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枪!小子,它是劣等民族!……不要对她有任何仁慈!”旁边那个兵痞嘻嘻哈哈的说……他妈的准确来说更像个疯子!
“我……抱歉,我做不到……”我颤抖着,回答着那个疯子的命令。
“去你妈的……”回应我的,是那个疯子的铁拳,我痛苦的趴在地上,捂着自己刚刚被重击的胸口。
“这么懦弱,你配成为雅利安的一员吗!”那个疯子面红耳赤的对我吼叫着,语言也从一开始的粗鄙转化为无尽的谩骂,它的动作也逐渐激烈,不断的踢打着趴在地上的我。
那时,如果是现在的我,我会选择去反抗,拼死一搏,哪怕牺牲也要让那个混蛋死在我的枪口下。但…事实没有如果……我屈服了,忍受着它的殴打,却还要向它道歉。
“这才对嘛!起来,举起枪,‘送’走那个波兰人!”我艰难的站起身,伤痛让我有些站立不稳,使我不断的颤抖着。
“怎么这么磨叽!快点!”那个混蛋又是一脚踢在我的腿部,让我本就站立不稳的姿势变得更加丑态百出。
周围,和他一样的混蛋们不断的嘲笑着我。可那时的我,已被疼痛所麻木。在我的面前柱子上,绑着他们准备的“靶子”。我认出了她,是华沙临时医院的波兰女护士……那个救了普特卡默的护士……她痛哭着,不断用波兰语向我求救。身上的随处可见的淤青和伤口都在证明着她遭受了非人的对待与折磨。
我颤抖着对她举起了枪,视线逐渐变得模糊,那是我的泪水,我的泪水也在阻止我,使我无法瞄准。
那个混蛋看到了我正在下压的枪口,他狠狠的捶打了我的背部。一股寒意顿时从背部席卷了我的全身,紧接而来的是剧烈的疼痛。
“猪猡!废物!这都做不到!你还配加入军队吗!开枪!”
“嘿!迪特里希!他还只是个孩子,你别这么……”
“给我滚蛋!库勒!”你又不是我们迪尔旺加旅的。我们这么做是为了保持军队“血统纯洁!”旁边那个叫库勒的士兵和那个混蛋一样,都是该死的党卫军。
不同的是,至少它们不属于这群名为迪尔旺加旅的混蛋中的一员。
“现在!开枪!”说罢,迪特里希这个混蛋便又是一捶招呼到我的背部……我经受不住这种痛苦,在疼痛产生的麻木与那个混蛋的命令驱使下……扣动了扳机……
枪卡壳了。
“你可真是个废物,真不知道你这傻帽是怎么混进军队里面的?”
那个疯子把我推开,将我的步枪扔在地上。随后从他的腰间拔出了他的配枪,然后对准了“靶子”。
“砰!”
声音很普通,也很平常,特别是在仍旧枪声四起华沙城中,一声普通的枪响,能有什么影响呢?这个疯子杀死了一个波兰人…也将一个德国人逼入深渊。
子弹穿透了“靶子”的上部……也穿透了我的良知……我面色惨白的倒在地上,麻木的看着他的“所作所为”
这个混蛋,迪特里希大笑着并满意的拍了拍我的肩膀,以表示他的杰作。随后,这个混蛋拖走了那个可怜护士的尸体,挤进并消失在了围观的党卫军人群中。
“怎么会这样?……如果我不会因为那一两瓶酒就参加了这群混蛋的邀请……我……可是没有他妈的如果!我是暴徒,是刽子手,我间接杀害了一个曾经帮助过我们的人,我……我已经变成了什么?……”
不知道我在那站了多久,直到那个叫库勒的党卫军士兵将我拉了起来。扶着浑身是伤,面色惨白的我走向了一个从人群中走出的矮个子军官……
“施密特上尉,就是他,是他被迫开的枪,他的枪卡壳了。然后迪特里希就把他踢倒,然后把那个女的杀了。”那个叫矮个子军官听着库勒的报告,同时打量着我。
“我好像在哪见过他……”施密特上尉。
数天前,也是那座医院,是他阻止了胡搅蛮缠的党卫军守卫,放我们进入了医院来救治普特卡默。而他似乎也认出了我,他无奈的摇了摇头。命令库勒照顾好我,随后便命令党卫军士兵们整理队形,离开这里。
当然,不包括那群名为迪尔旺加旅的混蛋们。那个可怜的护士,她帮助我们救下了普特卡默的命,可得到的结局却是死在了我和那个疯子的枪口下……
我简直就是个混蛋。
◎
原本只是一次平常的巡逻,由于波兰人的抵抗尚在,队长增加了我们巡逻人员的人数,并且禁止巡逻人数低于三人。也嘱咐我们,尽量远离市中心地区,并尽可能避免与党卫军接触。幸运的是,这次巡逻由靠谱的肯普卡带队。然而不幸的是……
“埃里克老弟!帮我个忙吗……”埃尔伯特从最前排不知从什么时候偷摸溜到了靠近后排的我。
“埃尔伯特?你找我有什么事?”我问道。
“你看,最近因为盎撒佬的轰炸和苏联佬战线越来越靠近咱们的驻地,资源越来越贫乏了,现在老哥我手上都快没什么“好货”了……”
“停,你不妨把话讲得更明白些!”
“嘿嘿,其实很简单的,帮我搞点酒回来呗,我可以给你点巧克力作为报酬,最好是烈度高的酒……”
“要酒?这是干什么?”
