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哈——嗯……”辛薇杰儿伸了个懒腰,随之皱起了眉头,腰酸背痛让她不免有些不耐受,看来这副身体看似健壮,但也是如此的娇贵。舒缓着睁开双眼,她才意识到自己早就被凯莉娅从椅子上以不知什么样的方式放在了床上。
再看看凯莉娅,她正握着笔,刚才大概在写着什么——但现在随之而来的是她的死鱼眼,辛薇杰儿见过那种表情,那意思是被当成废人给对待了,不过凯莉娅还是无奈地笑了笑,拿着木梳和走近她:“昨天看书到什么时候?”
“第一盘4时了,话说你今天不用去镇子吗?”辛薇杰儿使用木炭和毛刷清洁着牙齿,这是凯莉娅从镇子里给她带的。她对于凯莉娅没有去村子还是蛮意外的,毕竟之前她总是赶早就跑出去了,有时候辛薇杰儿甚至都没醒来。
“因为镇长回来了,我需要写信给中央汇报一些情况,正好给我的朋友爱弥儿等人写些问候,也就是说,我的临时任务结束了。诶,正好!你恢复的差不多了,我带你去看看村子吧,认识一下镇长也好,他是个很好的人哦!”
辛薇杰儿眨巴了下眼睛,突然眼前一亮,自己看来可以去外面看看了,这么说来,自己也好久没有往远处走走了。
“哦?好,总是在这里也不是个事儿。”辛薇杰儿满心期待,虽然表面上看着没什么,心里早就是别有一番滋味了,甚至已经准备带上临时装水壶和随身物品的挎包,可以说心里有什么小算盘,脸上看不出,身体却不会撒谎。
“别急别急!换个正式点的衣服,你穿得太单薄了,多不像话啊!”凯莉娅阻拦道,这样的话语让辛薇杰尔不免想到了一个不知是否合适去形容的词语——嗔怪。
不过这么说来,辛薇杰儿一直没有搞清楚自己身上所穿着的衣物究竟是什么,有点像西方的修道院服饰,但又有东方的衣襟和袖的白色服饰,她之前在无聊时问过斯伽莫德,但她在四处飘散时也未曾见过这样穿着的人,至少在社会中的人不会这样穿着。
同时斯伽莫德不希望在短期时间内,没什么事的时候打扰她恢复,像闲聊这种事情,至少在她恢复好基质后再找她,看来在斯伽莫德的眼中,服饰的问题并不是太重要的问题,至少她认为,单纯的依靠这件纯白色无花纹和特色的服饰,找不到这副身躯的前主人。
不过既然说到正式的服饰,在辛薇杰儿看来,凯莉娅的服装着实先进,不如说是这个世界的时尚发展确实超前,她的常衣服居然几乎趋近于现代的带领衬衫,外出时身外会穿着一件女士西装,不过她从来不扣,而肩上有一件黑色的披肩,甚至还穿着短裙(可惜她会穿安全裤),据她所言,短裙甚至是华新的产物——也就是那个文化趋近于自己的家乡的国家。这一套下来,辛薇杰儿几乎用“飒气”来形容她的穿衣风格,奈何凯莉娅是可爱型的外貌。
不过说起短裙,辛薇杰儿知道自己曾经的世界上,有一位皇帝发明了短裙,他甚至因为思想过于先进而被后人认为是穿越者,不过当然那是不可能——或许现在她没有资格说这。
随后短裙在西方国家出现,后来在现代化的浪潮中于东方岛国大流行,并在自己国家逐渐形成了一种亚文化符号,随后才进入到了自己的家乡中并与年轻人中流行。不过辛薇杰儿倒觉得正常,毕竟人们现在所用的就是古人发明的,人的思想总是很奇思妙想,但难免会存在雷同,然而,之后被发现和广泛宣传的人得到了大众的认可并成为了先驱,说不定曾经也有想法一致的人。
那么,凯莉娅会给她些什么正式的服饰呢?
