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淮安还是有些不放心,端来一杯温水递给披着他毛巾的于雨蒙,出言关心道:“你确定没事?”
“没事没事当然没事。”于雨蒙听言赶忙要站起身蹦跶两下来表示自己没事,结果一起身便咚得一声撞到了脑袋旁的梯子。
“嘶……”
这一下可不算轻,也就是梯子边被橡胶包出了个圆边,不然于雨蒙这一头撞上去非得头破血流不可。
“现在还没事?”池淮安叹了一声靠了过来,语气有些无奈,“松手,我看看破了没有。”
“哦……”于雨蒙缩了缩脖子,老实把手放下,接过了池淮安递来的水杯,小口啜饮着。
伸手翻弄了几下于雨蒙的脑袋毛,确认他没给自己磕得头破血流,池淮安随手把于雨蒙的头发捋了捋,也坐到了这本属于他自己的床位上。
这时于雨蒙才反应过来自己是坐到了这洁癖大哥的床位,他转头偷偷看了一眼顺着自己头发滴到床铺上的水点点,当即身形一紧往床外挪了挪屁股。
造孽了!
本来看池淮安洁癖他才过来帮忙收垃圾的,结果这一遭弄坏卫生间门不说还给人家床霍霍了……
都怪系统!
嗯!都怪那破系统!
“要我保密可以,”池淮安这话立马让低头拿着杯子小口喝水装鸵鸟的于雨蒙抬了脑袋,“但是你得告诉我这究竟怎么回事。”
他伸手点了点于雨蒙的人中。
“有病就治别拖着,没钱我借你。”
“我……”
于雨蒙尴尬地下意识挠了挠脑袋,却不料不小心挠到刚才撞到的位置,当即是疼的呲牙咧嘴。
“就是老毛病犯了而已……我这病没传染性啊!”于雨蒙忽然间大了点声,可说到最后他的声音却又低了下去,好像是只小蚊子哼哼,“你可别告诉别人……”
“你管这叫而已?跟昏迷似的在卫生间待了好几分钟,血都流了一脸站都站不住,你能管这叫而已吗?”
池淮安揉了揉眉间,那张颇有和煦意味的脸庞如今却紧拧着眉头,一脸严肃的好像于雨蒙小时候最讨厌的那个大肚子英语老师。
他会讲什么全英语授课,站起来坐下都是,“斯丹的阿普”和“谁当普里斯”之类。
于雨蒙听不懂他的课便经常走神,而那胖大叔也不管什么英语不英语了,只想质问于雨蒙为什么不好好听讲。
现在他就是小时候走神被抓包的好似鱼肉的自己,池淮安便是那刀俎,一刀便能把他切开看看肚子里面有啥。
可他肚子里是个大胖虫子外星人……
“我……对不起。”于雨蒙也没别的话好说了,这种情况他除了对不起也说不得什么别的话,只好又重复了一遍这无力的三个字。
可听到这三个字的池淮安脸色却忽然地一阵恍惚,眉头也紧接着不再纠结,转瞬间便从咄咄逼人的质问者又换回了之前那个让人熟悉的关心口吻。
“抱歉,我只是想告诉你病不能拖……这样吧,你明天请假去做体检,我跟你一块去,我出钱。”
“不好吧?”于雨蒙打起了退堂鼓。
他脑袋里这玩意可经不起体检,玩意被查出来岂不是当场就玩完?
“我只是不想早早保研,你要是在我上铺出了什么事儿就不怕我留一辈子的阴影?”
“对不起……”
“你又说什么对不起,你该对不起的是你自己,你这么不注意也不讲实话,你就不怕自己出事之后父母伤心?你就不怕我……就不怕我……”池淮安扶了一下自己的额头,有些心烦意乱,“妈的你自己都不上心,跟我有什么关系。”
于雨蒙低着头偷偷打量着眼前的池淮安,说实话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池淮安一次性说这么多话,或许是打工时候太过平淡的缘故,于雨蒙对眼前这人的印象就只有干活不太利索像个养尊处优的富家小少爷这点了。
他本以为打工结束就再也不用和这公子哥相见,于是竭尽自己所能的帮了帮这小子便潇洒的挥手告别,却没想到能再遇见他一次。
池淮安是洁癖的事情也是于雨蒙和他住进同一个宿舍之后才知道的,毕竟之前没涉及生活只是工作,于雨蒙还以为他手脚不利索的情况是因为之前没做过,现在看来也只是洁癖。
可这个洁癖小子又挺讲义气的,看他摔了垃圾堆里扶他,看他情况不对又直接踹门,甚至自己一屁股都坐他床铺上满脑袋滴水了都能拿出他的毛巾给于雨蒙。
说的话也几乎全是为了于雨蒙好,虽然有点儿别扭就是了。
“谢谢?”
“什么?”池淮安没听清。
于雨蒙搓了搓鼻尖,重新大声了点儿说道:“谢谢。”
“然后呢,你后面打算怎么办,有病总不能晾着吧?”池淮安低头看向身旁缩成一团的于雨蒙问道。
“……说出来你可别笑话我啊,其实我只是有点儿头晕,鼻血是脚软了不小心撞出来的……”
于雨蒙吞了吞口水,好不容易搜肠刮肚才寻思出了这么个蠢到不行的幌子。
他往那床脚一缩,偷偷观察着池淮安的表情变化。
“然后呢,你头晕这个事情打算怎么解决。”
“吃点饭就行?”于雨蒙眨巴了两下眼睛。
“那就走,你换件衣服我们去吃饭。”
池淮安站起身走向了那堆洒满地面的垃圾,拿出扫帚清理起了残局。
夕阳从窗户斜着射了进来,床外晾的衣服被晚风呼呼的吹着打在玻璃门上,也让那照进屋里的橙色夕阳光辉点上了点点的斑驳。
彻底冷静下来之后于雨蒙才发现身上有多冷。
空调开了二十度,他衣领上又全是凉水,冷风下一吹胸口简直像是贴了块冰坨。
于雨蒙蹦下池淮安的床铺甩了甩脑袋顶上的水,小跑了几步走到柜子前,从属于自己的那一格里取出了另一件衬衫和卫衣。
他的衣柜里倒也没别的衣服了,一堆T恤一堆一年四季都能硬穿出门卫衣,几条基本都是黑色的长裤,除此以外便别物他物。
于雨蒙三两下便换好了衣服,还是原来的那副样子,宽松的长裤加上带兜帽的卫衣,里面还套了件衬衫。
池淮安的手脚也算麻利,虽然不知道他究竟怎么暂时克制住了洁癖,但等于雨蒙换完衣服时,他早已把垃圾都收拾完打包好,还顺手关了空调开了门窗通风。
“走吧。”池淮安提着垃圾袋说,“再晚就不让出校门了。”
“哦,好。”
于雨蒙赶紧小跑着跟上,却又被一个爆栗敲在了头顶制止下来。
“不知道自己身体不好?你慢慢往下走,我去楼下扔垃圾扫个共享单车,你站宿舍门口等着我。”
吩咐完了这些,池淮安便拎着垃圾袋下了楼,丝毫没在意又被打到脑袋顶而呲牙咧嘴的于雨蒙。
看着池淮安下楼的身影,于雨蒙不禁搓了搓脑袋撇了撇嘴嘀咕道。
“老打我干什么……很痛的好不好……”
“总感觉好像哪里不太对……”
挠头半天,于雨蒙也没寻思出个所以然来。
“算了算了,吃饭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