“要不然咋说你没商业头脑嘛……你想啊,战线接近咱们这后,必然会有大量的伤员需要急救。而现在资源匮乏,别说药了,就连酒精都缺。这不,现在偷摸储备点酒,到时候再以高价卖到黑市和医疗站,绝对赚大发……
“你!你还想着赚别人的“血钱”!但看在你生日那天我给你那么多糖果的份上……”
“好吧……”我无奈的叹了口气,只能答应了这个‘战争投机者’的请求。
“哦对了,市郊区广场附近的党卫军营地那里可能会有收获的,毕竟那些老哥可是咱元首的“亲儿子们。”
我虽然知道那些党卫军混蛋都是一群兵痞,但我没想到它们不仅会对那些无辜的波兰人下手,甚至还会对自己人下毒手……
在埃尔伯特的刻意引导下,肯普卡把队伍带到了靠近那个党卫驻地附近的地区。这里比较靠近市郊区,并且周围还有这群党卫军,至少比其它地区相对安全一点,毕竟此时的华沙城仍旧枪声四起,大批党卫军已经进城平叛,交火现象随处可见。
肯普卡让我们暂时在附近休息一下,但仍然嘱咐我们要保持警惕,毕竟波兰抵抗者的子弹可不长眼。而我,也趁着这个机会独自一人溜出了队伍,在附近的一个广场上,我看到这里有大量的士兵正在闲聊与交易,其中大部分都是党卫军。我挤进人群,寻找着能够以物换物的地方。
埃尔伯特给了我两盒烟用来换酒,毕竟烟草在战争中是真正的硬通货。当然,这两盒烟实际上都是用劣质烟草,甚至是木屑和火药以及废纸卷起来的劣质卷烟。由于我不知道怎么与这群战争贩子们交流,因此我只能挨个询问能否用烟换点酒。
“你说换酒?可以啊,老弟,让我看看你的烟……”那个魔鬼,迪特里希从人群挤了出来,他听到了我的询问,一脸坏笑的向我提出他的要求。
我答应了他,可是当我准备从裤兜中掏出准备的烟时,却发现兜中空无一物……我顿时慌了神。
“这,这……我的烟呢?”迪特里希看到我丢了烟后,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加不对劲了。
“唉,你是不是刚来这里的新兵……这样吧,射击训练学过吧,跟我去我们的驻地打个靶子。打完后我直接给你两瓶酒,你看可以吧。”
打靶还能得酒,这是我听过的最值的买卖。但事后来看,这是最亏本的买卖。我毫不知情的跟着他来到了他们的驻地,距离并不算远,就在附近的一个公园内。
不过有些安静,安静的吓人。驻地门口,上面有个牌子,标明了这支驻队的名字与番号,其中大部分我都已经忘记。但它们的名字与旗帜我却永生难忘:
“奥斯卡•迪尔旺加旅。两颗木柄手榴弹摆成‘X’状插入一颗骷髅头。”
◎
“库勒,你扶着点他吧,他今天受到太大的刺激了。”
“是,施密特上尉!”
我仍旧面色发白,颤抖着被库勒搀扶着前进。
“这孩子,今天真是倒霉,居然被那群混蛋这么欺负……上尉,您为什么不管管他们?库勒看着虚弱的我,用质问的语气询问施密特上尉。
“你以为我不想管它们吗?其实说句实话,我也无能为力。这群疯子早就他妈的臭名昭著了,在斯拉夫人的土地上就一直无恶不作。想杀了他们的人不计其数,甚至有不少都是咱们的人!看看他们在乌克兰和白俄罗斯的所作所为……也不知道那个叫希什么姆莱的发什么疯,把这种应该关在监狱里死刑的人单独凑成一支队伍……”
“打扰一下,上尉!”一名党卫军士兵从队伍中钻了出来,很明显,他和库勒一样是新兵,也是刺头。
“请问那些混蛋会把尸体怎么处理?……”那位党卫军士兵问道,“我在围观时听有的人说那群混蛋会奸……”
“行了!”施密特打断了他的话,并让队伍向右转,走向树林的深处。
“上尉!公园的出口在左边。”
“我知道,你们不是想要看看那群混蛋的‘杰作’吗?我这就带你们去看看。”
我被库勒搀扶着,跟着队伍一起紧随施密特上尉的脚步,终于在一片空地处停了下来。
“看看吧,这是你们这些新兵加入党卫军必须要经历的景象。”施密特上尉说。
前排的士兵涌了上去,从它们形成了一个弧形人墙来看,我大致可以猜出这是一个坑……是什么坑呢?没准是那群混蛋把死者的衣物堆在了这里,或者是他们的垃圾,甚至是那些死者的骨灰……
但我错了。
“这他妈是什么玩意?!”“天啊!这…这他妈的……”“老子要跟那群混蛋拼命!这简直就是在给我们德国人丢脸!”人群中不断传出呕吐和辱骂的声音,一声高过一声……
好奇心驱使着我走向人墙,并艰难的挤进了坑口。在我前方的士兵不知为何瘫软在了地上,旁边的士兵急忙将它架起来抬走,而我也突然成为了最前方。看向了那个我这一生永远难忘的地狱景象。
坑并不浅,但散发着腐烂的恶臭,坑内,无数条白色的“物体”躺在里面……横七竖八的躺在那里……
“唉,这孩子,他这辈子可能都无法从战争中走出来了……”库勒说。
“库勒,你带他去找那个叫安特尔的家伙。告诉他,我带他看了点不该看的东西,让他休息几天,休息的越久越好。最好能让他以心理问题直接退役!……”
“是!上尉!”
“他们的营地在维斯瓦河河畔,公园门口有车,让队伍里的其他人载你去,就说是我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