧急警告，建议市民尽量避免外出，并采取必要的预防措施。”
尽量避免外出，懂了，也就是可以出门喽！
“我找找，记得放在这里了…”
洛羽打开柜子，将抽屉一一拉开，翻找着上次剩下的口罩。
“呃…好像被我当垃圾丢了。”
“不管了，区区病毒能奈我何！“
洛羽披上外套，照常出了门，他朝着步行街走去，兴许还能找到些日结的零工。
毕竟，对生活窘迫的人来说，流感什么的远没有债务催命。
沿着道路，洛羽不时左右张望，路上碰到的行人寥寥无几，他们带着口罩，低着头，神色慌张，脚步匆匆。
心里隐约有种不详的预感，自己多半要白跑一趟了。
果不其然，洛羽转过街道拐角，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硕大的步行街空荡荡，两侧的店铺大多关了门，只有几家超市和驿站，还在闪烁着招牌。
真倒霉，看来多半是要宅在家中了。
洛羽无奈地揉搓着自己的耳垂，走进了一家超市，多备些食物。
他挽起一个购物篮，正穿行在货架之间，纠结于商品的价格。
突然，货架后传出沉闷的扑通声，伴随着刺耳的玻璃破裂声。
男人痛苦地倒在碎玻璃渣中，脸色苍白，五官扭曲，口中吐着白沫，四肢不停地抽搐着，殷红的鲜血从划破的伤口中溢出汩汩流出。
恰巧，超市内的员工经过，连忙拨打了急救电话。
洛羽绕过货架，默默地站在一旁观望，皱了皱眉，犹豫片刻，还是转身离开了。
癫痫？亦或是最近的流感？不知道…但是无论是什么，这些都与他无关，管好自己就行了。
收银台前，洛羽等待着店员扫描完商品。
救护车的鸣笛声由远及近，几个白大褂抬着担架，从他身边冲过。
“这位客人，您的东西。”
店员递过打包好的东西，委婉地提醒着面前的顾客，几分钟前他就低头发着呆。
“抱歉！”
洛羽回过神来，惊呼出声，接过了塑料袋，挠了挠头朝店外走去。
他靠在墙壁上，静静地望着白大褂将男人抬上了救护车，消失于街道拐角处。
超市的玻璃窗倒影着洛羽的影子，他的目光飘忽不定，这真的是自己吗？无人回答，唯有他心跳在砰砰作响。
街道寂静得出奇，风从中扫过，扬起了满地的尘土，漂浮于半空中，或起或沉，尘埃中投下一缕耶稣光。
洛羽伸出手，想要去触碰，短短的一瞬，精神有些恍惚。
他突发奇想，世界末日了吗？
没有，这只不过是他的臆想罢了。
“糟了，头又疼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