很快答案便揭晓了——白色的连衣裙和蓝色小褂,还额外打了个蝴蝶结,还在她刚梳理整齐的金发上带了个装饰性的头箍,着实可爱了不少。辛薇杰儿被带到了自己镜子前,看着现在的自己,着实感受到了许多陌生感——面前这个一脸可爱天真的少女,曾经居然是个落魄的大叔,如此大的冲击让他不免心中感慨了一番。
“啊!好可爱好可爱,就像个洋娃娃似的!”凯莉娅如此说道,可以看得出来,她有些兴奋,连辛薇杰尔的情绪也被带动了,看着面前的自己动摇了一番。
“确实……蛮可爱的。”突然,辛薇杰儿的头脑中响起念话,斯伽莫德表达了赞赏,“你这样子,说不定会有富贵人家看上你,不要一股脑的答应哦。”
辛薇杰儿突然心中一整寒战,暗暗地反驳道:“可别胡说八道,我又不是傻白甜,还能给自己送出去不成?再说了,我以前可是个男人,虽说倒也不是不喜欢吧……但也只能说是男性对女性的那种喜欢,雌堕这种东西对自己可不太可能。”
伴随而来的是斯伽莫得的微笑和道歉,但也让辛薇杰儿突然意识到了一些问题——尽管作为男性的主要行为特征还在,但自己这个老男人越来越像个小女孩了。
物质决定意识,这是他在早些日子被教导的知识,虽然他在大学后就不再止于这一被印在教科书上的例子了,而且教科书的主编也坦白只不过是做着自己该做的事情。不过既然提出来并被广泛应用,也不是不无道理,马克思先生的理论还是有相当多的现实基础的,现在对辛薇杰尔而言又有了一个例子,虽然那边的世界看不到了。
辛薇杰儿同凯莉娅一起走了出去,凯莉娅之前都是通过飞行的【灵术】,不过今天或许是因为带上了辛薇杰儿,想带她一起再这里走走。
凯莉娅所居住的地方是一个相当高的崖壁,崖壁下便是大海,这里的人称为“星海崖”,据说这里是可以看到最多星星的一个地方,曾经又许多的冒险家、占星者和天文学者来到这里,他们企图通过观察星系的运行和转动来进行占卜,又或者是对星空的运行进行探讨和描述,当然,也有不少仅仅是想目睹一次美好的夜空,不过星空最好的时候还是冬季,冬季的东北风会将乌云全部吹散,是西部的鲁勒(Lurrea)海最为太平的日子,当然,它依然是最危险的大海,据《四海全录》记载,大海中存在着大型的海洋物种以及海生的无法用语言描述的蛮兽,它们危险且可怖,常年居住在深海区域,尤其是在夜晚时相当活跃。
从上方往下走,便走到平坦的地方,辛薇杰儿这看看,那看看,显眼的水果、未见过的鲜花让这个充满了异世风情的地方变得更惹人注目,他甚至觉得自己就像爱丽丝梦游仙境的主角,从兔子洞进入了这里,看着时不时跃出的动物,自己的好奇心也不断被激发着。
“这片森林虽然不算密集,但它和山崖一样重要,防风作用很强,也可以作为不错的木材获取地。”凯莉娅介绍起来,辛薇杰儿回应道,不过她并不是很在乎,她只觉得惬意。
再走走,便以及出了森林,而镇子也很近了,起初还只是几条铺好的砖路,很快便有了各种高低不齐的房子,人也多了起来。
“早啊,凯莉娅女士!”一个奶奶走过来,并没显得太老成,虽然有些许驼背,但是看起来很健康,最重要的是看起来相当的和蔼。凯莉娅看起来也很高兴,马上走向前半蹲下来,那位奶奶高兴地轻吻了下她的额头,两人像许久未见的朋友一样拥抱起来。
“埃斯加太太,您的腿脚终于康复了!”
“是啊,托您的福,你给我的药方我每天都在用,敷在腿上后我的风寒恢复了不少,现在啊在给奥德赛买菜,那个老头吵着要吃土豆泥,自从他牙口坏了后,每天都没好好吃饭,这几天帮我敷药,我这打算给他好好做一顿呢!”
“是嘛,那您忙,我这边还有事情呢!”
