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早爱音转入羽丘的时间不同寻常,具体的经历她已不愿再做回想。既然结果是她以过去的优秀履历进入了这所学校,那么,她接下来只需关注以后的生活便好。
在日本,融入团体是和提升学业同等重要的事。千早爱音对此有些心得,也很快就付出了行动。就在她跟着高松灯的身影走出教学楼时,正好听见了从远处传来的钢琴声。
她顺着琴声走上楼梯,推开门扉。钢琴边的人听到了推门的声响,头也不抬的传来询问。
“怎么又回来了?有东西没拿吗?”
那人在钢琴上放下双手,抬头看向她,有些惊讶的眨了下眼。
“不好意思,我认错人了。”这人拂了下耳边的蓝发,开口解释道,“有个家伙经常会过来。我下意识觉得是她。”
“没关系。你弹的很棒。”爱音并不在意,还对其发出了组建乐队的邀请。虽然她对这事缺少了解,但她觉得这是融入群体的最快手段。
蓝发的钢琴手在椅子上整理衣服,离开座位,并对她表示了婉拒。爱音并不感到气馁,和对方作别后就下了楼。这次,她倒是很快的发现了高松灯。
那小动物一样的女孩正和什么人做着交谈,爱音顺着望过去,意识到对面站着一位灰色长发的学生。她比高松灯要高一些,看着正态度诚恳的要往对方手里塞东西。高松灯两手挡在胸前,看着有些为难。
爱音思索片刻,走上前去。
“遇到什么事了,高松同学?”
一看到爱音,高松灯像是找到了救星一样的挤到了她身边,半个身子都藏到了她身后。那灰发的学生似乎有些尴尬,只得收回手上的东西。爱音观察她的动作,认出了那是一个被包装好的点心。
她已经大概猜到发生什么了,不过她需要先缓和局面,所以她先安抚了高松灯,又给灰发的学生递了一个眼神。几人就一同上了楼,跟着高松灯的指示走进了天文社活动处——一间狭窄封闭的小教室。
爱音摊手,示意让高松灯解释原委。后者憋红了脸,支支吾吾了半天,最后什么也没能说清。
无奈。爱音只能看向对面的那位少女。那人从活动室的墙壁上收回目光,开始做自我介绍。
“我叫恋河内安。比你们要大一级。”她叹了口气,“之前受了高松同学的帮助,想来送些东西表达感谢,但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是学姐啊。”爱音点头,观察了下高松灯的状态,“我是千早爱音,今天刚转来。具体是什么事,可以现在说说吗?”
“这个时间还有转校生?好吧..当时是我在厕所犯了肠胃炎。”内安挠着脸,“情急之下找了人帮忙。”她在这时看向高松灯,“但好像吓着她了。”
“听到了吗,高松同学?”爱音看向自己身侧,“她是来向你道谢的,你现在也应该回应人家才对。”
高松灯刚要抬起头,但中途对上了内安的眼睛,又红着脸缩了回去,偏过头看向自己的身侧。
“其实您..不用送东西的,学姐。”她小声的说着,开始为自己的反应进行解释,“那天我是因为..接触了些灵异故事。今天第一次见到您,又让我回想起了当时。”
“要不是你,我可能要在地上躺很久。”内安说着站起身,把点心盒子推向高松灯。“我和一个熟人做的,算是一点心意,就当礼物收下吧。”
“你就收下吧,灯。学姐也是好心。”眼看灯还在踌躇,爱音决定推她一把,内安表现的很真诚,她不觉得这是件坏事。
内安给了她一个感激的眼神,后来高松灯不再回绝。她就对两人点了下头,走向门口。
“对了,你应该还在找社团吧?”
“我正要和人组乐队,学姐要一起吗?”
“当我没说吧。”内安看向爱音,“我是宣传部的,在那也算说得上话。有事可以中午到计算机室找我。”
“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先走了。”她推开门,离开了这地方。
在内安走后,这里又陷入了沉默。爱音主动站起身,拆开了包装盒,发出的惊呼声引起了高松灯的注意。
“看起来很不错啊。”她望着灯,“要现在吃吗?”
内安走上天台,忽略附近成群的学生,靠在铁网上,打通了自己父亲的电话。
“我明天下午不回去,之前的同事找我吃饭。”
“好吧。需要钱吗?”
