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我指尖微微发紧，手心沁出一层薄汗，语气里带着难以掩饰的迟疑，目光像被磁石吸住似的，紧紧锁在安洁那张总是挂着温和笑意的脸上。毕竟接下来这个疑问，关乎人类对抗外星侵略者的核心困境，我生怕从她口中听到更令人绝望的答案。
“你说。”安洁指尖轻轻敲了敲桌面，指节与金属桌面碰撞发出清脆的轻响，唇角噙着一抹恰到好处的温和笑意，微微颔首示意我继续，那双清澈的眼眸里满是耐心，没有丝毫不耐。
“那些外星战舰的主炮威力那么恐怖，动辄就能轰平一座军事基地，为什么他们不频繁用这种武器直接碾压人类？”这个疑问在我心里盘桓了整整三天，每次想到那些悬在高空的钢铁巨兽，后背就一阵发凉，问出口时连呼吸都下意识放轻了些，生怕打破这份短暂的平静。
“我们其实也没彻底弄明白。”安洁脸上的笑容淡了些，眼底掠过一丝深深的困惑，语气里更带着几分难以言说的无奈，“经过整整半年的观测和三次成功拆解外星坠毁战机的分析，我们可以确定，这种主炮的冷却期最多也就两天。但他们偏偏把这杀器当成摆设，极少动用这种高效杀伤手段，至今我们的科研团队都没摸透核心原因。目前最主流的推测，还是这种武器的能量消耗大到离谱，单次发射就能抽空一艘中型母舰的能量储备，根本支撑不起连续使用。”
听完安洁的解释，我眉头瞬间拧成了一个深深的川字，心里像是被塞进了一团乱麻，满脑子都是挥之不去的疑惑，连指尖都不自觉地蜷缩起来。
有这么毁天灭地的杀器却藏着掖着，这根本不符合侵略者贪婪嗜杀的行事逻辑。按理说，既然手握这种级别的武器，就该先把人类的导弹基地、防空阵地这些重火力点挨个清掉，让我们失去反抗能力，再派地面机甲部队平推，怎么会傻到跟我们打这种伤亡惨重的消耗战？这完全不符合常理。
除非……动用这种武器的成本，远高于能获得的战略价值。比如说，他们的能量资源极其稀缺，或者这种武器的发射会对自身造成某种未知损伤。除此之外，我实在想不出其他理由，能让这些视人类生命如草芥的嗜杀侵略者，放弃这种既能高效歼敌、又能大幅降低自身伤亡的绝佳手段。
难道这些外星杂碎还是讲究“人道主义”的伪君子？这个荒唐的念头刚冒出来，就被我强行压了下去，但还是忍不住嗤笑了一声。
刚冒出这个念头，我就自己否定了。要是真讲人道主义，他们根本没必要跨越星际发动侵略，更不会在地球各地制造屠城惨案，造成数千万无辜者伤亡。安洁给我看过的那些战场影像，城市化为废墟，江河被鲜血染红，那场景至今想来都令人头皮发麻。她所在的时间线，地球早已是满目疮痍，这绝不是“人道主义者”能做出来的事。
之后，安洁打开了桌上的全息投影，又跟我详细讲解了外星文明的部队配置，补充了不少之前没提及的细节。从最低级的“猎犬”机甲薄弱的关节装甲弱点，到中型母舰的舰载机投放战术定位，再到地面部队的协同作战模式，她讲解得条理清晰，每一个数据都精准无误。
“关于外星文明的核心信息，基本上就是这些了。”安洁抬手关闭全息投影，合上手中的文件夹，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语气沉了沉，“真正关键的，还是我一开始跟你说的那两种主力星际舰艇。其他的杂兵和装备，用我们现有的常规武器就能应对。也正因为如此，我们才能勉强跟他们僵持到现在，靠着地球的地理优势和源源不断的后备力量，用消耗战硬生生拖了这么久。”
“也就是说，你们目前最大的难题，就是那些悬在天上、带着能量护盾的行星登陆舰？只要能研发出对付它们的武器，战局就能彻底逆转？”我立刻抓住了她话里的重点，身体不自觉地往前探了探，眼里闪过一丝急切的光芒。这或许就是人类翻盘的希望。
“准确来说，是研发出能穿透它们能量护盾的武器。只要破了盾，歼灭它们就只是时间问题。”安洁纠正道。
她这话像一道闪电，瞬间点亮了我沉寂已久的思路。激光武器以其速度快、精度高的特点，不正是对付空中目标的绝佳选择吗？“那试试激光武器呢？”我眼睛一亮，几乎是脱口而出，语气里满是期待。
可安洁却轻轻摇了摇头，眼底满是惋惜与无奈：“这个方案我们早就试过了，前后进行了上百次实验，结果都惨不忍睹。首先是能源问题，目前我们能高效利用的主力能源只有电力，但大功率激光对电能的需求量堪称天文数字，一台小型激光发射器的单次发射能耗，就相当于一座中型城市一天的用电量，不仅没法做到轻量化装备部队，连武器的稳定性都没法保证，随时可能出现能源过载爆炸的风险。其次是材料和散射问题，现有的光学镜片对激光的折射率和反射率太高，会造成至少三成的能量损耗，本就紧张的供能只会雪上加霜。更关键的是散射——就算不用精准瞄准，大气中的尘埃和水汽也会让激光束发生严重散射，大幅削弱激光的威力。”
