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第二天凌晨,纱织还有明子才风尘仆仆地回到奥利斯,明子没有了心理负担,显得轻松了很多,而纱织显得很疲惫,疲惫到无力过问明子抓捕Sensei的事。
显然,明子失败了。如果是平时,她很有可能质问明子为什么有脸回来,但现在她和明子是一样的失败状态,而且她对于日和的事耿耿于怀。
二人把日和安顿在破旧的医院后,想要到学生会复命,但是她们却没有见到会长本人,担任代理会长的是之前的副会长。
“到底怎么了?会长呢?公主呢?”纱织摇着代理会长的肩膀问道。
“会长因为攻击三一的任务失败,被夫人还有学生会的大家罢免了。至于公主,夫人在攻击三一失败后就已经拉她去做实验了。嗯……仪式大概在明天正午就会进行吧。”代理会长的休息时间被打断,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什么?”纱织大惊,“你说公主已经被带走了?什么时候?”
“今天下午吧……”
纱织听完后瘫坐在地上,她们为了公主夜间大闹白鸟区,结果夫人在下午就把她带走了。果然,她们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的。
“夫人在哪?我要去见她,也许她还能……”
“你们没有机会了,夫人也不想让别人打搅她的实验,就算是你也一样。”
“您行行好……”
“别痴心妄想了!奥利斯小队已经不复存在了,你们那边凉快那边待着去吧!”
代理会长一把推开纱织,同时说出了残酷的话,就像一把刀插在纱织心头。纱织瘫坐在地上,用力地捶着地面。
她说得没错,奥利斯小队已经不复存在了,无论是物理意义上,还是象征意义上。奥利斯小队是为了完成特殊任务而存在的,因为她们有利用价值,她们才能在奥利斯这种地方获得活下去的权利。
然而,她们的任务却一次又一次地失败,几个精锐小分队全军覆没,就连她亲率的奥利斯小队也已经残破不堪,她们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已经被上面无情地抛弃了。而公主,也许在圣徒会被消灭的那一刻起,她的命运就已经注定了。
【一切都是虚无,一切都是徒劳】
奥利斯在她们小时候就是这样教的,可是纱织总是不信邪,无论是之前反抗夫人的权威,还是与学生会主席分庭抗礼,还是在训练和任务期间的全力以赴……她相信努力会有回报,但是事实证明她还是太天真。
“纱织……”
不耐烦的代理会长不给她们难过的时间,人家还要休息!所以她就叫学生会的人把明子还有纱织推出了门。
纱织不肯离开,她颓然地靠在门前,默默地流泪。也许公主对她十分重要吧,或者是奥利斯小队在她心中分量很重。不过纱织很坚强,每日见过她哭……
“这不是你的错,纱织……”
“我怎么这么没用……”
“那本来就是无法完成的任务。”
“我怎么……”
“振作一点纱织,救不了公主的话,你至少可以去照顾美咲……”
“知道了,让我静一静吧……”
纱织不说话了,明子看到纱织痛苦的样子,就独自离开了。
………………(分界线)………………
明子还有不得不做的事。
也的确如Sensei所料,是和杀人有关。
经过多方打听,她在破旧的校舍外,找到了蹲在墙头、闷闷不乐的前会长。
这个时候不睡觉,如果不是医护人员或者哨兵的话,一定是因为非常难受吧。说来也是,之前她身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学生会主席,现在却遭人嫌弃,这是何等的落差?
前会长抬起头,看见了站在她身前,俯视着她的明子,二人对视了一段时间。然后,明子一巴掌打在了前会长的脸上,前会长侧着倒在冰冷的地上。
“你……你干什么?”
“你说呢?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明子冷冷地说道,然后朝着会长的脑袋足球踢。
会长在地上呻吟着,但明子丝毫没有停下。她要把近两个月来的委屈,通通还给这个家伙。
明子是个和善的人,但更是个记仇的人,她向来会以最残酷的手段报复那些欺凌或伤害她的人,无论是学生,还是高高在上的大人!
“我………我………”
“你什么你?威胁我是吧?骗我是吧?绑我朋友是吧?哼,我早看你不爽了!你之前狗仗人势,权势滔天,我拿你没办法,现在你下来了吧,就算我把你弄死,就地埋了,也不会有人管!”
