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训倒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硬要说有什么的话，大概就是中途休息的时候，陈教官拉人出来唱军歌，然后凌秋蚊子般的软萌声音又一次捕获了太多人的心。
就是人家陈教官也不是什么好人，在旁边一直带头调侃——
「听不见，根本听不见。」
相信凌秋那小受气包的样子足够陈教官的良知喝一壶了。
当然，良心的谴责大概是比不上聆听凌秋因为太用力破音还要努力保持唱军歌而得到的快乐的。
（喜欢我长难句吗？）
“呼啊...”凌秋的身体终于能够泡在舒服的热水里，“感觉疲倦都消散了。”
自言自语也是生活中重要的一部分。
进入浴缸之前，他和往常一样，用毛巾将刚洗完的头发包起来，但是却没有马上进入，而是来到浴室里的镜子前，用手拨开附着在上面的水雾，自己的身体也慢慢在镜子里显现。
他有些恍然。
“这就是我...”
他逐渐能够理解凌音的话，以及身边许多人对他产生的不同反应。
镜子里的那张脸，在丑陋狰狞和完美无瑕中来回变换，一睁眼，一闭眼，最后停留在了让人惊艳的那张脸上。
这张脸特别完美吗？也许吧，哪怕是凌秋自己，也不得不感叹对着这张脸，他产生了心动的冲动，但他肯定是不会对着自己发情的，毕竟过不了自己这一关...不过换个方向想，也许正是因为他还是一张白纸，所以正是调教的好时候...？
真是危险的想法。
那是继承自父母的五官，阴差阳错的，尽是那些俊美的部分遗传了下来，而那双眼睛，也因为他所经受的那些历练，染上了他自己的「基因」，没错，哪怕是他本人，也能感受到，那眼睛和曾经有所区别。
那是坚毅吗？那份不会再被撼动的决心？还是麻木，对于那些无可奈何的宽容？
谁说得清呢...但他已经决定好，等到过了军训，他就会去到那三人的墓前，献上一束鲜花。他还是没有办法做好准备去见罪魁祸首们，无论是程哥的生母，还是已经绳之以法的罪犯...但他已经决定，要带着那三人的记忆走下去。
不...也许是四个呢。
还有一名要感谢的少女呢，如果能亲自去到她的墓前就好了，下次回家的时候，去找找熟悉的人们打听一下吧。
“我又在胡思乱想了吗...虽然我觉得也不算。”
凌秋笑了笑，有些苦涩，但是转眼间又变成了眼里的温柔。
他不后悔，这一路走来遇到的人和事...他不后悔。
避免越想越伤感，他把视线从那双眼睛离开，往下看去。
他不得不承认，他产生了一丝罪恶感，同时，他为这一丝罪恶感感到恼羞成怒，这可是他自己的身体，就因为这张脸和这瘦弱的身躯，导致他往下看的时候都有些脸红心跳。
再说一遍，这可是他自己的身体！
这种难堪的情绪过后，就是一丝悲哀了。
没错，看上去弱不禁风的，自己居然已经颓废了这么久...哪怕现在再加练，想必强求来的身体也会失去平衡的美感吧。
看到身体上那些疤痕，凌秋露出苦笑，虽然如今事情已经过去了，他也还是很不愿意将这种丑态暴露在外。
无论是脖颈后蔓延到背上的那一片，还是腹部周围大大小小这些区域。
想去海边。
这个突然间冒出来的想法，这个被无数次打消的想法，每一次都只能随着这狰狞的伤疤随风而去。
这样缺乏自信的他，真的值得被谁人依靠吗？
也不知道是脑回路哪里出现了异常，只见他拿手举起来摆了个猫爪pose。
喵。
「那是什么...好可爱。」
————————
“真是的，怎么洗这么久...”
“对，对不起...”
“我没有在怪哥哥啦，我只是害怕哥哥你泡晕了，你看，现在是不是有点晕？”
“好像是...抱歉。”
“杨铭~哥哥拜托你照顾一下啦。”
“ok。”
杨铭因为没有泡浴缸的习惯，所以只是洗完头淋浴就出来了，毕竟三个人嘛，大晚上的还是动作快点比较好。虽说主人房里面还有一个浴室，但也不知道为什么里面什么都没有放，反而是外面浴室堆满了东西。
帮他吹完头发，她便向靠在自己身上的凌秋提出了这个问题。
“关于这个啊...本来是打算和凌音分房睡的，但不知道为什么一回来家里的布局就变了，最后就突然和凌音同房了...这么说起来，浴室也是这么回事本来是想着为了避免很多不必要的尴尬，我就选择了外边的这个浴室...但凌音说长头发会经常掉，我和她都会，到时候两个浴室清洁起来就相当于多了工作量...之类的，这倒是我考虑不周了，毕竟外面这个浴室有浴缸。”
凌秋还处于有些晕头转向的状态中，迷迷糊糊地说着。
“这个嘛...我倒是能理解。”
各种方面呢，无论是掉头发的那部分，还是浴缸的部分。这阵子她也因为好奇体验试了一下，除去时间性价比的因素，泡在里面确实舒 服的很。
“更糟糕的是，之前我真的是个笨蛋...”凌秋想起了那充满背德感的场景，将脸埋进杨铭的肩膀上，“再怎么说凌音也是个女孩子，而在这之前我居然根本没有这个意识，现在想起来，我真的是个很不称职的哥哥啊。”
“不过，对于你们兄妹来说，近距离的接触应该早就习以为常了吧？”
“不是那个问题，是...唉，我说不清啦。”
凌秋说不清，不代表杨铭不明白。
凌音说的那些话，那些只在她面前露出来过的那些表情。
有句话说得很好，你会感觉不到那团炽热的火吗？当然不可能，但是对于这两人的情况来说，那又是另外一种情况。
毕竟在正常的理性范围内，人怎么可能会觉得水或者冰块会烧起来？
但是杨铭不一样。
她就是易燃物，自从学生时代被点燃后，就再也没有熄灭过。
熊熊烈火也罢，现在只剩星火点点也罢，那份持续性的冲动，那份恒温的爱火，绝不是错觉才对吧？
“凌秋，那我呢？”
凌秋愣住了，他呆呆地看着杨铭的侧脸，忘记了言语，杨铭回眸的瞬间，他的心开始快速地跳起来。
虽然平时一直都是飒气清爽，穿着任何衣服都非常帅气，可也会有居家的模样。
那干练的高马尾放下来后，也是长发及腰的柔顺头发，额头前的刘海也暴露出少女的小心思，在外面时那「王子」般的脸，唯独在面对他的时候，会温柔地缓下来，那本身就出众的五官，也在此时散发着它们的真正魅力。
无论是那有线条的肌肉群，还是胸前那算是例外的柔软，在穿着居家服，衣服并不算工整的状态下也独有一份少女气质，她身上弥漫着的沐浴露的味道，也和自己身上的味道交融在一起，这种情况下，独属于两人的体香交织在一起，更显得暧昧。
更重要的是，杨铭的眼睛，如果只是以含情脉脉来形容，未免也太单调了。
透过那双眼能够看到的，分明是对某个人的一切的爱。
对啊，为什么他能够这么自然地就贴近杨铭呢？
重要的不是这个，至少眼下重要的不是这个。
杨铭的话语成功提醒了凌秋——他所依靠的这个人，也是一名正值青春的女性。
几乎是在凌秋动摇的瞬间，杨铭抓住凌秋的双手，扣在一起按在沙发上，自己则是轻轻压在凌秋的身上。
“现在，你有好好意识到，我也是一名女孩子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