她顿了顿，在我面前比划着解释：“打个比方，一根针能轻松穿透你的手指，几乎不费什么力气。但要是把同等质量的针换成铁饼，就算你用尽全身力气，也别想戳破你的皮肤。这就是压强的基本原理，压力相同的情况下，接触面积越大，杀伤力就越弱。激光散射后，能量就会分散到极大的面积上，就相当于把针变成了铁饼，根本伤不到那些战舰的护盾分毫。”
我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脑子里把她的话翻来覆去过了好几遍，最后总结下来就俩字——不行。不管是能源供应的瓶颈、光学材料的缺陷，还是激光散射的问题，每一个都是短期内绕不开的死坎，根本没有解决的头绪。
“实体炮弹穿不透护盾，激光武器又行不通，那还有什么办法？总不能用EMP电磁脉冲弹直接轰吧？”我抱着最后一丝微弱的希望问道，语气里已经带上了几分绝望。毕竟EMP是对付电子设备的利器，或许能起到奇效。
安洁再次坚定地摇头，语气不容置疑：“那种能量护盾不仅能防御实体攻击，还能直接拦截EMP造成的电磁冲击。你可以把它理解成一个内部电势处处为零的空心铁球，不管外面的电磁风暴有多猛烈，都无法穿透这层护盾，自然也伤不到内部的电子系统和精密零部件。我们曾经试过用超大功率EMP弹攻击，结果连护盾的涟漪都没引发。”
听完这话，我忍不住深深吸了口气，胸口像是被一块巨石压住，又重重吐了出来，满是难以言喻的无奈与沮丧。“合着我们短期内，就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些天上的铁乌龟耀武扬威，对它们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被动挨打？”
“是的，暂时确实没有任何有效的反制手段。而且客观来看，我们理想中的那种反制武器，受限于当前的科技水平，短时间内根本不可能研发出来。”安洁说到这里，话锋突然一转，眼底闪过一丝锐利的精光，语气也变得凝重起来，“不过，也并非完全没有转机，我们还有最后一张底牌。”
我瞬间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胸口的憋闷感更甚，差点没忍住骂出声来。这女人绝对是故意的！每次都先把人逼到绝望的悬崖边缘，再慢悠悠地抛出一点希望，吊人胃口的本事简直炉火纯青，比小说里的那些悬念设置还要折磨人。
“别卖关子了，赶紧说！”我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语气里带着几分催促，可眼底深处却藏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期待。我太需要一个希望了，哪怕只是一丝微光也好。
前世的我就最痛恨这种说话只说一半的人，不管是现实里的朋友聊天，还是在看小说、追番剧的时候都是如此。那种看到最关键的地方，对方却突然闭口不言的感觉，能让人憋屈到极点，甚至在睡前一整晚都闹心到翻来覆去睡不着觉。到底是谁发明的这种“吊胃口”的写作方法，迟早我要把这个人揪出来，然后把他做成路灯挂件，以解我心头之恨！
就在我在心里疯狂吐槽，恨不得冲上去摇醒安洁让她快说的时候，安洁的声音再次响起，语气严肃得前所未有的，一字一句都像是重锤敲在我的心上：“你，是唯一的变量。”
“啊？”
我直接愣住了，张着嘴半天没反应过来，大脑像是瞬间宕机，一片空白，紧接着无数个问号争先恐后地冒了出来，乱成一团麻。我？唯一的变量？这是什么意思？
“不是，姐们，你认真的？”几乎是下意识的，这句话就从嘴里蹦了出来，语气里满是难以置信，甚至带着一丝被戏耍的恼怒。我怎么可能是改变战局的变量？
“我非常认真。”安洁身体微微前倾，目光灼灼地看着我，那双清澈的眼眸里没有丝毫玩笑的意味，只有不容置疑的坚定，仿佛我说的每一个字都重如千钧。
我盯着她的眼睛看了好一会儿，试图从里面找到一丝玩笑的痕迹，可那双原本温和的眸子里，此刻满是坚定与笃定，一点都不像是在开玩笑。一股莫名的情绪涌上心头，有疑惑，有震惊，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悸动，让我不由得坐直了身子，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