辛薇杰儿看到这一番熟悉的场景,突然又触景生情了,不过她现在倒也没那么柔弱了,确实是麻木了,现在更多的是对这对夫妇的有爱感到欣慰。
“啊,对了,那个孩子是……”埃斯加太太突然看向辛薇杰儿,这让她有些不知所措,支支吾吾想介绍一下自己,可总是卡住,说到底还是有些社恐,最后凯莉娅为之解围道:“她叫辛薇杰儿,发生了一些意外,她现在暂住在我那里,因为失忆……”
“哦,对于你的遭遇我很遗憾,孩子……”埃斯加太太摸着胸口表达歉意,辛薇杰儿值得作苦笑,“不用多虑,太太,以后请多关照。”随之做了一个见面的初次见面的礼仪动作——左腿前迈,右腿微屈,微微鞠躬,右手于前。
之后的路途中,时不时就有人问一遍,这让辛薇杰儿意识到凯莉娅是一位非常受人欢迎和尊敬的前辈,相当的能干。最终,二人停在了一栋房子前,这个房子比其他的略大一点,但倒也没什么不一样,凯莉娅摇了摇挂在房梁上的铃铛,问道:“克恩镇长在吗”
随之,门突然被打开,但并没有人,看向里面,正有一个白发的中年人坐在里面,散乱的白发让他显得没那么像个镇长,再看向他的面部,眉头都拧到了一块,眼镜也跟着他的面部耸动,他似乎正在与自己看的书籍进行严酷的斗争。
“凯莉娅,这几天麻烦你了,我刚从国都回来,得到了建设初级学校的资助文件,接下来可以放心动工了。”他的面容舒缓,突然原本被辛薇杰儿以为的翘起头发的事物突然树立起来,露出了两个粉色的耳窝,这让她一时看呆了。“话说,这位是……”
“额,又要来一次了啊……”凯莉娅苦笑了一番,继续道:“辛薇杰儿,因为失忆,流浪于此,暂且收留在我家,是个好学的普通孩子。”
“失忆吗……”镇长突然凝视起辛薇杰儿,这让她虎躯一震,因为村长的眼睛突然变得极具穿透性,甚至于有了些许诡异的光,有一种微妙的感觉,是【灵术】——【智•观物IV】。“嗯……看不到……不过我闻到了一些奇怪的味道……明明【流】的气息很重,却不是【神使】。”他就像看透了些什么似的,露出了不知奇怪的笑容,此时斯伽莫德突然出现在了耳边:“有些往事,这是我的债,你不必太清楚,时候到了,我自会与你说明一些问题。”他的语气中的惭愧与自疚很是明显。
“嗯……算了,都过去了,克恩,我的名字,兽人,狼种,现在是一位社会学问方面的学者,是这里的镇长,也会是之后这个镇子学前学院的校长。”
兽人狼族,相当有历史的种族,在万神纪之前就已经存在了许久,也是兽人族中率先诞生出文明的佼佼者,他们在兽族中寿命略长,在【体】方面的灵术中也占据着很强的优势,曾经由【尽】雷明顿所创建的禁卫军中,狼族占据了几乎一半,因此也被后来的种族主义者诟病,尽管当时兽族的狼种是武装反叛雷明顿的第一支部队,而在新的【尽之神明】阿莱恩手下也是,腓特烈将一切被阿莱恩统治的生灵解放,即使现在兽人狼族依然背负着很多来自历史的罪名,他们仅仅是因为当时居住在这片土地,被统治,却成为了战场的恶魔,兽族中,兽的体征越多,血脉越是纯正,而克恩几乎已经和智人相像了,除了耳朵与尾巴。
“额,初次见面,给凯莉娅姐姐和您添麻烦了。”
“不必在意,凯莉娅说你很好学?你现在在学习什么?”
“历史和哲学,稍微会点公务治理……”
“这样啊……我对哲学没那么多兴趣,谈谈历史政治吧,就说你对【尽】雷明顿的看法。”他的话语平淡,但辛薇杰儿身经百战职场和学术这些年,她清楚一定的面试已经开始了,他知道自己要成为这个学校的老师吗?
“诶,镇长,她还只是个孩子,这是否有点……”凯莉娅试图提醒克恩,但被克恩拦住。
辛薇杰儿稍加思考,她清楚为什么凯莉娅要拦着他,毕竟这话题对于一个孩子而言还过于早了。不过辛薇菲尔并不是没有研究过,这样的课题得到的观点也多种多样,好在亚伦蒂克作为新兴联合国家,一致的价值观相当基础,除了宪法外,完全定下了的也就是法治原则、市场导向和多元文化的基础内容,让这个国家的自由言论相当开放,学术自由只要不涉及人际与伦理,相比别的国家也相对开放,所以自己不用带太多的抱负。
“嗯……简单来说,一代枭雄,企图以一己之力建立统一霸权,后期走上了军国主义,内外联合反抗他是必然的,他懂得号召人性,打造强大帝国,心思相对谨慎,因此最终没能正确地去抉择和听取他人的谏言,在可以建立经济霸权的情况下实施大规划我尚且不能理解,问题是当时的奴隶和普通人连饭都吃不起,如此的规划就是在取世间性命,【生】高博能够不断号召各路人物来对抗【尽】也是一系列原因而发生的,即使高博的领袖气质不如其作战能力,在广大齐心协力的人帮助下,他的领袖能力只是一个纽带,这让他作战的容错率增加了很多。”辛薇杰儿习惯于用自己熟悉的决定论思想去分析。
