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这样吗……
我喃喃低语，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实验舱边缘的金属纹路。那纹路带着机器加工后未完全打磨的粗糙质感，指尖划过处，还残留着白日实验时未散尽的余温，可这份微弱的暖意，却丝毫驱散不了我心头的寒凉。安洁方才的一番解释，像一把钥匙，终于撬开了我心头那片盘踞许久的迷雾，让那些关于“变量”身份、深海是实验失败品、神秘余烬阵营的零碎疑问，总算有了一条清晰的脉络，不再是杂乱无章的碎片堆砌。可就像拨开一层浓雾又撞见另一层，旧的困惑刚被解开，新的疑问便如雨后春笋般接踵而至，更让我对自己的处境多了几分茫然与不安。
“那既然聊到了这里，我们就顺着这个话题继续深入聊聊吧。”我眼中闪过一丝急切，语气里带着难以掩饰的探究欲。毕竟长久以来，我都像个被蒙在鼓里的木偶，任由命运摆布，如今好不容易抓住机会弄清了部分真相，自然想趁热打铁，把关于余烬阵营的底细、关于我自身“变量”的秘密，再多挖几分。哪怕多知道一点，也能让我在这波谲云诡的局势里，多一分掌控感。
听到我的建议，安洁却轻轻摇了摇头，抬手揉了揉眉心，指腹在光洁的额头上来回碾过，显然是连日的操劳让她疲惫不堪。她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还有藏不住的倦意：“我刚说过，现在已经很晚了。你今天在实验舱里遭了不少罪，精神和体力都透支严重，再强撑着聊这些，只会让身体更吃不消。有什么事情我们明天再细聊，现在你最该做的，是回休息室好好休息。”
我张了张嘴，还想再争取几句，可目光落在安洁眼底的红血丝上，落在她微微下垂的眼尾上，到了嘴边的话又硬生生咽了回去。确实，经过一整天的实验折腾，我浑身的骨头都像散了架一样，每动一下都牵扯着酸痛，大脑也昏昏沉沉的，像是被灌满了铅。或许安洁说得对，现在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疲惫的身心根本支撑不了我进行深入的思考。我正想点头应下，以为今天的一切就要这样平平淡淡地结束时，实验室厚重的合金门突然被人猛地推开，“哐当”一声巨响打破了室内的静谧。长江的身影带着一阵风闯了进来，她的发丝有些凌乱，额角还渗着细密的汗珠，脸色凝重得像是蒙了一层化不开的寒霜，眼神里满是焦灼与慌乱。
安洁见是她，眉头瞬间蹙起，语气里带着几分责备，又夹杂着一丝了然：“呐，我正打算去找你呢长江，没想到你先来了，正好省得我跑一趟。”她显然还记着之前安排长江进行深海测试的事，原本就想找她问清楚测试的具体数据和后续反馈，只是被和我的谈话耽搁了。
长江脚步猛地一顿，显然没料到安洁会是这个反应，脸上的凝重中多了几分茫然，下意识地停下了脚步，微微一愣，语气带着明显的错愕：“您找我？”她明显不知道安洁是因为什么事情想要找她，眼下自己带来的消息，早已让她心乱如麻，根本没心思去想其他的事。
“说吧，什么事情？”安洁见她神色不对，也收起了几分随意，神色一沉，语气变得严肃起来：“看你这模样，定是出了要紧事，赶紧说吧。”她混迹战场多年，最擅长从人的神态中判断事情的轻重缓急，长江这副天塌下来的模样，显然是出了天大的乱子。她也不再绕弯子，直接示意她道明来意。
听到安洁这么说，长江也不再卖关子，深吸一口气，胸口剧烈起伏着，努力压下心头的焦灼与恐慌，语速极快地说出了她来这里的原因：“之前您安排我们回收那些失控的深海实验品，提取其核心能量用于新型心智魔方的制造，您还记得吧？”见安洁飞快点头，她又急忙补充道，语气里带着一丝哭腔：“但是，就在半小时前，我去仓储室进行常规巡检时发现，那些已经完成的心智魔方，全都被不明来源的意识给污染了！”
“什么？！”听到长江送来的这个噩耗，安洁猛地从椅子上站起身，椅子腿在光滑的地面上划出一道刺耳的声响，在寂静的实验室里格外突兀。她眼中的疲惫瞬间被震惊取代，瞳孔微微收缩，声音都不自觉地拔高了几分：“怎么回事？你们有没有尝试过用净化装置清理？有没有用塞壬核心的能量进行中和？”心智魔方是对抗外星势力和深海的核心战略物资，每一枚的制造都耗费了巨大的人力、物力和财力，这一批被污染，对基地来说无疑是巨大的损失，甚至可能影响后续的作战计划。
“我们动用了基地里所有的净化设备，从初级的能量净化器到最高级的意识剥离仪，甚至尝试了用塞壬核心的能量进行中和，可一点用都没有！”长江用力摇了摇头，脸上满是挫败和无奈，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强忍着没掉下来，“心智魔方中的污染源太过诡异，它的能量波动完全超出了我们的认知范围，我们翻遍了基地所有的实验记录和数据库，都找不到与之匹配的能量数据。它就像是……就像是不属于这个世界一样，根本无从下手。”
听到长江这么说，我心头猛地一沉，像是被一块巨石砸中，沉甸甸的压得我喘不过气来。脑海中瞬间闪过吉林META那次毫无征兆的反常昏迷——当时她也是体内能量紊乱，气息中带着一丝类似的诡异波动，基地的医生查遍了所有病因，动用了最先进的检测仪器，都找不到根源所在，最后只能靠保守治疗勉强稳住她的情况。难道说，这两起看似毫无关联的事情之间，藏着某种不为人知的关联？吉林META的反常昏迷，兴许这件事跟她有很大的关系。这个念头一旦升起，就像藤蔓一样疯狂地在我心里蔓延开来，缠绕着我的心脏，让我呼吸都变得有些困难。
“带我去看看。”
安洁的声音冷得像冰，没有一丝温度，先前的倦意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不容置疑的决绝和一丝隐藏极深的焦虑。她抓起桌上的黑色战术外套甩到肩上，动作干脆利落，丝毫没有半分拖沓。长江见状，也顾不上擦额角的汗珠，立刻转身在前引路，脚步急切得几乎要小跑起来，鞋跟敲击地面的声音急促而慌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