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棒,这是什么感觉。」
自从傍晚凌秋对凌音展示了他的软弱以后,两人的关系似乎更近了一步。
当然不是说男女之间或是什么关系之间的距离,说起来有些抽象。那可能是抛开了太多无关因素,单纯是凌秋和凌音这个存在之间的的关系更进一步。
明明自己只是像以往一样,带着哥哥出门,注意着他的安全...
总之,那有意将部分体重施加在凌音身上的依赖,比以往的任何时候都要来的亲昵。
因为时间关系,凌音没有带着他去远的地方,只是简单地就近随便找点什么吃。
学校虽说不是在那种霓虹灯绚丽满天的中心,但也不至于在山卡拉,附近还是有些烟火气。
似乎周围还有个livehouse?不过那地方两人还没去过,倒不如说,因为没怎么接触,所以压根不会有去的想法。
“小吃街其实也可以...”
“哥哥吃了会难受吧?那种多油多盐的食物。”
“偶尔,应该没关系的。”
“好吧好吧~反正就算真的不舒服,我也会把你照顾好的。”
本以为只是普普通通的一餐饭,没想到居然还能遇到卧龙凤雏!
也不能这么称呼,但至少那个看起来绝对没有个教师样的家伙一眼栗萌。
哪有老师穿着上班用的制服下班了也不把工作牌摘下来就到处鬼混的?哦,如果是栗萌的话,那没事了。
“哦?真巧啊,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了。”
“栗萌,又鬼混。”
“叫老师,你这没大没小的家伙,我工作牌还在我胸前呢,看到了吗小子?”
“下班时间又是在校外,略略略,谁管你。”
看来这已经成为了两人绕不开的日常斗嘴,凌音本想制止,却意外发现栗萌的身边还有另一个熟悉的面孔。
“林花学姐?”
“噢,你还记得我啊凌音。”林花笑了笑,有些无奈,但还是挤出笑容来。
“发生什么了吗?”
栗萌险些要把凌秋架在自己大腿上,然后狠狠打他的屁股,听到凌音的问题也突然索然无味,将凌秋丢到一旁,加入到话题中来。
“本来今晚是有场演出的,在附近的那家livehouse,”栗萌从手里的包里掏了瓶酒出来,倒不如说,真的会有女人能从包里掏出酒来吗?她小酌一口,“只是她的乐队成员似乎惹了点麻烦..现在乐手不够了,一时间找不到替补。”
“我闻到了事件触发的味道,凌音快跑——”
“哈哈哈小伙子!”林花的手此时已经按在了凌秋的肩膀上,“我记得你好像很会弹琴吧...来嘛,就来一下嘛~”
不容拒绝啊不容拒绝!
凌音本来想要帮哥哥脱身,但凌秋却很快放弃了挣扎,一口应许。
明明平时的哥哥都会嘴硬挣扎到底的,就像刚才和栗萌斗嘴那般。
「说好了会改变的啊...虽然有点勉强...」
总之,先试试。
以凌秋的方式来说,要他主动找机会还是太过勉强,他决定,至少从重视每一次被动的机会开始。
“然后,凌音妹妹,我听说了,你好像唱歌也唱得很好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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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林花各种糖衣炮弹的攻势下,以及栗萌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拱火下,两兄妹就算是被拐了那般上了林花的贼船。
为了表示诚意,林花还宣言称今晚的所有花费都由她们自己人承担,两人只管把演出做好就行。
路上,凌秋听了听林花乐队要演出的曲目。
“怎么样,哪怕只是随便弹几个柱式三和弦也没关系,能吗?”
“大概明白了...”
凌秋动了动自己有些生疏的手指,即兴是一回事,按照规定来弹又是另外一回事,他可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能胜任键盘手这个职位。
不过他曾经也热爱过啊,再怎么说,大概没关系吧。
“凌音呢?”
“嗯,这首歌我听过,只是普通地唱出来的话,大概没什么问题...可我们是第一次上台给人演出,总感觉...好紧张。”
凌秋从接下这个委托开始,身体就一直不受控制地发抖,那可不仅仅是紧张导致的。
大量的视线聚焦在自己身上,陌生的环境,必须独立自主的过程,无论哪一个,凌秋都难以一个人面对。
如果要说唯二的舒适区——
一个便是管内绝对清爽的环境,凌秋绝不会因为温度的原因出现不适的情况。
另一个便是凌音。
凌音站在台前,会接受到更多的视线,而凌秋负责的,则是全力演奏,支持住她的演唱。
如果是支持妹妹的话,倒也就没这么怕了。
因为一直以来,他都是这么做的。
不过,键盘的话,为什么非要凌秋...?
