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海岸边被海水侵蚀而成的汀线附近,并排屹立着20多棵伟岸粗大的山樱树,每到新学年伊始,便与看似粘稠的褐色嫩叶一起,在蓝色大海的背景映衬下,绽放出格外绚丽的花朵,不久,到落英缤纷的时节,无数的花瓣便会纷纷落入大海,在海上随波飘荡,然后又被海浪冲回到海岸边”
这段话出自太宰治《人间失格》的手记之二,这显得雅素,我可能是海上的花,岸边的瓣,但绝不可能是屹立伟岸的山樱树。
我早已忘记几年几月几时几刻,唯一记住的是漂泊的归处,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我站在一户人家的门前,这儿是历经漂泊岁月后的第二归处。
他们收养了孤苦伶仃的我,而我却不懂得什么叫感恩,无所顾忌的嚎啕大哭,像初生的婴儿般哇哇哇地叫着,再怎么撒娇,再怎么哭泣,又能有什么可爱之处呢?我知道自己从里到外腐朽不堪,丑陋至极,但仍旧泪如泉涌,还留下了难堪污秽的口水,我真的一无是处,滑稽、可耻、惨烈得无可救药。
【怎么了?哭成这副样子,可以哟,把心中的苦难哭诉出来吧,我会陪着你的】
我抱着膝盖,把头深深地埋在里面,还是遮掩起来吧,她还不知道,我也不想让她看到,我原本就很丑陋,我已经一无是处,我是渣滓,我是垃圾桶。
【‘花发多风雨,人生足别离’很棒的诗,对吧?虽然我不晓得你经历过什么,又为何悲哀,可名为别离的伤痛才叫人刻骨铭心,难以忘怀,但我会陪着你,唯有再见方为人生】
【我讨厌被安慰,别管我,别看我,别安慰我,也别到我的身边】
我想要一个更大的家,一辈子住在远离她的房间里,事到如今,她也找不到安慰我的话了吧?
【那么,要我抱着你吗?】
从背后传来了她的嘟哝声,很轻,很温柔,但对于我来说太过甜腻。
【可以吗?】
这是我第一次如此任性而奢侈的说话,不管是自己,还是世界都变得难以置信了。
她毫不在意我身上的污秽,紧紧的抱着我,手臂环到我的后背,发丝抚弄着脸颊,有点痒,我霎时羞红了脸,居然还有种喜滋滋的感觉。
从我住进这个家以来,她都小心翼翼地庇护着我的丑陋,面对我身上那些无数可笑的缺点,她不曾开过一句玩笑,真的、真的、真的从未取笑过我,而总是一副晴空清澈的神情对待我。
【好啦,别哭啦,怎么样?稍微好些了吗?】
本想回答好些了,但不知为什么,我却悄悄甩开了她搭在我肩上的手。
【别像路边的小野猫一样啦,坦率点依靠我好吗?】
我一动不动的坐着,我有呼吸在加剧,早晨的阳光依旧是那么炫目。
如果死后会化作恶鬼,那便在地狱放声大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