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生为人类,每个人终有一死,致死率是100%。从这个角度思考,就无法在死亡和不幸之间画上等号,死到底是幸福还是不幸,和在死之前怎样活有密切关联——《如果世上不再有猫》•川村元气
那么各位,我来提出一个典型的伦理问题吧。
一辆失控的电车即将撞上轨道上的五个人,而你可以通过拉动一个开关,使电车转向另一条轨道,但那条轨道上也有一个人。
你是否应该拉动开关,牺牲一个人来拯救五个人?
如果你奉行功利主义,强调最大化幸福和减少总体伤害,那么应该会选择牺牲一个人来拯救五个人。
乍看下来,只是经典的电车难题,我不想用过多晦涩难懂的大道理来解释,毕竟有人说过,我说的大道理听不懂,那么我来讲一个故事吧。
一天,一个年轻人慵懒地躺在床上在,家里却来了一位不速之客,一位来自地狱的恶魔和他说
【因为你得了不治之症,我将要取走你的性命,但我会留下宝贵的十年】
一位来自天堂的天使随即从天而降
【这样对待别人太残忍了,要不你失去所拥有的一切,和我一起回天堂吧,那里没有痛苦,没有苦难,没有人类之间的尔虞我诈,更不需要为“伪神”而烦恼,每个人都可以自由地活着】
如果让我获得这次机会,我宁愿独自死去,也不会让我所拥有的一切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剥夺他人的权利是错误的,我所拥有的一切,包括物品,也包括人,也许我会在临死之际后悔,但也无妨。
因为我发现后悔也是一种美,这正是我活过此生的证明,反正我的人生原本就充满后悔,我很庆幸自己能坚持走到了这里,而不是另辟蹊径。
原以为此生活出了自我,但其实并没有活出自我,我的人生终究没有找到自我,无数的失败和后悔,没有完成的梦想、想见的知己、亲人、朋友,虽说我举目无亲就是了。
这也许是属于天使和恶魔之间豪赌的延伸物,天使想要知道人所拥有的一切从世界上消失以后,那些东西的价值和生而为人的价值,在愚蠢人类的眼中哪个更为重要?
如果是你,你又会怎样决择?
《皮肤与心》中提出了一个问题:疼痛、酥痒和瘙痒,这三者中究竟哪个最痛苦?
我会说是瘙痒。
当疼痛达到承受极限时,人就会失去意识,就可以从痛苦中美丽地解脱了,就像严刑逼供似犯人,他们宁愿咬舌自尽,也不想面对那些非人的折磨。
而瘙痒不同,它像起伏的潮水,剧烈的翻腾,那种痛苦无休无止,而且绝不会达到临界点,不会陷入昏迷,也不会达到痛苦的极限,更不会一命呜呼,只会一直在痛苦和挣扎中反复折磨。我从没见过有比瘙痒更钻心的苦难了。
而现在的我正准备结束我这扯淡的人生。
路边的杂草在北风中,靠着太阳的些许温暖用力绽放出小花,我在路上奔跑着,无拘无束地奔跑着,我难得流下了眼泪,无助的挥动双手奔跑着,张开嘴巴吐着气。
不停地奔跑了不知多久,头开始剧烈疼痛起来,这是梦?还是现实?脑袋昏昏沉沉,拖着铅块般的双腿继续奔跑,回过头来才发现,自己全力跑了汽车30分钟的路程。
大口喘着粗气,脚步停在了移动一户建住宅面前落满灰尘的信箱,还有老旧的门锁,这里是“情报屋”的家,我理所应当地拿出钥匙打开了大门,走入玄关,为什么我会有钥匙呢?因为这栋房子本就属于我,只是没有什么机会回来。
屋里没有人,像死一般寂静,空气仿佛不再流动,房屋内缺少了些生活的气息,边思考着,边慢吞吞地从玄关进来,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这里到处堆满了“毒药”对于大部分人来说这只是生活的调味品,可对于少数人来说这是沾上一点就足以致命的毒药,但这“毒药”不过是随处可见的荞麦罢了,而我却要用荞麦自杀,因为我对荞麦严重过敏,沾一点,恐怕就不能呼吸了吧。
用荞麦自杀相当滑稽吧,我自己也觉得特别好笑,以至于笑个不停,眼泪都出来了。多么浑浊而不洁的笑声呐,我想这真是个可恶的人,也就是我自己。以至于我出现了幻觉,听到了听不到的声音。
地板下的怨灵嚎叫着,就在我的背部正下方,好似在我的肋骨里叫着似的不断地来回冲撞,这小小的,幽幽的声音存在我的身体里,而我又能怎么办呢?现在的我怎么也想不明白,我究竟错在哪里?又怎么错了?
我把自己的陈腐、伪善和罪恶做了无数次颠覆性的咀嚼,像骆驼一样把食物从胃里涌上来,咀嚼过后再吞进肚子里,那些未曾实现的抱负和被现实击碎的希望,如今都成了我灵魂深处最沉重的负担。
我利用屋子里的食物和到处都是荞麦,做了凉式荞麦面和荞麦茶,我对着食物淡淡地笑着,竟会涌上一丝淡淡的忧伤。我突然觉得世间这个地方并非那么可怕了,此前那种恐惧感颇有些杞人忧天的味道。
缺乏爱自己能力,也缺乏爱别人的能力,世人是否真的具备爱别人的能力,我持怀疑态度。
我装模作样地开始祈祷
【天父,感谢你赐予我们食物和生活中的一切恩惠,请赐福我们的饮食,并使用我们作为你爱的工具,奉耶稣之名祷告,阿门】
我当然是无神论者,也不相信世上有神,如果世上真有神,那为何不帮我们脱离世间的苦海?
基督教认为自杀是自我毁灭的行为,是对上帝赐予生命的不敬,根据基督教的教义,自杀者可能会被视为无法得到救赎的行为。
我吃下了上天给予的食物,片刻过后。
我便轻描淡写的死在了世界的角落。
以生命的代价,结束了荒谬的赌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