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金色的锋锐剑刃闪着淡淡的寒芒,直指着站在叶凑身旁虎视眈眈的“优利”。
感受到剑刃中蕴含的强大力量,“优利”的眼神终于有了明显的变化,他朝着叶宇伸出手掌,血气,魔力,生命力化作漩涡汇聚在他的手中,强烈的风压席卷战场。
没有理会一旁几乎失去战力的叶凑,“优利”朝叶宇坦然一笑,“那就来试试吧。”
赤红的剑光与血色的漩涡于空中碰撞在一起,风暴和剑光在碰撞的中心爆发,掀起狂暴的气浪,虚弱的叶凑勉强唤起一层藤蔓之墙,护住了自己。
然而僵持仅仅持续了一小会,剑光就直直地斩入漩涡,撕开了回旋的烈风,长剑再度显形,被叶宇握在手中,而叶宇已然来到了“优利”的面前,奋力刺出了这一剑。
即便还未被斩中,“优利”就感受到坚硬的木质皮肤传来强烈的灼烧感,弥散的剑气让这位好像怎么打都打不死的怪物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胁,他挣扎着,嘶吼着,企图躲开这一剑。
看着叶宇手中的长剑,“优利”的眼神有些恍惚,此前并未发现叶宇能够把魔力和斗气融合到这种程度,也没有料到他能够催动这么强的杀招,不过即便是面对致命的威胁,“优利”并未表现得多么慌张。
相反,兴奋的表情在他的脸上爆发出来,他如痴如醉的看着逸散出毁灭性能量的长剑,眼神充满了狂热。
“就是这样啊叶宇,拿出真正能够威胁到我的东西,不然我可感受不到丝毫的快感啊。”
“优利”颤抖地撕扯着木质的手臂,双眼被鲜红填满,被疯狂支配的身心似乎对叶宇全力的必杀一击感到无比的亢奋。
注意到“优利”那副歇斯底里的失控和疯狂,叶宇眼神一沉,还是继续向前刺去,最后的斗气和魔力迅速被他注入到剑里,让本就明亮的剑愈发闪耀,锋芒毕露。
“优利”并没有像表面上的那样彻底失去理智,他并未直接扑向叶宇的剑,深邃的血色花瓣出现现在他手心,翠绿色和红色的光点散落在他的身边,在“优利”的眼中,一朵含苞欲开血色花朵缓缓成型,他的嘴角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
叶宇忽然感觉到锁定在“优利”身上的精神力在一瞬间被切断了,失去了对敌人的感知,叶宇也难以确定自己的剑刃能够斩中他,但叶宇已经别无选择,只能咬紧牙关继续向着“优利”冲锋。
赤红色的剑刃距离“优利”越来越近,叶宇心中的不安也愈发强烈,他握紧剑柄,屏息凝神,靠着自己的双眼去观察“优利”,却发现他的笑容愈发玩味,叶宇的心逐渐沉了下去。
“优利”随意地向左走了几步,速度快到让在场的人都难以捕捉,叶宇锋锐的剑刃从他的右侧滑过,他淡漠地看着震惊的叶宇,仿佛刚刚的疯狂都只是幻觉。
“一个人的情绪是怎么做到这么奇怪和不稳定的啊?”
叶宇在心里思考着,他迅速调整姿势,手持长剑横劈出去,企图把“优利“的上下半身一分为二,却又被“优利”躲了过去。
叶宇的眼神变得越来越疲惫,维持“往生”一剑,魔力和斗气的融合,不断地追击和压制“优利”,让他本就受了内伤和被寄生血种摧残过的身体变得更加沉重,他已经隐约间触摸到自己支撑的极限了。
“优利”并未给予有效的反击,他看着眼前呼吸逐渐粗重,动作不断变慢,甚至眼神都一度涣散的叶宇,没有放松警惕,他看得出来,眼前的少年越接近自己的极限,就越会拿命去逼自己战斗,这样的他无疑是恐怖和难以应付的。
叶宇死死地握住手里的长剑,带着沉重迟钝的身躯不断地向“优利”身上砍去,可惜“优利”也在努力的躲避着每一剑,他的气息也在迅速变弱,看得出来,强行绽放血色花朵隔绝叶宇的精神锁定,也在无时无刻地透支着他的力量,现在的两人都在靠自己的意志坚持战斗。
叶宇忽然想起了“她”曾经告诉过自己的一句话,记忆里黑发灰瞳的少女正巧笑嫣然地望着自己,她粉嫩的唇瓣微微张开,悦耳的声音在叶宇的耳边回荡。
“知道吗,当身体到达极限的时候,意志会带着你杀出重围。”
少女调皮一笑,靠在叶宇身边说到:“这可是我们人族先贤流传下来的一句古话哦,要牢牢记住,不论遇到什么绝境,都不要放弃啊。”
叶宇回过神来,他用力地咬紧了牙关,用疼痛刺激着自己越发模糊的意识,继续向着“优利”杀去。
躺在地上的叶凑,突然感觉自己吸纳自然元素和生命力的速度慢了不少,但她断裂的手臂却传来一股清凉,让她忍不住舒服地发出一声娇柔的轻哼声。
“手怎么没那么疼了?”
