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烬,你说,如果一个人必须要面对确定到来的死亡时刻,该怎么做,才是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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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秋吃过药睡了。”
回到大厅,凌音和杨铭正在发呆,春烬叹了口气,看来,越是关心那个笨蛋,就越容易被那种负面情绪影响。
没错,谁会希望自己喜欢的人落入如此境地?
病娇的话,当我没说。
“哈啊...你们两个,如果要是一直这样下去,那还怎么把凌秋拉出来?”
“......”
“喂,凌音,别沉默啊。你不是最了解那家伙的妹妹吗?”
“就算你这么说啊...”
“那什么...下午,大概三个小时后,我有场比赛要打,你们要一起来吗?就当转换一下心情。”
杨似乎也觉得此时说什么都是无用,便强硬转移话题。
她不得不承认,凌秋的状态确实也给她自己带来了一些负面影响,她感觉自己必须马上沉浸在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中,才能缓过来。
春烬点点头,假期再怎么说也要找点事干,现在凌秋在家变成这个模样,想要好好的玩终究也不尽兴,宅在家里吧,要打打游戏,也得考虑凌秋的情况。
横竖都不对劲,但果然还是应该出去走走。
“可是,哥哥...”
没错,现在的凌秋可不是能够随便放着一个人的,让杨铭来这边暂住几天,本质上也是为了一定程度上缓解凌音分身乏力的情况。
死局了吗?
正当氛围又要归于沉默时,门口传来敲门声。
“人还挺齐啊...这小子真是艳福不浅。”栗萌进门后,看到三个美女...应该说,算上自己是四个,她不禁感慨,有些人确实天生就是主角的命,要是她年轻的时候身边能聚集这种程度质量的貌美俊男,想必她早就沦陷在不知道谁的手中了。
开玩笑的。
“去吧,凌秋交给我就好了,你们这帮小年轻,假期不出去释放自我,成天对着些麻烦事情钻牛角尖算个什么事情?”
杨铭的嘴角微微扬了起来。
“就是这样,走吧,凌音。”杨铭笑了一下,摸了摸她的头,“去换身衣服,我们马上就出门。”
栗萌将手里的车钥匙丢给杨铭,杨铭一把接住。
“玩得开心。”
“我可是去打比赛的。”
“玩,得,开,心。”
“...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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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梦。
可这一次,我不再感觉到那样严重的反胃感,也没有害怕到什么都做不到。
大概这就是所谓医学的力量吧。
我挣扎着在梦中站起来,那个黑影却依旧阴魂不散。
「你一直不肯进入梦境,是在害怕我吗?」
我...算是吧,我没办法否认。
我害怕入睡,我害怕在梦境中,再一次感觉到那种无法抗逆的负面情绪。又或者没有梦到这一片像是意识空间,而是梦到那个堪称地狱的画面。
「呵呵呵,可你没办法逃离。」
那黑影只是笑笑,随手一挥,场景便发生了变化。
是程哥离去的地方。
「人类就只是能够将恶意变成武器的动物罢了。」
不对...!
上一次我为什么会就这样顺着你的思路走了呢。
「他的行为依旧证实了吧?那些善意在恶意面前,不值一提。」
......
「他燃尽生命的最后一搏,为了那所谓虚无缥缈的感情,难道不是被谁人的恶意轻而易举就毁掉了吗?」
是...
「所以,他做的一切又有什么意义?」
是啊,有什么意义呢。
「当然是没有意义。」
当然是...
我这一刻才反应过来,这里不对。
不该是这样的。
怎么会没有意义?
「那你说吧,有什么样的意义?」
我回答不出来,可我绝对不愿意承认。
打心底里,对于程哥所做的那些事情,我觉得,一定是有什么意义的。
「死缠烂打,无理取闹,终有一天你会为你的愚钝付出代价。」
黑影消失了,但他还会出现的。
但此时,就让我静静聆听一下吧。
我还记得那天的歌声,我还记得那天那叫人听了就会为之动容的旋律。
没错,程哥也许也是一个天才,这简单却有富有张力的旋律,无论是谁听了,都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那样强烈的情绪。他将这样的旋律留给我,到底是为什么呢?
我要怎么样才能完成你的歌?
我要怎么样理解才是正确的?