明子很讨厌有人威胁她,在她眼里,那些拿她当棋子的人完全不亚于对她做实验的出生。自从几年前被雷帝欺负,她便不敢找那些位高权重者的麻烦,无论那些人多么嚣张跋扈。
但这不代表明子不恨她们,有句话叫【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对于一些高高在上的人,明子奈何不了她们,但是那些人总有失势的一天,那时便是明子的复仇之日。
拳打脚踢一阵子后,明子掏出了步枪,步枪里装的是光环破坏子弹,明子懒得像之前那样整许多花活了,她还是选择用最普通的方法将人击毙。
看到黑洞洞的枪口抵住她的额头,学生会主席哭出了声。
学生会主席对内迫害奥利斯的学生,对外又与凯撒狼狈为奸,不断策划对三一的袭击,而且还不断拿伊琉香的命威胁明子,明子本应该没有心理负担的,但就在即将扣下扳机的一瞬间,她迟疑了。
【我只是不想让你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不知不觉中,明子耳畔似乎又响起了这句话。虽然她不是很认同Sensei的话,但她心中还是莫名地在意……
在自幼被人排挤和嘲讽的环境中长大,明子总是对他人保持疏远。但这种孤独感和寂寞感,又让她对那些向她释放善意的人格外珍惜,就像她很珍重阿拜多斯的大家、妮可、伊琉香还有奥利斯的伙伴那样。而每当她珍重的人对她有所期待,她也会自然而然地想办法回应这份期待。
而Sensei不仅是她的同类,而且理解她的难处。甚至毫不夸张地说,Sensei是基沃托斯为数不多的认可她的人。最初明子以为Sensei只是在电视机前装腔作势,炫耀自己的高尚情怀,但经过绑架Sensei一事,她发现Sensei似乎是真心的。
既然如此,撇开观念和立场上有些不合,明子就算对于Sensei没有多大的好感,也绝对不至于去厌恶他。而这样的Sensei不希望她继续杀人,或者说不希望她用这种极端的方式复仇,让明子在动手前不由得三思……
明子本不是个残暴的人,或许她自己都已经忘了,她只是想要平静的日子,就像其他的少女们一样可以享受自由自在的生活。
然而这个世界对她充满了恶意,无论是在学校被欺凌,还是毕业后被大人们欺辱,从来没有人为她主持公道。她选择逃避,但是那些恶人却连享受一丝丝平静的权利都不给她,一直以来没有英雄天降正义,有的只是野心家的利用,最终她被逼上梁山。
因此明子不认同Sensei的话。
何为【错误】?
她并非不尊重秩序,但若原有的秩序能够守护她的幸福,她又何必过刀尖舔血的日子呢?她不过是在一次接一次的失望后,打算用自己的力量控诉对这个世界的失望与恨意,这难道也是【错误】吗?对着身在痛苦中的学生,大言不惭地喊出这种口号,Sensei是圣母心泛滥吗?
想到这里,明子略有气愤。看着明子迟迟不开枪,但表情逐渐难看,前会长愈发害怕,然而明子最终把枪放下了。
夏莱的Sensei是个奇怪的大人,他和明子算不上熟络,而且还多次遭到过明子的刺杀,二人本应是不共戴天的关系,但Sensei却选择了理解和宽恕。不仅如此,即便在自身难保的情况下,Sensei也能理解她的难处,并希望能够通过对话来解决问题……
这样的大人乍一看确实是圣母心泛滥,但明子仔细一想就知道这不可能。她看过Sensei的演讲,从Sensei不惜引来杀身之祸也要严厉打击黑市犯罪上,就能看出来他是个疾恶如仇的人,也是个敢作敢为的人。
而Sensei之所以“以德报怨”,不是因为他“善”,而是因为他能看透问题的根本,就像他没有把作乱的罪孽归咎于自己,而是归咎于作恶多端的凯撒一样,他不会因为学生的错误而责备学生本身,而是着力于改善学生所处的大环境。
也许正是因为Sensei有洞悉并改变这种环境的能力,他才能成为基沃托斯的【大人】吧。
反观趴在地上的前学生会长,她虽然作恶多端,但也罪不至死。她说到底也是个在奥利斯这种桎梏环境中力争上游的学生,奥利斯的恶人不止她一个,奥利斯这种现状的也不是她一个人造就的,杀了她好像也改变不了什么。明子不得不承认,在奥利斯待过一阵子后,她的戾气也越来越重。
如果是Sensei的话,估计也不会对这个学生处刑吧。再说了,明子在一顿拳打脚踢后,之前的气也消了,饶她一命又如何,就像Sensei宽恕自己那样。
一边这样想着,明子把枪收起来了。前会长见状,连忙感谢明子的不杀之恩。前会长不知道明子为什么变卦,但是这个在这个节骨眼上当然是要全力恭维的,她还说什么,愿意为明子献犬马之劳。
明子没有接受,她可没有忘掉前会长是个反骨仔的事实。而且,罪不至死不等于无罪,她没有动用私刑也不代表前会长可以免于处罚。明子之前选择信任Sensei,并把奥利斯的地图交了出去,也许Sensei很快就会行动的,之后如何处理她,还是交给Sensei那样的大人吧。
不过看在会长如此“诚恳”的份上,明子还是问出了亚津子被关押的地方。说实在的,明子觉得亚津子这样的学生很难得,也很可惜,有机会的还是要救一下。毕竟经过绑架Sensei之类的一系列事后,她发现夫人没有吹嘘的那样手眼通天,奥利斯的威胁也不过是纸老虎,凭借她的实力,在这种地方救一个人不难……
明子在离开校舍后,还在想一些事,她想的是更远的未来。
如果Sensei真的能整顿奥利斯,那么在那之后她将何去何从呢?是继续完成她的刺杀计划?还是老老实实地向Sensei认罪,结束她罪恶的一生?
