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门声响起的时候,内安才刚在电脑上结束视频会议。随着中岛那边进度的推进,日程也变得逐渐紧张,已经到了挤占她学校时间的地步。她从座位上起身,打开门,见到的既不是赤坂,山田,也不是自己的其他组员。
“你好,学姐。”粉发的少女高兴的和她打招呼,“我是帮人来送文件的。”
内安从她手上接过文件,“怎么是你?”她随后开始浏览文件上的信息,“原本的人呢?”
“说是有事情耽搁了,来不了,就拜托我了。”
“你在这里待了多久?”内安想起自己之前还在开会,没有注意过周围的环境。
爱音挠着后脑勺,“没等多久,我也才刚到。”
“那就好。”内安点头,“要不要进来歇会?”她侧身让出位置。
“可是您不是还要..”
“一会就看完了,我也正好准备休息。”内安说,“当时的事情还没向你道谢呢。”
爱音稍作思索,想到先前已经跟新认识的朋友打了招呼,随即对着内安点头,跟上了她的脚步。
“那家伙有给你报酬吗?”内安在椅子上坐下,接着就从身前的桌子上拿起一个东西,递给爱音,“收下这个吧。就当是我额外给你的。”
“这牌子的麻糬很贵吧...”爱音看着手上的东西,感到有些受宠若惊,“就这么送我吗?”
“是我那边的人分给我的。我吃了一点,多出来的丢了也不好。既然你来了,就干脆给你一个。”她说完提了下手边的袋子,“这里还有一些,你就放心收下吧。”
“好吧,谢谢学姐。”
“最近的生活怎么样?你是转学的吧?还适应吗?”
“挺好的。”爱音把麻糬收进包里,点头应道,“之前准备的很充分,看了这边在用的教材,课程上没有问题。”
“社团有找吗?”内安接着问道。
“我正在和人组乐队。”爱音表现得有些别扭,“过程比较的..曲折。不过快要上台演出了。”
“你似乎有些担忧。”内安指出,“是感到紧张吗?第一次上台?”
“事情发展的有点太快了。”爱音叹了口气,“我觉得我还没有做好准备。”
“是在哪一天?”内安问道,“虽然我很可能没空,不过可以帮你做点宣传。”
“对了,你们乐队叫什么名字?”
“这个...还没想好。”
她们接下来聊了一会学业上的事情,讨论了一下各个学科的老师,又说起了校园论坛上的热门话题。在内安的其他组员推门走进之前,爱音向内安转述了自己乐队演出的信息,就朝着内安道了别。
...
放学后,内安照例坐上了中岛安排来接她的轿车。之前有过交流的羽下阿姨正坐在副驾驶,中岛本人则跟她一块呆在后座。见面的寒暄只持续了片刻,在中岛拿出一块平板后,内安就随着对方进入了紧张的工作节奏。
内安在下车后也是直奔内场,零星的回应路上冲着她打招呼的人。这地方的空调依然开得很大,在她靠近摄影机,借用耳机传达指令时,浅野悄无声息的来到了她的旁边,往她的身上罩了件宽大的外套。
“别着凉了。”
“我还受得了。”内安摇头,接着做起了工作。
sumimi的人也在一段时间后来到了场地,开始配合浅野和内安的指挥。内安在途中借由麦克对初华喊话,帮助后者调整在摄像机前的仪态和姿势。
羽下翘着腿坐在场地边缘,身上也披着件外套,手里还塞着一把卷起的文件,远远的望着另一边的场地。眼下还没到需要她的时候,她乐得在这地方坐着观望。后来她若有所感,瞥向另一侧,却看见个许久未见的人影。
“哦,直辉啊。”她本打算扭过去的头又扭了回来,“直辉?”
“你怎么找到的这里?”羽下眨了下眼睛,“是内安告诉你的?”
“内安不知道我来这里。”直辉说,“我借熟人的渠道联系上了中岛。”
直辉到这里后就待在原地,有些正在忙碌的人注意到了他的存在,但因羽下的缘故没有多做询问。在稍微打量了他过后就接着做起了自己的事。内安现在在场地的另一侧专注的做着指挥,丝毫没有察觉到他人的到来。
“不去和她打个招呼吗?”羽下侧脸问他,“你当初和她关系最好,连佑树都比不过你。我还听人说,你们现在也经常联系。”
“不去了。”直辉回应道,“我在这里看着就好。”
“怎么,有矛盾?”
直辉没回应她,径自走到场地的角落抽出一瓶水,握在手中。
“她在这边过得怎么样?”
“很能干的孩子。”羽下说道,“做事很利索。年轻,有能力,还认得清自己的位置。不过有些不自信,我倒希望她能更骄傲些。”
“她身上的外套是谁的?”
