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说罢,伤痕又拿起仪表而看到上面的进度已经到百分之九十,然后便露出心满意足的表情吗,道:
“好久没跟人说过我的光辉历史了,好了…我们那个收集地域情报的装置应该也完成对整个军营的扫描了——”
“……你是找这个吗?”
“!”
“!”
一道完全出乎预料的男子声音从身后传来,伤痕和芙洛洛顿时惊讶地转过身去——
只见一名左手握着兵器、右手抓着一个圆球状机械装置的青发男子,正脸色铁青地注视着两人。
“………忌炎…?”
“你是怎么靠近我们的……我对周围的频率探测应该没中断才对!?”
伤痕瞪大了眼睛、芙洛洛则是声音有些颤抖地喊道。
“用这种粗糙的仪器扫描我们军营的地形……你们是在小看我们夜归军的频率探测仪?”
“原来是扫描仪运行时的频率被探测到了,所以才被发现了?”
闻言,伤痕恍然大悟道。
“不过…你究竟是怎么靠近我们的?”
“就你们那种探测能力,无法察觉到我的出现是很正常的。”
“——咔!”
根本没有正面回答的打算,明显极其愤怒的忌炎直接捏爆了手中的机械装置。
“呵、真不愧是被上级钦点要拉拢进组织的共鸣者之一。”
见状,伤痕没有半点惊慌并露出掐媚的微笑,道:
“忌炎将军,不如我们谈一谈?”
“…没什么好谈的。”
“铮。”
说着、忌炎拔出了长刃并向两人逼近。
“……看来我说的故事,你是完全一字不差地听到了啊。”
看到他这般反应,伤痕便猜到对方是从什么时候偷听到自己说话。
“哒——”
“…忌炎将军,你又何必为了一个已经死掉的、还因为自己的愚蠢才犯下重大错误的千古罪人而愤怒呢?”
“——哒。”
面无惧色的伤痕如此说道,青年也因此停住了脚步。
“我们残星会从来都觉得,只有‘适应悲鸣’的人才有资格继续生存在这个世界。同样的,只有可以让自己避开错误的人才有资格得到尊重。”
“……哥舒将军,至死都在为瑝珑奋战。”
“那又如何?他自己犯下了错误,他自己承担后果,不是很理所当然吗?不论是被世人轻贱,还是被夜归士兵唾弃,亦或者被你夺去将军之位,都是他自己的无能所导致。”
“………看来…你是一点都不打算反省自己的罪恶了。”
听到这些话,忌炎随即作出了判断。
“罪恶?我们残星会只是在按照自己的理念为人类争取光明而已……悲鸣是永不停息的,那人类如何才可以存续下去?肯定是筛选出可以‘适应悲鸣’的新人种,让那些新人类成为我们存续的希望!不是吗?”
“呵……原来说到底,残星会是一帮自私自利的无耻之辈。”
“怎么会呢?忌炎将军,我们可是把我们最新的技术都分享给了无法拥有共鸣能力的人,这可是无私大爱啊!”
“一边制造惨绝人寰的实验,一边又说自己是为了人类的福祉在努力,谁会相信你们的话?”
“一切的成果都是需要牺牲和代价的,为了人类的未来,这点牺牲不算什么。”
“那为何你们不自己成为那个代价?而是四处蛊惑无辜之人成为你们愿望的代价?”
“…………”
忌炎坚决而没有任何讨价还价之余地的话语,让伤痕一时间无法应答。
不过,稍微沉默之后,伤痕还是重新露出了笑容,道:
“…你误解了,忌炎将军,我们之所以没有成为‘代价’,是因为我们通过了试炼。”
“!”
就在伤痕如此说着的时候,他扒开了衣服而露出胸口,只见心脏的部分分明镶嵌着一个残象声核!
“我们残星是强者为尊的组织,想要成为高位者就必须通过‘试炼’,没通过的就只能够成为‘代价’,很公平吧?”