这样的分析是逻辑清晰的,具有因果的,可以通过褒贬对比进行批评加批判的办法,虽然她自己不乐意成为历史决定论者,也不愿意过多的去谈论政治哲学或伦理学的方向内容,甚至是以“自恋”的态度去批判他人的行为,同时也是为了不产生过多的歧义与隔阂,少用有倾向的形容词,最起码不会让他人心中的倾向与自己的回答相左而出现反感。
“那么,你觉得高博的领导力有什么问题吗?”克恩话题被引导到了辛薇杰儿相对擅长的管理方面,其实在阅读书籍时,高博的管理能力让辛薇杰儿有些惊讶,他带领的军队内分化相当多元,却依然能保持合作,说到底还是雷明顿自己造成的。
“高博相当注重军队内部的关系问题,因为队伍的多元性与不确定性,他不得不花费更多的在队伍间的关系因素上花费精力投入,而减少了其任务投入,即使整个队伍成员良莠不齐,却依然能够保持队伍和睦相处,保持高昂的战斗积极性,这些人或多或少文化不同,观念不同,甚至可能连语言都不统一,但是它们能够如此致力于高博麾下,说到底——”
“说到底是因为雷明顿的高压政策,没有生灵能够在那种社会中活着,这是必然性结果。”
“我认为不全是,因为雷明顿为了【神明】的一统而抛弃了世间一切人最根本的生理需求,然而雷明顿从未给人民灌输任何自己事业的思想,而是用自己的权力和法律作为主要的统治工具——它和阿莱恩不同就在于此,因此阿莱恩利用了其“圣神战争”与“绝对统一”等带有证成性的名号来掩盖自己军国主义,它欺骗了很多人,但雷明登却倚靠在承接旧制的合法性强迫,没有证成性为他做担保——相比完成【神明】的决定,所以到最后很多百姓都不会为他服务,而是更乐意为自己活着,有人认为雷明顿抛弃了时代而灭亡,但大部分人认为,是时代和生灵抛弃了雷明顿,除了……”辛薇杰儿没有说下去,她看了看克恩的脸色,毕竟再说下去,这些话题对他就有些敏感了。
“除了魔族的一些小种群和许多身为国民的兽人族,这是不可避免的,兽种被历史推着这,这也算是一个种群的劣根性吧……”他苦笑着,感叹着些仅仅属于自己的悲痛,继续道:“一个种族自然所有的个性会在极端的状况下不断地被放大,大多数人别无选择,他们只想要一个能够安稳度过的日子,他们愿意保守的度过……你认为呢?”
他的话语种略带犹豫和悲伤,他的话语越发低沉,就像在祈求些什么。
“说实话,我不知道,因为没能经历,即使经历了我们也无法完全依照道德律令去进行行动,但如果站在被害者角度来说,我不会接受这种理由。”辛薇杰儿唯有这个回答,这时她可以说的一种回答。
克恩深深呼了口气,气从鼻腔缓缓而出,在旁边的凯莉亚没敢多说一句话,只是惊讶于面前这个孩子与镇长近乎是大议论一般的对话,克恩越是想让她说些什么,辛薇杰儿越是不敢轻易站稳在任何一方,或许是克恩的气场造成的。或许辛薇杰儿不清楚,面前的这位先生毕竟是位兽族狼种,从近代的历史看,狼种常常因为某种被统治和被迫进行战争的原因,名声被长期迫害,即使现在被官方正名,也无法得到完全的修正,不过目前为止,凯莉娅倒不太担心辛薇杰儿的发言。
“好吧,相当不错的回答,最后一个预设并不显得多余,你的能力和观念足够让我刮目相看,这已经透露了你的处世和研学态度,未来可期,我们这里是学前学院,你应当去高等学院治学,希望你另谋高就。”克恩点了点头,眼中有些许敬佩,但主要还是关照与认同,辛薇杰儿有些意外。
“诶,克恩镇长,辛薇杰儿一开始好像是来应聘教师职位的……”
克恩原本有些垂下的耳朵突然直直树立起来,追问道:“你打算来我这里做老师?”
“是的,最近凯莉娅照顾了我很多,我不希望吃白饭,如果可以,我自然乐意,并且现在我就可以担任历史或哲学方面的教师。”
“工资250银亚伦斯,每日工作12时或可能更久,你也能接受吗?”
250银亚伦斯并不算多,根据这个地区的物价,这个等级的工资在与自己曾经的世界的教师职业相比,就是普通教师的工资水平,大概也就——4000块钱上下?
“凯莉娅是救命恩人,她需要我的帮助,我自然会参与其中,而且学前学院的教学是早期教育,相比知识的传授,更重要的是观念的树立,虽然重要,但尚且未涉及太多问题,在期间我也会学习更多知识和【灵术】,为我的未来做准备。”
“你被录用了,”克恩很果断地答应下来,微笑道:“学校建成后第一届你将会参与教学工作,辛薇杰儿老师,星海崖学前学院欢迎你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