凌秋突然想起来这个事情,凌音也想到了,毕竟在凌秋挺身而出的那天,她和另一个看上去有键盘基础的人有过一段时间的交流。
那就是松天。
在凌秋磨磨唧唧开口前,凌音先问出口。
“松天呢?他应该能胜任这首歌的键盘才对,听上去并没有这么难。”
“所以说乐队出状况就是那小畜生的锅啊!”林花像是想起了什么,深呼吸好几下才冷静下来,“明知道今天晚上就要演出了,那畜生下午还去勾搭女人,结果碰了个硬茬,找了个名花有主的,对面比想象中的激动..妈的,总之,等我接到电话的时候,他已经被雨宁送进医院里躺着,而且手还被打骨折了。”
离谱。
离谱过头了。
“所以,雨宁学姐和松天是林花学姐的乐队成员吗?”
“...算是吧,”林花想起以前的事情,“虽然一开始实行老人带新人的时候,还有些犹豫,会不会出现无法融入的情况,不过比起那种情况,那种传承的感觉倒真的是很不错啊...虽说刚开始的时候,也是松天那小畜生一直粘着我,才一步步演化成现在的体制。”
那这一次演出,难不成就是特别少有的,乐队团建的感觉?
凌秋感到的压力又大了一点。
绕过门口需要签到的那几位工作人员,林花以乐队成员的名号把凌秋凌音还有栗萌拉到后台去了。
栗萌倒也一点都不束手束脚,到处参观起来,配合她那身制服和工作牌,不知道的真以为领导下来巡查,给后天的工作人员整得汗流浃 背,又是点头哈腰又是端茶倒水,栗萌也心安理得直接上任土皇帝。
“凌秋,那把琴你先试试手,有内置电池,可以不连线,你先熟悉一下。凌音,待会我们乐器准备的过程中,你可能需要暖一下场,顺带适应一下麦克风。”
“好...”
凌音咽了口口水,平时再怎么自信也是因为干的事情很平常,这种要上台表演,展示自己的时候,多少会有些紧张。
但这一次并不是只有自己。凌音回头看了眼在适应新琴的凌秋,他看上去也有些不安,可似乎是感觉到了自己的视线,他也抬起头,和凌音对视。
霎那间,两人无需再说些什么,心意已经明了。
因为彼此的存在,他们不会输给那些不安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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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好~我们是林中花乐队,不知道今晚大家是否玩得开心?”
凌音在前面暖场时,凌秋作为一个不稳定因素,得到了更多扶持,大家伙都在帮他摆琴接线,所以他的琴很快就已经连接上了音响,可以开始演奏了,眼看鼓手还在调试座位和鼓的角度,贝斯手虽然连好线,但也没什么事情做,只能去帮忙,节奏吉他手和作为主音吉他手的林花还在调试效果器,一时间大家都很忙,只有凌音一个人承受着压力。
那可不行。
凌秋将手搭在键盘上,久远的肌肉记忆慢慢浮现,那些若隐若现的灵感,也在慢慢涌现。
因为是顶替,如果连谱都没有那可就不好了。他对照着放在谱架上这几首歌的功能谱,随便取了一段和弦进行,并随手升了一两个调,边开始即兴,也充当复习。
和弦的进行在如今的歌里大多都相似,只有不同的旋律才能突破重围,凌秋将和弦分解,凭借节奏和不同调式的音阶,来了波漂亮的即兴,钢琴声一响,不仅将台下的观众视线吸引到了这个戴着口罩的内向「妹妹」身上,就连台上的成员也不由得投来惊讶的视线,不禁会心一笑,不急不慢地准备。这番下来,他们的心中也多少来了点信心。
凌秋碰到琴以后,似乎便会和那个现实中软弱的自己切割开来,他享受着万众瞩目的感觉,即兴的手停不下来,一会是舒缓的氛围感,一会又是能够牵动人心的激昂,那些刻意为之的离调音把他想要表达的情绪以另一种方式,呈现在了所有人面前。
明明他的手法不像那些钢琴大师一般,动作也并非标准,可那恰到好处的力度和情绪控制能力,无论谁来了都要说一声神乎其技。
那些飘忽不定的节奏,那些像是失误的快慢拍,无一例外成为了点缀他所想表达的工具。
时间恰好,当凌秋的即兴告一段落,将情绪调动起来后,队员们也已经准备就绪。
“凌秋,凌音,如果你们没有选好参照物的话,这几首歌都去找鼓,他的节奏是稳定的。”
“明白。”“好。”
凌音站在台前,平静地呼出一口气,此时的她听过哥哥的一曲,又如何能不激动,她仿佛要回到以前哥哥为了自己弹琴,她就在一边跟着伴奏肆意唱歌的时候。
“那么,接下来,就让林中花为各位带来绝对印象深刻的表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