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办公室里,周晨就着牛奶咽下一大块三加二饼干后,问道:“刘艺含,你有什么计划没?”
饼干和牛奶都是他从一位酷爱吃零食的同事的抽屉里翻出来的。虽然这顿饭有点寒碜,但是他却吃得津津有味。
刘艺含此刻蹲站在窗边,露出脑袋打量着外面的情况。听了周晨的话后,她又停顿了好一会儿,这才转过身,以鸭子步朝周晨走了几步才站起身。
一旁的周晨都看呆了——哇,这意识,跟个老兵似的,居然还知道蹲着走远离窗户,不给丧尸留下背影,怪不得能毫发无损地进医院!
与此同时,一个基于直觉的推测出现在他脑海里:有没有一种可能性,外面的警笛是她打开的?看来得找个机会问问。
刘艺含坐到他的对面,将胳膊放在桌面上,撑着脸,问道:“你刚刚说什么?”
“我问你有没有什么计划。你要是没有,不如就听听我的。”周晨说道。
红衣女孩听闻,点点头,将另一条胳膊也放桌上,双手如同莲花底座一般托着自己的脸蛋,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和对方对视一眼,周晨的思路一下子断了。他看向别处,皱眉思考好一会儿才想起自己要说什么。
“首先要明确的一点就是,我们要离开人口密集区域。但也不是说随便哪个犄角旮旯就能落脚。我看我们家出租的房子就不错,在郊区,周围都是低矮建筑,人少,还自带院子和围墙。”周晨说道。
红衣女孩皱眉思考,双眼看向一侧,大面积的眼白暴露出来。片刻后,她点点头。
“第二,就是要解决怎么去的问题。同时要有备用方案。”周晨说道,“你来的时候没堵车对吧?但有没有可能我们回去的路上就会堵车?虽然小电驴不怕这个,但是,速度慢下来就容易被那些发了疯的人拽下车。所以,我们需要有趁手的工具,或者说,武器。”
此时还没有丧尸的说法,各大社交媒体上的头条都是什么“食人族袭击他人”“病人发狂制造血案”这样的字眼。周晨必须小心措辞。
听到武器,对面的姑娘的眉毛挑了起来,使劲点头。
“一会儿我带你去手术室看看有没有趁手的武器。那些东西也就将就用用。”周晨说道,“要说正儿八经的武器,咱们说不定也真的能找到。来,你过来。”
两人偷偷摸摸来到窗边,周晨把几个穿着城市迷彩服的军人丧尸指给刘艺含看,说道:“你看那几个军人,腰间别的是警棍,胸挂上也没有弹匣。但他我估计是带了军火的。三天前不是icu病房爆发了骚动嘛,警察搞不定,所以他们就来了。”
icu病房爆发的骚乱是现在这场大爆发的预演——病人就不说了,能进icu的病人早就只剩半条命了,但是医生护士可都活蹦乱跳着呢。不过,那里的医护和急诊科的医护差不多,基本上都人人带伤。然后,突然之间,所有人的病情极速进展,变成了行尸走肉。医院被迫关闭了icu。
那次“骚乱”之后,医院里就有军人站岗放哨了。
“我之前偷听他们的几个头头聚在一起,商量说要不要给哨兵和巡逻队配枪。最后他们的结论是为了不引起恐慌,哨兵配枪,但是枪弹分离,巡逻队不配枪。”周晨说道,“哨兵遗落的武器不好找,但是,万一我们能找到这支部队设置在附近的军火库呢?”
“军火库?”红衣女孩惊讶道。她看了看窗外街上成群结队的丧尸,发现它们虽然把警车给围了起来,但却出奇的安静,似乎都意识到了警车里面没有新鲜的血肉。就连远处的丧尸也停下脚步观望,不再朝着警车蜂拥而去。
这个场景让她汗毛倒立,她没有问“洗劫军火库会不会被抓起来枪毙”“私自持枪会不会是犯罪”这样的愚蠢问题,而是说道:“我听你的。”
周晨拿出饼干盒里的最后一片饼干,一掰二,递给刘艺含一半,后者摇摇头拒绝了。周晨也不强塞,自己两口吃掉饼干,拿起角落里的拖把当武器,推开了办公室的门。
他的身后,红衣女孩羡慕地看了一眼被周晨随手丢在地上的饼干包装,抬手放在上腹部揉了揉,叹了口气后,跟上周晨的脚步。
托警笛的福,两人一路走到手术室都没有遇见丧尸。手术室的门开着,里面满是血迹,手术台上躺着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
刘艺含走在后面,轻轻将门合上,一转头,发现手术台上的那具尸体已然坐了起来。它的腹腔被打开了还没来得及关上,肠子哗啦啦流了出来,它挣扎着下床,结果踩在自己肠子上把自己绊了一跤。
周晨熟练地戴上手套口罩护目镜和发套,对身后的女孩说道:“你别过来,沾上血了可不好。”
然后从一旁的台面上拿起一柄小铁锤,只见他用拖把杆一个横扫就把刚刚爬起来的丧尸扫倒在地,然后快步上前,抡圆了胳膊一榔头砸在丧尸脑袋上。
两三锤就砸得丧尸不再动弹。
他转身看向目瞪口呆的女孩,用袖子擦去护目镜上的血迹,说道:“安全了,但是离尸体远点,脏。”
刘艺含点点头,背靠手术室大门,胸脯剧烈起伏,深呼吸好几次才冷静下来。她绕着尸体走了两步就脚下一软,要不是扶着墙就摔地上了。
另一边,周晨面对着台面上的锯子,钢锉,电钻,手术刀,持针钳等器械一筹莫展——这些武器拿来打丧尸一点都不好用,看得他直摇头。
这时,刘艺含突然压抑地叫了一声:“呀!它还没死!”
