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
那绝非是下雨声，而是鲜血滴落在地上的声音。
比血还要艳红的眼瞳俯瞰着高塔之下的银铠骑士，纯白的鬼面之下发出少年清冷的声音：“康斯坦丁，你来晚了。”
插在旗帜之上的，是一名美丽女子的头颅。
银铠骑士眼神灰暗地眺望着那张熟悉的面孔，发出愤怒沙哑的咆哮，如同一只悲伤的狮子：“零号！”
少年笑了，笑得很是开心。
“恨我吗？想要杀死我吗？那就来继续追杀我吧！康斯坦丁，你这辈子只能注视我一个人！”
——
“这TM什么玩意！”
克莱尔愤怒地一把将手中的书籍撕碎，表情扭曲到狰狞恐怖。
布洛妮娅戏谑地目视着他，半捂住张开的红唇，笑道：“你不知道吗？《纯洁骑士与暗黑杀手不得不说的那些故事》，在年轻少女和贵妇之间可是相当流行的，已经连冠三年【优秀小说排行榜】。”
克莱尔额头明显青筋暴起，大声斥喝道：“这是污蔑！诽谤！”
布洛妮娅饶有兴趣地看着克莱尔，道：“那么，真相是什么？你当年为什么要杀死一个妓女？”
克莱尔沉默片刻，冷冷说道：“我是杀手，当然是因为拿了钱才杀人的。”
布洛妮娅目光微动，道：“传闻中，那个妓女曾经和康斯坦丁·雷克萨斯年少时有过暧昧关系。”
克莱尔垂下眼帘，淡淡道：“那是真的。”
布洛妮娅八卦之心似熊熊燃起，追问道：“所以雇佣你的人是康斯坦丁·雷克萨斯吗？为了不让他的过去染上污点？”
克莱尔沉默地望向马车窗外，许久之后才开口回答道：“不，雇佣我的人是妮雅·贝蒂。”
布洛妮娅神色一愣，在脑中回想许久，也未想起这个人是谁。
马车停了下来，随后传来马夫的声音：“皇帝陛下，地方到了。”
克莱尔将目光从窗外移开，回到布洛妮娅的脸上：“皇帝陛下，闲话就到此为止吧。”
布洛妮娅笑吟吟地与克莱尔对视，道：“蕾娜塔应该教过你对待一位女士的礼仪吧？”
克莱尔轻叹一声，先从马车上下来，腰部微微弯曲，牵过布洛妮娅的小手，让她稳稳地落在地面上。
他正要收回手掌，不料布洛妮娅却更进一步地挽住他的臂膀。克莱尔眉头轻皱，低沉着声音，道：“我们之间的关系应该不至于做到这种地步。”
布洛妮娅眨了眨眼睛，盈盈一笑，道：“嘿，你现在可是作为我身边唯一的男士，这点程度也不行吗？还是说，你只是想忤逆我？”
克莱尔垂下眼帘，轻声说道：“不要尝试模仿蕾娜塔，你成为不了她。”
布洛妮娅半眯着眼睛，声音中带着一丝冷冽：“哦？你们的感情很好啊。”
克莱尔冷冷说道：“如果没有你，我们之间的感情会更好。”
面对克莱尔丝毫不加掩饰的反感，布洛妮娅的心情难免开始烦躁起来。
她并不喜欢克莱尔，但她终究还是一个女人。在一个女人的面前谈起另一个女人，克莱尔犯下了致命的错误。
而这份错误，也导致他马上迎来布洛妮娅小小的报复。
她突然低头用力**着克莱尔的脖子，直到上面被种下了通红的唇印。
克莱尔大惊失色，下意识地一把推开了布洛妮娅，恼羞成怒地捂住脖子上的唇印：“你疯了？”
布洛妮娅粉嫩的舌尖诱惑性地划过红唇，神态傲慢地俯视着克莱尔，冷冷道：“你似乎还不明白，现在谁才是掌握主导权的人。”
克莱尔用力地搓着脖子，试图将上面的唇印去除，但并没有用，他只能先竖起衣领挡住，不甘地轻咬住嘴唇。
这个疯女人！
布洛妮娅微微一笑，以带有警告性的眼神深深地看了克莱尔一眼，柔声说道：“如果你不想被蕾娜塔得知我们之间的事情，你最好听话点。”
克莱尔沉默片刻，沙哑着声音：“你来这里做什么？”
此时他们所在的地方，是富商加尔玛·维鲁斯特的府邸。
根据克莱尔所了解的，加尔玛·维鲁斯特与布洛妮娅的祖父曾是相识多年的好友。而龙血城能在一次又一次凛冬兽潮中坚持那么久的时间，也是因为有加尔玛·维鲁斯特资金上的支持。
只不过，这一次布洛妮娅对外的立国宣言，恐怕会导致加尔玛·维鲁斯特不再支持她。毕竟，作为商人的加尔玛·维鲁斯特绝不会因为与布洛妮娅已故祖父之间的交情，而搭上自己的事业甚至性命。
布洛妮娅挽着克莱尔的手臂，目视着府邸的大门，边走边说道：“自然是为了战胜凛冬兽潮而来。”
她来到府邸门前，对门口的两位守卫开口说道：“禀告你们的老爷，就说布洛妮娅·奥蒂列特为了他的孙女海瑟薇·维鲁斯特一事而来。”
克莱尔看着一名守卫离开，而后压低着声音，道：“他的孙女就是你找到的突破口？”
布洛妮娅微微颔首，同样压低着声音：“自维鲁斯特老先生的儿子和儿媳因为意外死去之后，留下的孙女海瑟薇·维鲁斯特成为了他最宠爱的人。但是，就在两年前，维鲁斯特小姐主动从紫金花学院退学。而造成她退学的原因，则是因为校园暴力。在她回来之后的两年内，她从未离开过自己的房间，并恐惧除了维鲁斯特老先生外的任何一个人，这件事情也成了维鲁斯特老先生的心病。他曾许诺，只要能治好他的孙女，就愿意献上一半的财产作为报酬。”
紫金花学院，那是位于东部战区神圣城内的贵族学院。而身为商人之后的海瑟薇·维鲁斯特能够进入这座学院，恐怕也是因为加尔玛·维鲁斯特支付了一大笔金钱。
但正是因为这样，才为海瑟薇·维鲁斯特引来了灾祸。
克莱尔轻瞥布洛妮娅一眼，颇为意外地惊呼一声，道：“你居然还是一名心理医生？”
布洛妮娅微微一笑，柔声说道：“我当然不是什么心理医生。治疗维鲁斯特小姐的，是你。在这方面，从【孤儿院】杀出来的你应该有足够的经验吧？”
孤儿院，那是世人对杀戮教会组建的一所训练营的称呼。里面关押着杀戮教会从各地找到的孤儿，只有强者才能从里面出来，并得到序列号。
而初代杀戮在训练营创建当日就定下了一个规矩。只要能杀光训练营内包括教官的所有人，独自杀出来的人，就可以得到零号序列。
克莱尔垂下眼帘，淡淡道：“你是想让我来教她？就算我愿意，这对于她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孤儿院】的训练内容，绝不是常人可以承受的。因无法承受训练内容而导致精神失常的事情，时有发生。
布洛妮娅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道：“不是有那种办法吗？我记得你应该还没选择自己的副手吧？”
副手，在杀戮教会之中又被称为影子，只有祭司以上的职位才可以拥有自己的影子。而作为现任教皇的克莱尔，至今为止都没有影子。
那的确算得上是一种好办法，不过——
“两位，我家老爷请你们进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