【我只是不想让你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明子对于这句话还是念念不忘,无论Sensei怎么想,她不认为自己处刑那些恶人是【错误】,也绝对不会放弃对那些混账进行复仇,更不会想什么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神话。苦难的过去是不会改变的,她内心的创伤也是不可能抹除的。
不过,随着Sensei的治理使基沃托斯不断得到改观,也许她会选择更加体面且正规的手段完成她的复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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纱织在医院外的空地上闷闷不乐地蹲着,她想强行进入圣堂找夫人说情,但被学生会的人赶了出来。理论上纱织不可能打不过那些喽啰,但奥利斯小队没了配给,纱织也近一天没吃饭了,居然沦落到被小卡拉米揍的地步。
“喏,吃吧。”
明子见纱织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就能猜到发生什么了。她从自己的秘密库存中找了两罐午餐肉罐头,她们一人一罐。
纱织心灰意冷,捡起罐头后没心情吃。
“喂,我打听到公主的位置了……”
“你想去救她?”纱织似乎突然打起了精神,她以为明子和公主没什么羁绊。
“你说呢?话说你都到这个地步了还试图说情,你什么时候这么顺从了?”
“切,要不是夫人实力太强……”
“她根本就是纸老虎,要是她那样神通广大,我们的谈话就应该被听见了才对,可怎么还没有人管我们呢?”明子反问道。
“这……”纱织长久以来在夫人的威压下,不敢对她有任何怀疑,但如今一想也的确是。既然夫人如此厉害,她们的行动又为什么会有如此多的变数?
“再说了,我们只是把公主劫走,然后逃离,又不是和她正面对打。”
“你说得对,那我们赶紧做计划吧!”纱织兴奋得忘记了饥饿,“现在美咲已经恢复不少了,等我们劫走公主,就带上美咲从南边……”
“不,从北边。”明子很确定地说道。
“可是北边有雷区……”
“我死不了,可以给你们开路,而且北边也更近。等我们出去后,我们就改名换姓,然后我可以给你推荐合适的工作地点……”
就在二人讨论的时候,奥利斯的警报又响起来了。纱织大惊,莫非夫人真的感知到她们的谈话了?
“怎么可能!大概率是有人叛逃了吧……”明子说道。
刚刚说完,在不远处就发生了爆炸,接着是第二下,第三下。紧接着,空中有引擎声传来,两架鹞式战斗机从她们斜上空飞过,机翼上画着三一的标识。
“空袭,是空袭,我们遭到三一的空袭了!”纱织大喊着。
就在这时,两枚AGM-65【小牛】空地导弹冲她们落了下来。明子大惊,她连忙将明子推倒后压在身下,随后爆炸的冲击波扬起了浓密的烟尘还有不少的碎石,险些将二人盖住。就在明子和纱织重新站起来的时候,她们看到破旧的双层医院没有承受住剧烈的爆炸,已经坍塌了。
“美咲!”
纱织大叫着,发了疯一样地跑向废墟,站在瓦砾堆上拼命刨着身前的砖块和碎石,她已经顾不上营救公主的计划了。明子见状也跟了过去,附近的一些学生被爆炸声吵醒,发现医院坍塌后也开始来帮忙。
纱织一边哭喊着,一边试图抬起下面的水泥墙,但是她累了一天,体力早已不支,根本搬不动。明子见状,赶紧释放IBM,叫IBM也来帮忙。还好建筑本身比较轻薄,而切美咲是在第二层的墙角处,被挖出时除了少数外伤以外没有大碍。
“队长……”
纱织没有说什么,而是抱着美咲不放手,奥利斯小队已经不能再减员了。
明子没有急于为美咲的得救而欣喜,因为还有其他学生被埋在下面。由于是晚上,还是被袭击的状态中,奥利斯的人手很少,挖掘速度类似于考古,估计第一层的学生是凶多吉少了。
第二层的情况也不容乐观,部分学生折断了四肢,有的被水泥压住无法呼吸,还有的学生被钢筋刺穿了身体,没办法从废墟中搬出。就算是被救出的学生也不能大意,现在奥利斯已经几乎没有药品了,如果受伤的学生伤口感染,那么她们将没有医治手段。
而此时,其他地方也有许多学生被送来,还有人是来医院呼叫人手的。现在正是凌晨,许多学生正在睡梦中被直接掩埋。而那些人到达医院后,才发现医院似乎更缺乏人手。
明子这时才注意到三一的空袭还在继续,奥利斯在不停地轰炸中已经陷入了混乱,而学生会在这时也传来了消息:三一的部队正在大举侵入奥利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