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沉默的深渊中,达尼尔终于挣扎着开口:“提达姆,你应该明白,这背后意味着什么。”
提达姆,就是猎户的名字。
提达姆的声音,像冬日里最后一片落叶,缓缓飘落:“重要吗?我们已经走在死亡的道路上,男爵的眼中,我们不过是一串数字,他只关心他的金库是否充盈,他不会在乎我们死了多少人,他只在乎我们能否如实上交税务。”
达尼尔他的声音提高了,透露着一种无助的哀伤:“那村中的老人和孩子呢?你知道这会将他们推向更深的绝望。”
“冬天,不是有神秘的好心人留下了一些钱粮吗?我相信大家还有剩余,愿意离开去寻找新生活的人,就给他们一些钱,让他们去碰碰运气,这总比交给那贪婪的男爵要好。”
达尼尔讥笑道:“说得轻松,那你自己的孩子呢?”
提达姆的回答,简单而有力:“我已经送他们走了。”
达尼尔愣住了,他没想到猎户已经做了这样的决定。
“我不确定你是否愿意听我的建议,为了防止你把我绑了而牵连孩子们,我提前让他们自己去寻找生活。”猎户耸耸肩,继续说道,语气中透露出深深的父爱和无奈。
达尼尔缓缓地抬起手,烟在指尖轻轻颤动,他深深地吸了一口,烟草的辛辣在胸中蔓延,试图平复他内心的波澜。然而,烟雾缭绕中,他的思绪却飘向了遥远的天际,想起了他已故的父亲。那时,如果不是男爵的爪牙在他父亲为村民出头辩护,依旧无情地毒打了他一顿,或许他可以熬过那个严酷的冬天。
终于,在烟雾的迷蒙中,达尼尔做出了决定。他的脸上露出了狰狞的笑容,那是一种决绝,一种复仇的火焰在眼中燃烧。
“好吧!”他的声音变得低沉,“既然男爵不把我们当人看,我们就让他付出代价。哪怕是和魔鬼共舞,也要让他知道我们的痛苦。”他狠狠砸向桌子,破旧的木桌发出“滋滋”声响。
“我会召集其他人,共同商议这件事。如果大家同意,我就按你说的做,同时联络父亲生前在其他村的人脉。我相信,这次冬天的惨剧,不会只发生在我们这个村。”达尼尔继续说道。
“这正是我想要的,联系教团的使者交给我去办吧!”
……
在女神教团所属的修道院里,见习牧师伊桑完成了他的例行祷告,正离开这神圣的静谧之地。就在这时,远处一个稍大一点的孩子朝他招了招手,那动作中带着一种挑衅的意味。
伊桑心中涌起一丝疑惑,但他还是决定走过去,看看这个孩子究竟想要什么。
然而,他刚走近,一群孩子便如狼似虎地围了上来,他们的眼神中带着戏谑和不屑。
“艾多,你们要干什么?” 伊桑不由得退后几步。
“干什么,呵,只是想给你点教训。” 那个叫艾多的孩子走到伊桑面前,鼻孔朝天,眼神中满是挑衅。
“我说为什么平时做完功课后都没见你人影,我打听过了,你这个家伙原来只是和低贱平民混血生出来的私生子,难怪不敢见我们,呸!”
说完,艾多朝伊桑的脸上吐了口唾沫,那动作粗鲁又带着侮辱。
“你!” 伊桑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他的身体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
“我什么,这里每一个人,都是身份高贵的贵族子弟,和你那低贱出身不同,你惹不起。” 周围的几个贵族孩子也跟着发出嘲笑,他们的笑声如同利刃,刺痛了伊桑的心。
“不过呢?你到底还是有点贵族血统,我们也不能做得太过分是吧,跪下,以后给我们乖乖当仆人,我们就考虑把你接纳进我们的圈子,这可是平民想都不敢想的待遇。” 一种高高在上的傲慢,艾多似乎还认为这是对伊桑的嘉奖。
“滚开,别逼我出手。” 伊桑的语气中已经充满了怒意,他的双拳紧握,关节因用力而发出响亮的声响。
“哦,哈哈哈!看你那鬼样,还想打人?也不看看你这平时只知道学习的呆瓜有没有那勇气,来。” 艾多嘲讽地笑着,甚至主动把脸凑近,一副挑衅的模样。
“打啊,贱种,有本事你就打啊!” 艾多的声音中充满了轻蔑和不屑。
“砰!” 话音刚落,伊桑便毫不犹豫地挥出了拳头,狠狠地打在艾多的脸颊上。那声音清脆响亮,旁边嘲笑的贵族孩子们都瞪大了双眼,不敢相信伊桑竟然真的出手了。
伊桑并没有停止攻击,趁着艾多因为自己真的被挨打而发愣的瞬间,他又迅速地给了这个嚣张至极的家伙几拳。每一拳都充满了力量和愤怒,那是他压抑已久的情绪的爆发。
九年前,伊桑出生,一直和自己的母亲生活在一起。四年前,伊桑的命运发生了转变,他被母亲送到了父亲的家。然而,时至今日,他仍未见到过那位生物学上的父亲。相反,他遭遇的是父亲的正妻——他的继母的冷眼和算计。她担心伊桑的存在会威胁到她孩子的继承权,因此处处针对他,让他的生活充满了挑战。
伊桑作为私生子的身份,在这个家庭中显得格外尴尬,家里照顾他的仆人也因为彪悍的继母不敢对他释放善意,只是按规定照顾他的日常饮食,继母对他的敌意日益加深,但毕竟他是丈夫的儿子,终究不敢对伊桑下黑手,最终是忍无可忍的伊桑宣布放弃继承权,自己去女神教团所属的修道院去历练。对继母来说,这简直是喜从天降,更是一种眼不见心不烦的解决办法,而对伊桑来说,这却是他人生中的一个新篇章。在修道院中,他不仅要面对信仰的考验,还要学会如何在冷漠和偏见中坚守自己的尊严和信念。
伊桑本无意惹事,但命运似乎总爱与他开玩笑,那些贵族孩子们无情的挑衅,让他陷入了困境。
“你们在干什么,快把这疯子拉开,我要打死他。” 艾多的声音充满了愤怒和羞辱,他在小弟面前丢了这么大脸,心中对伊桑的恨意如同火焰般燃烧。
艾多的怒吼提醒了其他人,几人强抱着伊桑,还有两人挥舞着拳头,就要往伊桑的脑袋砸去。伊桑不由得闭上眼睛,准备承受那即将到来的痛楚。
然而,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出现。他听到了一声闷响,接着是攻击他的孩子们抱住拳头,痛苦地大叫。睁开眼,他看到了几圈神圣的光芒护住自己,那是来自神圣魔法的庇护。
“通通给我住手!” 一声威严的喝止划破了混乱的局面,众人不由自主地停下了动作,纷纷转过头,想知道是什么人发出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