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灵瑶听着对方的回答，看着对方凝视自己的眼神，隐约知道那股莫名黏人沉重的感觉来自哪里，但她还是不由自主地询问道：“为什么？”
但是下意识发问后，又觉得自己不应该这么问，毕竟对方现在的状态很不对劲，可能处于一种脆弱的状态，自己这么询问，仿佛在质疑或不认同对方的想法一样，可能被认为自己嫌弃对方一样。
不过...东灵瑶看着眼前的李惜缘并没有什么变化，没有误解自己的意思，是自己多想了，但是也并非完全多想，只是李惜缘现在的心理状态确实有些不对劲。
“我已经不知道归处在哪，或者说...我已经没有归处，蜀剑同门因我而消失，仙府仙人谨慎于我，大周王朝...也与我无关，但我当初也只是看不惯邪仙的肆意杀戮，才同意与大周王朝合作，借大周王朝的力量摧毁邪修的计谋，我们只是合作关系罢了。”
“若说有归处的地方，可能就是灵瑶你的身边...”
“因为你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朋友。”
也是我唯一喜欢的人，我不愿离开之人。
李惜缘说完，同时也在心中默念补充着，眼神短暂间清明之色出现，随后陷入阴暗之中、如同幽泉一般，只能倒映出东灵瑶一个人的身影。
“所以我除了跟在灵瑶身边，我也不知道自己可以去哪里...”
而东灵瑶听到这个理由的时候，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对方，只能表示真实，但也太沉重了吧！
自己成为别人唯一的选择，这种事情未免也太过...难以言喻了吧！？
虽然说自己倒不是第一次成为别人的唯一，自己也算是苏小玖的唯一，但是苏小玖的唯一更多表现在占有欲与陪伴上，自己是她的姐姐，也是她的爱人...
而李惜缘的唯一，并没有苏小玖那样简单，相反很是沉重。
虽然她现在没有表达对自己的喜欢，但是自己知道这份唯一应该也包括了喜欢的情绪，她对自己的种种情绪使她将自己视为现在的唯一，可能对她来说自己就是在暴风骤雨、惊涛骇浪的海浪中的船帆。
她或许可以离开自己这艘船帆，但很可能下一秒就会被海浪吞没，迷失方向或被摧残，所以她下意识地想依靠依赖自己...
当然这是东灵瑶现在觉得的一种可能，或许还有其他可能。
但是自己确实从对方身上感受到对自己的莫名的黏性与沉重，感受到对方想在自己身边的念头。
“而且...我现在自身的情况特殊，另一个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她虽然也能对身躯做一些手脚，但也只是短暂地强行控制这具身体或屏蔽部分记忆，对于修行状态异常之事，她并没有做任何事情。”
“所以，我可能还需要寻找继续修行变强的办法，否则的话...”
“想替蜀剑仙府的师尊师姐们报仇雪恨，恐怕也只是嘴上空谈。”
“此外，另一个自己犯下的过错，我身为本体应该有所责任，该有的惩罚应该面对，而且灵瑶你帮了我太多事情，我却一直无以回报，尤其是救魂塑体之事，可以说是我还能活着，都是你的帮助，哪怕用余生慢慢偿还也不足感谢...”
“.......”
东灵瑶听着对方的解释，依旧不知道怎么回答对方，虽然后面的解释并没有前面一开始那么沉重、没有让自己担心对方那疑似脆弱的状态，但是这些理由却异常充分，甚至可以说是与自己息息相关，让自己觉得对方确实暂时不能离开自己。
对方的修行异常状态应该与自己有关，但是自己也没有找到解决之法，虽然仙人也有血脉一说，但是对方也无法像妖族、像苏小玖一样专门修炼血脉的力量。
所以导致对方变成一次性的仙尊境强者，若是未来真的伐天了，她真的想报仇雪恨，这个异常不得不解决。
而且自己现在的力量恢复缓慢，至今恢复的力量不足一成，所以身边多一位或少一位仙尊境的强者，情况还是有些区别的。
至于惩罚或报恩...
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想法。
毕竟自己最开始救李惜缘的原因，更多是为了报复对方第一次见面的行为，等她恢复之后，再把她泡浸在某种药池并且禁锢对方，折磨对方的身躯与精神。
只是自己没有想到的是为她重塑身躯之事，花费了那么多时间，而且再次与对方接触的时候，发现对方并没有初印象那般可恶，所以慢慢转变对她的态度，但依旧记仇。
再后来的时候，察觉到对方身上的情况并非自己想象那么简单，似乎另有隐情，那时候对她的报复心都没有好奇心多了。
可以说自己与她的关系在不断转变，由受害者与施暴者，变成复仇者与等待惩罚囚徒...
最后到朋友关系...
自己对她所做的一切也逐渐混入了部分朋友的感情，所以也惩罚或报恩之事，自己早就没有考虑，甚至开始有‘不过就是帮朋友一个忙罢了’的想法出现。
至于对方要不要报恩，则是对方的想法，自己并不会强求。
只是...
自己把对方当朋友，对方却喜欢自己，这似乎有超出做朋友范围的想法。
“而且...我想留在你的身边可以吗？”
李惜缘并没有因为东灵瑶的片刻沉默，而停止她的说法或者说是她的...恳求，随后靠近着对方，双手也不由握住对方的一只手。
可以说之前解释存在一些外在因素与她自己的部分看法，而最后一句则是她的完全主观想法，甚至前解释的所有话都是因为最后一句话而存在的。
东灵瑶则看着对方，感受着手上传来的触感，感觉对方如同一块随时都可能裂开的琉璃一般，让人不得不小心翼翼对待，同时又如沼泽一样，有某种东西黏着自己，自己需要用力得当才能摆脱，否则的话，可能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而且李惜缘说了这么多事情，但都没有提到喜欢自己，仿佛她需要的只是自己的简单陪伴罢了，自己现在也就没有明确的理由拒绝她。
毕竟东灵瑶可没有明知有李惜缘喜欢自己，还要故意吊着对方的想法，会跟对方讲明自己的想法与态度，至于放不放弃则是对方的事情...
只是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了，自己都没有什么好的机会可以提起这件事情。
如今对方想以朋友的方式留在自己的身边，自己作为她的朋友也就没有什么理由拒绝她，所以东灵瑶回答道：“可以，毕竟我也没有拒绝你的理由...”
“嗯。”
李惜缘的眼神略显恢复一些清明之色，浅笑地回应着对方，但她没有松开东灵瑶的手，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忘记了...
随后浴池陷入诡异的寂静之中，二人相视却无言。
直至外界忽然有一场异动出现，才打破了这场许久的安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