周晨猛然转身,发现那尸体居然又爬了起来,直扑红衣女孩而去。
她被吓得冻在原地,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连忙贴着墙跑开。要不是这丧尸又被自己的肠肠肚肚绊了一跤,她就被扑中了。
周晨单手一撑,越过手术台来到丧尸身后,再次使用拖把杆一个横扫千军把丧尸扫倒,紧接着对准脑袋就是一顿铁锤招呼,把丧尸脑袋都打变形了。
“它真的死了吗?”刘艺含夹紧双腿问道。
周晨也不知道——钝器,特别是这种小型钝器的劣势就在这里,丧尸可能只是被打晕了,但并没有死。可他又不敢去翻动丧尸的身体让它摆出一个好角度,然后自己再一锤子砸烂它的脑袋,万一丧尸受到活人的刺激突然清醒了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离它远一点吧。”周晨说道。
女孩说道:“咱们快一点吧,周医生,我……我想去一趟卫生间。”
“卫生间出门左拐就是了。”周晨说道。
“你陪我。”
周晨:……
“你等我选一把趁手的武器。”他说道。
“你都看老半天了。我看那么多零碎,还不如你手里的拖把杆儿有用。”刘艺含说道。
“是这样的。”周晨坦然承认。
“是个屁。”刘艺含气呼呼地走到他身边,劈手夺过拖把杆,用锯子锯掉拖把头,做完这一步,她盯了周晨一眼。然后,她又在拖把杆上竖向锯出一个凹槽,将钢锉放进去,做到这里,她又盯了一眼周晨。
周晨:?
她用胶带和细线缠绕固定住钢锉,一把简单的长矛就做好了。她把长矛交给周晨,抬起手用食指点点自己的太阳穴,意思是动动脑子,然后摇摇头,叹了口气。
周晨被气笑了。他拿着长矛耍了耍,嘿,还别说,用钢锉坐长矛尖比用手术刀做长矛尖结实多了。但是,缺点也是有的,那就是不如手术刀锋利。
就在这时,那具尸体再一次站了起来。
“你妈的,没完没了是吧?”周晨这次是真的生气了,只见他双手持矛,迎上去,等丧尸进入攻击范围,他的左脚猛然踏出,腰部背部和胳膊上的肌肉一起发力将长矛送出,精准地将长矛尖捅进丧尸的眼窝,再一脚踹丧尸身上,将长矛拔出来。丧尸向后倒在地上,再起不能。
转身看向刘艺含,却发现她以内八字夹紧大腿,弯腰靠墙,咬着下嘴唇,脸上既是紧张又是痛苦。
“你没事吧?”周晨问道。
“还问呢!”红衣女孩生气道,双脚在地上跺了跺,“赶紧陪我去厕所。”
然而,女厕所里面有丧尸被关在隔间里,一听见外面来人了就开始砸门。两人只能转到男厕所里,后面一截路,周晨几乎是扶着红衣女孩她才走得动。而且,刘艺含还不许周晨在外面去等,就让他站在门外当保镖。
周晨抱着长矛靠着墙壁,听着隔间里响亮的水声,问道:“你有喝这么多水吗?”
刘艺含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你疑似管得有点宽了。”
她能告诉周晨她那是被丧尸吓得吗?被一只丧尸吓得差点尿裤子!丢不丢人啊!这要是真当着周晨的面尿裤子,那她这辈子算是走到头了。
上完厕所,她在水龙头洗了下手,然后弹了周晨一脸水,说道:“叫你多管闲事。”
周晨戴着口罩和护目镜,被弹点水无所谓,但是侮辱性太强了,让他不仅反思自己,刚刚是不是真的冒犯到这姑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