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交往吧，好不好”
华灯初上，夜影阑珊。楚枫和丹娜正身处于全城最著名的约会景点之一，铁塔咖啡馆的室外展望台，全城的夜景，纳塞河的黑珍珠一般的波光粼粼，尽收眼底。
现在已经是第五天了，几天以来连轴转的约会，早就耗尽了楚枫这个月的零花钱。
而这一次铁塔咖啡馆的约会，也耗尽了丹娜的零花钱。
妹子掏钱请客，来这么浪漫高档次的地方约会，
楚枫作为男方，应该感到荣幸吧。
然而，面对丹娜向楚枫的告白，
楚枫没有欣然答应，
而是，不知所措。
他喜欢丹娜，丹娜也喜欢他，他知道，他们彼此是真心的。
应该是的。
但是不知怎的，这五天以来，
丹娜很反常。
牵手、拥抱，身体接触的频率，远远高于以前，
全都是由丹娜主动发起的。
楚枫不禁在想，
丹娜是在勾引自己吗？
但，真的有必要做得这么露骨？
为此，他不得不多次回绝掉了和希雅约好的事情。
“……你说句话好不好？”
“啊？嗯，我想……”
见楚枫长久没有回应，丹娜甚至有些不耐烦的催促起来。
两人的关系早已热络，
但楚枫不明白，为什么丹娜要如此急于和自己确定情侣关系。
……就好像，在花花世界玩了个遍，
忽然发现青春所剩无几，
急于找个值得托付终身的老实男人接盘的外围女一样。
况且，之前在保健室的时候，丹娜已经被福斯特给……
难道丹娜怀孕了吗。
想到这里，楚枫的心情跌入谷底。
“为什么你不能答应？你不喜欢我了吗”
“我还是喜欢你的，只是……”
“只是什么？？”
见楚枫的态度犹犹豫豫，丹娜更是急不可耐。
“我也喜欢你啊，楚枫”
楚枫抬着头，看向丹娜。
她的眼神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热切。
就仿佛眼前他们所经历的，只是一场戏剧中的幕间小段，
她恨不得赶快跳过，进入到下一幕场景之中。
而楚枫却还没有整理好自己的心情，
他本来觉得自己可以不在意，
但事实却是，
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丹娜已经被福斯特决定了形状这件事情。
尴尬的沉默，让整晚的浪漫气息，都耗费殆尽。
丹娜强撑出的笑脸，开始微微走形，
仿佛就快要坚持不住了似的。
终于，在一切即将烟消云散之前，
楚枫勉强答应了丹娜的求爱，
两人正式确定为了情侣。
然而，
虽然丹娜缓缓闭上了双眼，
但是楚枫，却只是亲吻了她的脸颊，而不是嘴唇。
…………
…………
福斯特陷入了梦境。
他身处于一个阴暗潮湿的小巷里，周围到处都是垃圾，老鼠，野猫腐烂的尸体。
这个场景他再熟悉不过，
这是他死后，
灵魂沉沦于灵薄狱时，
所身处的环境。
是地狱边界的一角。
抬头望去是遥不可及的摩天楼，霓虹灯，
四下看去是无所遁形的茫茫黑暗，危险和阴湿弥漫。
忽而，
高跟鞋踩踏在石砖上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梅菲斯特缓缓靠近，
就像最初签订穿越的契约时一样。
“你什么意思，怎么又把我弄回这里来了”
梅菲斯特摇了摇头，她说道：
“你没有回去，这是你的心里”
“什么意思？”
“就是你的内心世界的具象啊，这很难理解吗”
“这里怎么跟灵薄狱一个德行”
梅菲斯特摇了摇头：
“不是这里像灵薄狱，而是灵薄狱根据这里显现。每个人的地狱都不一样”
有人说，梦境与现实的交界处，
是像天鹅绒一样柔美的地方。
但是福斯特不同，
他的梦境，
只有这般廉价的一片狼藉。
他不配拥有天鹅绒一般的房间，
这里是他的‘无纺布世界’。
“你想怎么样？”
“我们来追加契约吧”
“我拒绝”
“都不想听一听契约的内容？”
“你是个**。你只会骗人”
梅菲斯特莞尔一笑：
“上一次可是你欺骗了我”
福斯特冷哼了一声。
本来说是，福斯特愿意配合梅菲斯特的意志，去do了丹娜，
但是作为交换，梅菲斯特必须把她自己作为筹码，押上赌桌。
结果反而是福斯特，
利用了契约的机会，
要挟了丹娜。
达成了一个对于梅菲斯特来说几乎只有坏处和苦劳的契约。
福斯特不是出尔反尔的人，
既然已经和梅菲斯特达成了共识，
他并不打算反悔。
想是梅菲斯特又掏出了原本的契约，
那么，福斯特也愿意兑现之前没实现的承诺。
和在地狱时一样，
奄奄一息的福斯特，
靠坐在阴湿昏暗的胡同墙壁上，
梅菲斯特来到他面前，
手按裙尾蹲下身子，
又一次，
她静静的伸出左手。
优雅的举止，
名贵的黑色礼服，
鲜红的高跟鞋，
她身上的一切，
都和周围的肮脏，格格不入。
但地上的垃圾有多无辜，角落里的污垢有多天然，
她就有多邪恶。
出淤泥而不染，
恰如其分的形容了她的肮脏、下作以及阴湿。
不知何时起，
指甲油已经出现在了福斯特的手中。
灵魂与恶魔之间的契约过程，
呈现为一种高度意象化的仪式。
哪怕是非常莫名其妙、不知所谓的行为，
仿佛都具备了某种神圣的意义。
就像婚礼时的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亦或者神父向新郎新妇的提问，
双方交换戒指一样。
但是从无血无肉的理性角度来说，
其实这些行为，
没有任何意义。
就像现在福斯特正在做的事情一样。
他再一次接过梅菲斯特伸过来的左手，
用沾上了血红指甲油的甲油刷，
涂在她的指甲上。
之前那一次是无名指，
而这一次，是中指。
涂抹完成后，
晶莹发亮的红指甲，
与梅菲斯特柔美而松弛的微笑，
相得益彰。
对，松弛。
充满了松弛感。
“呵呵，我会带你离开这里的”
“上一次你也这么说，但现在这不是我的心里吗”
“这里是你心里痛的地方”
“……”
福斯特无言以对。
其实他是能意识到的，
在他的内心深处，
他确切的知道，
自己对于女人，过于刻薄了。
放到生前，高低也要给他一篇小作文挂到推博上，
让一众女性仙人冷嘲热讽，
上超话被万人唾骂，
“厌女症”“普信男”之类的扣帽子。
但是，怎么说呢，
他也没想改。
人都死了，
还在乎这些事情做什么？
心都凉了，
还有什么放不开的？
他抬起头，直视着梅菲斯特的眼睛。
后者不闪不避。
不论你想干什么，恶魔，
你永远都别想骑在我头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