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尔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直起身子：
“走了，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塞拉菲娜像是没有听见一般，垂着头。
“你在消沉个什么劲，还有柯蕾特给你续命呢。”
“你要去哪？”
“埋藏神明灵魂的地方，虽然是我叫人去挖的，但是我也不知道在哪里。”
“……我……”
威尔右手一挥，一把冰剑就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算是我胁迫你去的，紧急避险而已，别有什么心理负担。”
塞拉菲娜摇摇晃晃地站起，柯蕾特心疼地扶着她，对威尔的粗暴有些不满：
“威尔先生……我也要去。”
“可以。”
虽然柯蕾特没什么战斗力，但是“恩赐”算是有些作用，而且有个万一还能给塞拉菲娜续命。
塞拉菲娜闭上眼睛，做出祈祷的姿势，长长的细密睫毛颤抖着。
威尔双手抱胸，静静地等着她。
“找到了……”塞拉菲娜脸色发白，身体晃了几晃又要倒下。
这次是威尔扶住了她。翅膀毛茸茸的很舒服。
“放开我。”
塞拉菲娜苍白的脸色终于有了血色，
“你……”没等她发火，威尔干脆地松开了手，“快走吧。”
塞拉菲娜皱眉，但也不再和他计较，洁白的羽翼挥动，向着远方飞去。
威尔锁定她的位置，他和柯蕾特没那个条件，下楼找了匹马骑上。
“威尔先生……你说的是真的吗？”
“嗯，真的。”
“……我无法相信。”
“你马上就会相信了，在我的家乡有句俗语——不见棺材不落泪。”
“……”
一路无言，柯蕾特在后面紧紧抱着威尔的腰。
威尔仿佛能看见她脆弱、泫然欲泣的样子，难免有些同情。
人生在世，如浮萍般脆弱，需要一个锚点才能让自己不被世界的洪流冲走。
对于柯蕾特来说，锚点就是圣女和信仰。
现在这两个锚点都消失了。
威尔说道：“我会和你一起的，所以没什么好担心的。倒不如说能够先于99.99%的人知道真相，总比蒙在鼓里好。”
“圣女大人……把我赶出来……会不会就是因为知道了真相呢。”
“别管什么圣女了……过好自己的生活才是最重要的。”
……
不知不觉间，已经快到外域了，威尔大概估算了一下，这片地区大概在赫兹托夫领附近，或者干脆就是属于赫兹托夫领。
这里是无人区，以前估计是有人居住的吧，但是因为魔族的侵略只剩断壁残垣，没人敢住在这里。
天使坐在一个矮墙边，怀中躺着一具干尸。
黄昏、圣洁的天使、张开的洁白羽翼、萧条悲凉的背景，以及一具像是渴望着救赎的尸体——威尔不由得做出了取景框的手势。
天使对二人的到来没有任何反应，定定地看着那具尸体。
那具尸体，不，简直像是人形的木柴，别说长相了，连男女都无法分辨，和它一比，瓦伦蒂尔王都算是活力满满的。
柯蕾特不禁胃部一阵痉挛，威尔拍了拍她的背，让她吐了出来。
“……”天使的眼瞳中没有倒映任何东西，“生命力……被抽走了，连灵魂也没有得到救赎的机会。”
人死会留下灵魂，天使和神职人员的重要使命之一就是引渡这些灵魂去往天国。
“位置在哪？”
天使沉默着，头顶的光环转动，几人脚下的土地慢慢变得透明。
“好厉害的……魔术。”
威尔也不由得目瞪口呆，连他和藏在暗处的莉莉丝都没有察觉到一丝一毫的魔力，简直就像是那栋海市蜃楼般的洋馆一般。
塞拉菲娜保持着原本的姿势，说道：
“下去吧，告诉我那里有什么。”
“我说了你也不会相信吧。”
“我相信你。”
“不会让你失望的。”威尔对她行了一礼，转向魂不守舍的柯蕾特小声说道，“天使小姐就拜托你了。”
柯蕾特忍住不适，艰难地比了个大拇指：“嗯。”
威尔用魔力触碰透明的壁障，魔力污染传来。
他眉头微皱，虽然作为魔王是能够抵抗这种程度的污染没错，可是……这也要太多魔力了，维达莱那小子……
看到威尔面露难色，柯蕾特取出了怀表，灰色的魔力轻柔地包裹住了他。
“威尔先生，祝您武运昌隆。”
她走到威尔身边，在威尔震惊的眼神中将怀表放在他的手中，
“我已经……不行了……”
“喂，你！”
遇见和神同源的魔力，屏障瞬间没有了任何抵抗，威尔的身体顺滑地沉了下去。
威尔咬紧了牙，传信莉莉丝：
“别跟着我，看好她们！”
本来的计划是等威尔打开通路，莉莉丝再跟过来，但既然有了怀表，莉莉丝是否跟着也问题不大了，反倒是可能让她受到不必要的危险。
……
急速的失重感，心脏像是悬在了咽喉处。
四周散发着诡异的、扭动着的色彩，如同被打翻的颜料盘一般。紫红、深蓝、翠绿的色块流动着，仿佛一场没有尽头的极光。
这片空间像是由不规则的晶体构成，散发出迷幻的光芒。如同呼吸般，时而亮起，时而熄灭，将一切笼罩在忽明忽暗的光线中。它们的形状怪异，有些如同锋利的剑刃，从“地面”突刺而出，有些则像螺旋的柱子，直插云霄。
空气中弥漫着奇异的气息，带着微弱的荧光尘埃，随着风无规律地漂浮，仿佛整个世界都在发出柔和的光。
偶尔可以看到远处的虚影，那些像人又不像人的存在在空气中游荡，它们似乎是从另一个次元渗透进来的幽灵，轮廓模糊，时而凝聚成形，时而又化为烟雾，消失在这奇异的空间中。
整个世界充满了不安定的气息，宛如一个梦境与现实的交织地带，光怪陆离，却又令人目眩神迷。
……
“啊————”威尔摔在了地上。
光怪陆离的景象消失得一干二净，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漆黑。
威尔起身点起一小团火，首先出现的是两张人脸——
维达莱、洛克斯，看起来都只剩半条命了。
威尔吓了一跳，连连往后退了几步。
维达莱宛如看见了救命稻草，抱住了威尔的大腿：
“威尔，威尔，救我，救我！”
“滚开。”威尔一脚把他踹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