“……”
“而可以通过试炼的强者才有可能适应悲鸣,然后成为永生于这个世界的新人类。无法通过试炼的弱小的旧人类则没有存在的价值。就好像哥舒临就无法通过试炼而失败,而我们残星会只是在遵守这个法则去降下试炼…这个优胜劣汰、物竞天择的大自然法则应该被恪守,不是吗?”
“………呵、呵哈哈哈哈——”
“嗯?你笑什么?”
见到忌炎忽然间大笑出声,伤痕皱起眉头而不解地问道。
“哈哈哈……我是笑你们残星会里面全部都是只会自私自利的鼠辈,不足为惧。”
“噢?此话怎讲啊?忌炎将军。”
“比起人类的生死,你们其实只在乎自己的存续,就算死再多的人,只要自己没事就万事大吉…但你们这样的人却打着成为全人类希望的旗号去诓骗,真是好一帮厚颜无耻之徒!”
“呵呵、好一句‘厚颜无耻’,那你们瑝珑难道就能够救所有人?那些加入残星会的人可都是因为对这个世界绝望,所以才加入的,你们瑝珑不可能给全人类带来希望。”
“瑝珑从不觉得自己是救世主,但我们会力所能及的、将自己所能接触的人救下来,若连这一点都不打算去,又谈什么拯救苍生、解放人类?你们残星会见一个人就践踏一个人的生命,却敢以‘拯救人类’自居,你们不厚颜无耻?谁厚颜无耻!?”
“………”
第一次被如此有力的反驳,伤痕的眉头不由得跳了一下,但他很清楚就这个问题,自己根本不占理。
因此,他不得不改变话题方向:
“啧啧啧、你们瑝珑就是太过迂腐了,总是相信这些虚无缥缈的道德伦理,人啊——只有在世间活下去、然后还要活得好才是真的!其他统统都是假的!在悲鸣潮汐永无止境的世界里,只有适应悲鸣之人方可以成为‘活下去、活得好’的那一类人!所以,我们残星会才可以得到这么多锐意进取、积极向上的人类精英们的支持!你们瑝珑这样的迂腐者却只能够收获毫无存在意义的‘弱者们’的尊重,你们却还不清醒过来!在那里自欺欺人!”
“……看来说到底就是力量强弱的问题。”
“对、就是这么回事!弱者根本就不值得被重视!”
“…我们没有继续交谈的必要了,伤痕。”
“!”
激烈的发言没有换来回应,只得到了青年的一个眼神。
那神色似乎并没有憎恶、没有愤恨,有的只是深深的怜悯——
“…为什么你要用一副看可怜流浪汉的眼神看我?”
“你口中的这种‘真理’,我不大懂得……我只知道自我记事学医以来,我就记住了一句话——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被如此愚昧的思想约束住手脚,你有自由可言吗?”
“确实没你们残星会‘自由’,但我觉得这种可以创造世间繁荣的‘约束’远比只能够带来满目疮痍的‘自由’要好得多。”
“……”
“或许换一个名词会比较合适……一直生活在强则存、弱则亡的残酷法则之中,你们残星会拥有过‘安宁’吗?”
…安宁……?
从未被如此正式提及过的词汇,让伤痕一时间愣了愣。
“不必为自身的弱小而恐惧,也不必为得不到机会而惊慌的……无忧虑的安宁,你们拥有过吗?”
“……”
“没有谁可以一直强大,总有一天、我们都会遇到无能为力而需要依靠比自己强大的人的时候,你们是希望被那些强者保护、还是希望被那些强者践踏?”
“………”
“若不能够以身作则,那你们也不必奢望被强者保护了。”
忌炎的话语如同铁锤一般狠狠打击着内心,伤痕不由得愤怒地握紧了拳头。
“…我们残星会从不奢望被保护!”
“呵、试图洗脑别人的人,自己先恼羞成怒吗……那就来吧!”
完全结束了沟通,也确认了不可能达成共识,双方都摆出了战斗的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