“浅野给她的,她放学就会被接过来,没时间换衣服。”
“这事能顺利结束吗?”
“大概能。”羽下摸着自己的下巴,“我不想说的很肯定,但中岛这回确实做的不错。浅野那一拳还是有作用的。”
“似乎发生了不少事。”直辉拧开瓶盖,把矿泉水倒进嘴里。没有再说话。沉默的看着内安忙碌中的身影。她穿着深色的宽大外套站在机器旁边,视线在两边来回转换,不时停下动作聆听耳机另一侧的反映。在直辉望着她的这一会,她又朝着一侧移动,走到了机器后面。
专注工作的内安和平日存着很大的不同。她给人的印象大都平静随和,对展现自我毫无兴趣,很难让人留下充足的印象。但只要到了工作场合,事情就会变得截然相反。
人们会最先意识到她力求完美的工作态度,又紧接着被她的业务水平和领导能力推着向前,她发出的指令总是直接而清晰的,在场地间的身影也干净利落。同时也具有能妥善处理意外的灵活。总会让每个同她有合作的人印象深刻。
“哦?出现问题了。”羽下挑起眉毛。
“哈哈。”直辉笑了两声,看到摘下耳机的内安9正对着高她半个头的人进行训斥,那人比她年长很多,在她面前却低着头,就像是个做错事的小孩。
内安按着额头,让其他人顶替了那人的位置,把他安排到了边缘的岗位。
短暂的插曲过后,几人又回到了之前的节奏。中岛这时候走了出来,示意又一次的试拍即将开始。直辉的视线跟随着内安,直到对方的身影消失在后台,才收回目光。
“我得回去了。”
“真的,不多呆一会?”羽下开口挽留,但直辉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需要我转告她吗?”
“不用了。”
“好吧。只要她不问。”羽下对他摊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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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应对出租屋老破小的问题,丰川祥子总是要和这地方的五金店打交道。在她规划好的日程里,今晚是解决淋浴头漏水的时间。这国家的人工费不便宜,很多问题她会尽量尝试自己解决。
方法则是在网站上找到的知识,她已经通过这渠道应对了许多她从未接触过的,看起来棘手的问题。现在为了同样的事情,她需要一把合适的扳手。但在夜晚出门总是有着风险,她又遇见了那个阴魂不散的摄影师。
这回是在她家附近遇见的。丰川祥子清楚,这是一个不好的信号。
“天啊,天啊。我看见了什么?小祥?扳手?”
“你是需要做力气活吗?水龙头坏了吗?通道堵了吗?怎么是你要做这种事情,你的父亲呢?”
这人说话还是这么的令人恶心,她想。
“要不要叔叔帮你换。”这人换上一副友善的笑容,“我对这些可有经验了。”
得想办法把这烦人的家伙引走。
“好啊,需要我带路吗?”她同样做出笑容。
按这人的风格,要是他知道确切位置,她遇见对方的位置就是在出租屋楼下。她早先预想过这种情况,特地在 一个周末找出条线路——有些风险,但她还能承受。
她先是带着这无良的摄影师在这附近绕圈。在后者察觉到不对时冲进一处拐角。接着刻意推倒路口的垃圾箱,在道路的尽头钻进了网栏下的破洞。这洞不算大,却刚好能够她一个人通过。对那摄影师可就不一样了。
网栏另一面是一处废弃的球场。大门早已被锁死。丰川祥子多次留意这地方,确定了这里确实无人管理。至于那个够她通过的破洞,大抵是曾经的使用者留下的,她没什么深究的兴趣。
眼下那人还在围绕着球场,在发现没有入口后就在洞口前做起了守候。觉得她必然要从那地方离开。可祥子自然不会蠢到把自己变成笼子里的兔子,她来到球场废弃的岗亭,从中拎出几个破旧的桌椅,将它们在球场的坐席侧层层垒高。
她抓着墙边,就这样翻了出去。那男人在她消失后懊恼的转身。球场外围的两侧都被堆积的杂物堵死,祥子翻到的这地方也可以说是人迹罕至。但这里才是原先球场的正门。
她踩着为了挡雨延伸出的平台向下,跳到堆起的塑料袋上。来到了平地,可想要离开这地方,她还得翻过一道墙,好在它的高度还算能接受。
最终她换了条路回到家时,时间已经比预想的晚了很久。在她留意到这点时,难免会庆幸中途没有出现别的意外。丰川祥子掂量了一下手上的扳手,把它放在桌上,接着在柜子内找出些绷带。掀开裤脚,露出了流着血的小腿。
她不常干这种事情,她在最初钻进洞口时过于紧张,被尖锐的边缘划到,到了现在都还在流血。祥子按照查到的方法替自己处理,做完这些,就拿着扳手走进了卫生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