“我卡里还有一些,不用担心。”
“别太晚。”内安应了一声,挂断了电话。
“接了个电话,不好意思。”佑树走进室内,对自己外出的原因做了解释,回到了座位上。
自那日两人博物馆偶遇后,美海就提出可以在修复怀表一事上替他联系钟表匠,费用由两人平摊。这话使得佑树再一次拉开柜子角落的抽屉。把那块父亲赠予自己的表放在手中仔细端详。隔着外壳的玻璃,佑树能窥见内里带着竖纹的表盘,以及在周围绕成一圈的数字,表盘的正下方还嵌着一块小号的,用来给秒时做记录。
他在灯光下翻看着这块表,想着这东西曾经在父亲手里是何种模样。他记得父亲在他很小的时候让他接触过类似的东西,直到他有一次好奇它是什么味道,把这东西放进了嘴里。在以后的时间里,他也没再接触过这些表。
听说怀表都会发出响声,这块表也会吗?
在见面的时候,佑树还以为美海会带自己深入商圈。对方却带着自己来到了一处居民区,并在路上购置了一份团子。在将团子递给他的途中,美海看出了他的疑惑。她走在他前面,开始替他做解释。
“你记得我最早和你说过,我也在收藏钟表吧?那其实是和我一个长辈身上学来的爱好。那位先生是我爷爷的旧相识,他们认识了很久,关系也很好,当初经常聚在一起。但在我出生之后,爷爷出门的次数就变少了。那位先生就经常上门拜访我们。”
“那位先生很擅长做手工活,小时候陪伴我的很多玩具,都是他亲手设计的。在这一点上,你绝对可以信任他。”美海双眼盯着在路边歇息的流浪猫,“他曾经也是很有名气的手工匠,在这一点上,你可以对他放心。”
“所以我们现在是在,去那位先生那里?”
“是的。”美海回头看了佑树一眼,“我们就快到了。”
...
“汉密尔顿。”那拿着工具的老人念出表盘上的文字。
“很漂亮。”他接着在中途抬头,“你是从哪得到它的?”
“这是我父亲的收藏。”佑树如实回答。“大部分都随他下葬了。”
“你对怀表了解多少?”
“很少。”佑树说,“基本上没有接触。”
老人手上动作不停,沉默的做起工作,没再和他搭话。美海这时从一侧端着茶具走来,在老人身旁放上一杯,抬着剩下的坐到了佑树的对面。
“应该不会花很多时间。”
“说得轻松,修的人又不是你。”那老人闷闷的开口,反驳着美海的说法,“得亏我这边还有零件能用,不然就是半个月的事。”
美海敷衍的道了歉,表示自己事后会请老人吃饭。
“他以前不这样,今天似乎心情不好。看着就像个又臭又硬的老头。”
“你这臭丫头,再多说一句就带着你的表滚出去!”
她缩了下脖子,看向正拿起茶杯的佑树。后者轻抿一口,观察起了屋内的陈设。
“你想聊聊吗?反正都是坐着。”
“那把猎枪还能开吗?”
美海顺着佑树的目光转过身子,“啊,那个。应该不行。我没见他们用过。”
“好像是他们当初一起打猎用的。现在他们改行了。”美海用大拇指指了下房内的钓鱼竿。
佑树盯着那个黑色的包看了一会,“你也钓鱼?”听见美海问他,他点了下头。
“有一段时间没去了。最近工作很忙,没找到多少时间。”佑树在这时看了眼老人的位置,“基本都是和同事一起。”
接下来,他们都不再发起话题。老人中途经过他们旁边,走进了另一侧的房间内。没过一会就拿着一个工具走了出来。美海则离开座位,在柜子里找出零食,抓了一把放在老人的工作桌旁,带着剩下的坐回了座位。
“你父亲是个什么样的人?”美海撕开手上的包装,抬眼看向佑树,接着补充道,“你要是不想聊,可以当没听见。”
“他话很少。”佑树摇了下头,开口说道,“在很多时候,我都怀疑他根本不在乎我。我和他有矛盾,这一直持续了很长的时间。我在上大学后就很少回家,也和他有些关系。”
“但你还是知道他喜欢收集。”
佑树不置可否,“我对母亲的记忆一直很清晰。但对他,我得说,就只有和这块表有关的了。”
“我也不喜欢我父亲。”美海说,“他们两个都是。”
“小子,你过来一下。”佑树抬起头,对上老人映着灯光的眼睛。
下午的课程到了一半,内安正走出卫生间,要沿着走廊回到教室时。却望见一个人影连滚带爬的朝她跑来,沿途还差点撞上了路过的教师,这人抓住她的肩膀,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像是方才受了莫大的刺激。
“你干什么?你得绝症了?”
“有个女的!!有个女的说自己喜欢我,还把我锁在教室里要和我亲啊!!你一定要救我啊内安!!!”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