一股宏大的情绪袭来,我闭上眼睛,任由情绪的浪潮冲击在我身上,打湿我的每一寸肌肤。
直到无法分清,水花和泪为止。
「难道注定要凋零的花,就不该有绽放时那短暂而美丽的那一刹那么?」
那是一个熟悉的声音。
我仿佛看见那名如花一般的少女在我面前笑着。
那一抹微笑——
和程哥最后留下的那个微笑——
为什么?你们在为什么而笑?
为什么在这种情况下,也还能笑出来?
「哪怕凋零,这落下的花瓣,终有一天也会化作养料,然后,在未来的某一天——」
我看见她转过头来,笑意嫣然。
我看见他抬起眼眸,淡然一笑。
他们看到了什么?
我好奇地往其中看去——
倒映出了我的脸,那被火烧得丑陋的脸。
他们好像在说。
那才不是丑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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睁开眼,凌秋感觉到一只温柔的手在抹去他脸颊上的泪珠。
“凌秋,你还好吗?”
栗萌的眼里多了一丝怜惜,凌秋这张脸若是露出这种表情,无论是谁都会产生保护欲吧。
“栗萌...凌音她们呢?”
“杨铭有比赛要打,我让她们一起去了。”栗萌揉揉凌秋的头,“你大概也会这么做吧?”
“...嗯,谢谢你。”
凌秋坐起来,现在天外仍旧是灰蒙蒙一片,看来这雨要下很长一段时间,此时天色也已经有些暗下来了。
栗萌就这样坐在房间里陪了他一下午吗?
“想吃些什么?”
“...栗萌,你还会做饭吗?”
“不,我给你点外卖。”
“...我早该想到的。”
“哼,有心情贫嘴,看来你状态还算是不错,我就不和你计较了。”
凌秋凭心情随便点了一份饭,栗萌倒是不简单,胃口不小,吃得也挺花的。
“会胖的。”
“吵死了,假期多吃点怎么了?”
凌秋笑了一下,栗萌看到那笑容,心情也好了一些。
“栗萌老师,不,医生。你曾经有过没能治好的病人吗?”
“...治好...哈哈,虽然我也没有在「治」,但这样的人,当然有。”
“他们最后,都怎么样了?”
栗萌吸了一口气,稍稍皱了下眉头。
“相当一部分不了了之,有一些则是人间蒸发了,还有一些是在选择自我了断前,和我来道别了的。”
“...抱歉。”
“凌秋,我不希望你是下一个。”
“...我可不记得什么时候变成了你的病人。”
“你以为昨天你家妹妹一下午在外面真的是在和你闹脾气?”
“......”凌秋无言以对,他低下头,显得有些愧疚,“我确实是不称职的哥哥。”
“是啊是啊,既然如此,还不快点支楞起来,不要辜负你妹妹的一片苦心——虽然我很想这么说。”栗萌拍了拍他的肩膀,“但是,每一个陷入精神困境的人,走出来都只能靠他自己,更何况,这需要时间,需要耐心。所以凌秋,你当然可以放慢些,按照你喜欢的节奏来就好。但是别忘了,有很多人担心你,有很多人在意你,她们都想要成为你的力量。”
“像我这么麻烦的病人,大概会收多少钱呢——嗷呜。”
凌秋调侃着,却被栗萌敲了一下头。
“明明还是小孩子,别张口闭口钱钱钱的。”栗萌翘起二郎腿,“就当我是报恩,可以吧。”
“什么恩?”
“你可别说你忘了,那天晚上,你像个恐怖片女鬼一样丢各种刀出来,将那群畜生赶走的事情。”
“...如果可以,还是希望你能把我描述得帅气一点。”
“好了好了,在我心目中,你是个好孩子,真的。”
凌秋不太理解,为什么栗萌这家伙总是满嘴大人小孩子的说话。
但是吧,被她当作小孩子的时候,在那一点点不爽的背后,却又能有如此的安全感。
而她自称大人的时候,大概又是非常靠得住的。
不过,这个口癖,其实还是有点孩子气的,像是一个刚刚成年了的十八岁孩子,就着急将自己和小孩子之间划清界限的感觉。
“明明是个连饭都不会做的大人...”
“...嗯?你有意见?在这个社会,有稳定的经济来源,能够自力更生就是大人,有钱的说什么都对,我说我就是大人,怎么了?”
“噗...没什么,回到话题,我还是更想要听你讲讲故事。”
“放尊重点的话。”
“当然了,我最敬重的就是栗萌老师了。”
“...真恶心,你还是变回来吧。”
“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