叶凑疑惑地看着自己的手臂,发现了一只蓝色的球状物在对她挤眉弄眼,软萌的史莱姆覆盖到她的断臂上,奇迹般地把她断裂的手臂给接上了,不过她感觉的出来,手臂只是暂时被史莱姆接上,伤势还在,只是暂时被压下去了,包括叶凑之前所受的伤势,也在史莱姆的介入下暂时稳定了下来。
叶凑感受到一股酥麻感传至全身,随着史莱姆在自己的体内蔓延开来,叶凑逐渐能够操控自己重伤的身体了,她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一瘸一拐的走向了叶宇和优利所处的战场。
“静下心来,静下心来。”叶凑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压下内心残余的愤怒和浮躁,她开始思考应该如何帮助叶宇,依旧处于超感状态的她思维十分清晰,但却无法像之前一样自由的使用着生命和自然的加护。
大概是因为时间到了吧,叶凑不由地想到。
暂时无法使用两大加护的她,哪怕依旧处于全神贯注的状态,也难以释放足以威胁到那个怪物的魔法,叶凑有些无力和失落,她微微握紧双手,眼神焦急,而在她的面前,叶宇和“优利”的攻防还在继续,两人的速度已经慢到连叶凑都能勉强跟上了。
看到这里,叶凑已然有了决断,她挥霍着体内残余的魔力,在身边凝聚出数个水球,砸在了“优利”的身上,打得他的身体一个踉跄。
“还不够!”叶凑的攻击无法帮助叶宇去砍中“优利”,她还想要继续施法干扰,但她的魔力也几乎可以宣布告罄了。
浓郁的酸涩感涌上她的心头,到头来她还是什么都做不好,救不了任何人,连战斗都无法全程参与,亲手打散了优利最后的意识。
想要和队长一起解决这个怪物,却连真正有用的魔法都用不出,甚至意识都在虚弱身体的影响下逐渐消散,无论怎么压榨自己的身体,体内的魔法气旋再也挤不出半点魔力了。
叶凑深深地明白了一件事,在这个残酷的世界,一个人即便是拥有很强烈的决心,或许也不一定能做到自己想要完成的事,但实现一件几乎难以完成的困难挑战,拖着残破无力的身躯去击败强敌,这样的行为,我们通常称之为:奇迹。
沉浸在挫败感中的叶凑,突然发现了体内多了一道坚固的枷锁,枷锁上产生了许多细微的裂痕,有稀薄的斗气从裂痕中逸散出来,让叶凑虚弱的身体再度变得有劲,少女的眼中充满了惊喜。
叶凑苍白的嘴唇轻微地动了一下,她小声说到:“还没有结束?”
说完,她的眼神变得坚定,走上前怒喝道:“还没结束!”
稀薄的斗气从叶凑体内的流出,她把斗气缠绕在手上,而后把斗气逐渐融入了自己右手的中指和食指,就像被魔力强化了一样,叶凑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两根手指变得十分坚硬。
“原来斗气对身体的强化效果,比魔力要强的多啊。”叶凑在心里想到。
她微微屈膝,强迫自己迈开双腿冲了上去,“这次,就让他彻底解脱吧。”
叶凑呢喃道,也不知是在对自己,还是在对体内的史莱姆,她带着最后的力量来到了“优利”的面前,淡淡的哀伤从她瘦削的身上传出。
听到了叶凑的呼喊声,“优利”的步子一瞬间变得极其混乱,他难以想象为什么那个手都被自己打断了的叶凑还能站起来,还能这样中气十足地怒吼,更可恶的是她居然冲了过来,要强行打乱自己的节奏,一旦自己被打乱闪避的节奏,眼前的叶宇可是实实在在有机会击杀自己的。
他有些犹豫地看向了叶凑的眼睛,“优利“本以为他会看到一双被怒火和杀意支配的双眼,可他看到了让他愣住的一幕。
黯淡无光的翠绿眼眸没有丝毫的愤怒和激动,有的只是怒火燃尽后的疲惫与无力,秋水长眸里带着淡淡的怜悯,还有着一种难以察觉到的决心,他从她的眼中读出了这样一句话:这次,真的该结束了。
优利的眼瞳剧烈的波荡着,他呆呆地看着叶凑把手指插入他的头颅,叶宇用长剑斩断他的身体,但他的眼中没有流露出丝毫的痛苦或者愤恨,他破碎的嘴唇微微勾起,挤出了一丝羞愧和无奈的笑容。
他的身体开始燃烧,叶宇的剑经过的每一处地方燃起了赤金色的火焰,灼烧着优利残存的身体,一起被烧成灰烬的,还有他体内蜿蜒交错的寄生血种和丑陋的根须,叶凑恍惚间看到白色的雾气化作优利的脸,在神圣赤金色火焰中升腾,逐渐变得模糊。
优利的身体在火焰中逐渐烧成灰烬,一个被火焰略微烧焦的手环从他的身上落下,火焰慢慢地包裹住他的头颅,最后,只剩下一只眼睛透过火焰看向叶凑,眼中残存着一丝哀求,还带着一缕难以察觉的希冀。
叶凑平静地注视着优利的身体彻底被火焰淹没,她蹲下来,捡起了银色的手环,那一刻,她仿佛听到一声腼腆无比的轻笑,笑声在风中远去,愈发的模糊,最后彻底消失,再也听不见分毫。
她抬起头,眼前的优利已经只剩下漆黑的灰烬,微风吹散了地上的灰黑,拂过她的耳畔,带来了一句轻言细语:
“抱歉给您造成麻烦了,谢谢。”
青涩的少年随风逝去,只留下一句道歉,一句感谢。
叶凑面无表情地看着灰烬,泪水不争气地从她的眼眶溢出,顺着她的脸颊缓缓滴落,一滴一滴地落在了少年最后留下的微微烧黑的手环上。
随着史莱姆再次脱离叶凑的身体,回到空间手环中沉睡,叶凑终于瘫坐在地上,握住灰黑的手环无声哭泣,任凭滴落的泪水浸湿自己的衣裙。
哀伤吗,悲伤吗?叶凑不知道,她只是突然觉得很累,很害怕,眼泪根本止不住,现在她无比渴望叶琳在自己的身边,可惜这是做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