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遍云泉山,从山顶搜到山脚,一无所获。
无奈之下,只得离去。
桃山残垣下的众人见杨戬黑着脸,悻悻而归,正想要上前安慰两句,
但看着她浑身发冷的气息,又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得安静地陪在一旁。
杨戬走上前,抱起已然没了生气的母亲跪在地上。
“杨兄弟...”
天蓬看着眼前的场景,更是进退两难。
“我先前...不知...”
未等他说完,
杨戬一头扎进母亲的怀抱中,埋在那帔帛襦裙中,嚎啕大哭。
“娘...娘...”
“不要...抛下戬儿...”
“那玉帝老儿甚是无信!竟敢这般戏弄杨大哥!”
哪吒身上飘着红绫,火尖枪狠狠地砸在地上,咬牙切齿。
正欲上前的天蓬止住了步脚,紧咬牙关,闭上双眼,默默地低下了头。
“您和爹爹...怎能...留戬儿...一人...”
泣不成声,抽噎着,哭喊着。
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轻,似是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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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许久,正当天蓬等人在此一旁哀叹之时,
杨戬忽而抬起头,眼中满是血色:
“元帅,此事全不怪你...”
沙哑的声音从少女的口中撕裂而出,怒意沿着眼眶泪水流淌。
“要怪,便怪那玉帝老儿,实乃奸诈之徒!”
忽然大笑起来,杨戬左手抹面,右手一挥,变出三尖两刃刀,插在地上
一时间银芒乍亮,地动山摇,震得七怪扶着乱石连连后退。
“好神通!”
哪吒拍掌喝道。
“既然我那天尊舅舅欲予我官做,那我便上天会会!以表赤诚!”
说罢口中念决,架起祥云,乘风而起,扶摇直上。
啸天犬狂叫着一并跟上,消失在云端。
“杨大哥,我来助你!”
哪吒猛地一蹬风火轮,甩下流焰,一扬火枪,紧跟了上去
“俺也来!”
金大升舞动巨斧便要携兄弟上前,
可刚费力架起云雾,便被袁洪铁棍拦下。
“大哥!这是何意啊!”
“罢了罢了,”
袁洪摇头叹息。
“你我兄弟几人,道行尚浅,”
“在那天兵天将手下定是讨不到什么好处...”
回头看着跪在原地前一言不发的天蓬元帅,袁洪指了指躺在地上的云华尸身。
“去了也是给杨兄弟空增烦恼,”
“不如在此帮忙照看杨兄弟母亲的遗躯,也算是...解其后顾之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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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戬来势汹汹,乘云不出片刻便至南天门外。
见增长天王着青金甲胄,手持慧剑,领着庞、刘、苟、毕、邓、辛、张、陶,一路大力天丁,刀枪剑戟,挡住天门去路,
大喝一声:
“杨戬小儿,休得无礼!”
双眼通红,杨戬哪里顾他。
“玉帝老儿大摆宴席欲为我庆功,我贵为其外甥,便也算是半个王爷,你等小将竟敢拦我!”
三尖两刃刀呼啸而出,低喝着天眼神通一开,祭出宝剑,阴风大作,化作无数剑雨,劈头盖脸地刺向那滚滚明盔,层层亮甲。
“众将听令,拿下杨戬!”
南方增长天王化出金刚杵,挡下飞剑,对着诸将大喝道。
一时间南天门外戈戟生辉,寒风飒飒,怪雾阴阴。
却道那云霄宝殿中玉帝正与众臣商讨事物,忽闻禀报道杨戬杀至南天门外,勃然大怒:
“这厮不知好歹!”
即刻差余下三大天王,点二十八宿、十大金乌、九曜星官、十二元辰、五方揭谛、四职功曹、东西星斗、南北二神前去捉拿。
散去朝会,移步大罗天金阙云宫。
南天门外杨戬一手三尖两刃刀所向披靡,杀得那数万天兵天将人仰马翻;一枪打飞那慧剑,冲入南天门内,剑锋直指皇极云霄宝殿,化出数个身外身,与那天官星宿战作一团。
大捍刀飞云掣电,楮白枪度雾穿云
众将各显神通,施展法力,奋力抵挡。
断了两侧石柱,碎了天庭玉树,扬沙走石,播土飞尘,
却终究不敌那散冒金光天眼之下的三尖两刃刀。
“杨大哥!”
随着一声呼喊,乾坤圈从南天门外破空而来,直打在正与杨戬斗法的一金乌身上,
那赤发金乌只感头晕眼花,站不住脚,顿时被三尖两刃刀捅了个对穿,甩出南天门外
“大哥!”
一小金乌见此分了心神,慌了阵脚,被迎面而来的开山斧压倒在地,天眼金光一现,霎时间便口吐鲜血,受了内伤,失了神力;驾云再不能,随着大金乌一同跌落凡间,化作灾旱。
众将本就疲于应对,哪吒又踏着火轮从南天门外杀到,
乾坤圈,混天绫,九龙罩,火尖枪
法宝频出。
天兵天将纷纷溃败,仅有招架之力。
杨戬乘机收了飞剑,借天眼荡平前路,冲入云霄殿府,
殿内真当是金钉攒玉户,彩凤舞朱门。复道回廊,处处玲珑剔透。
却不见玉帝身影,只见赤面灵官携部将赶到。
一时间火急攻心,怒意不止。
“玉帝老贼!”
打碎了殿前瑶池大声叫喊,誓要杀进那大罗天金阙云宫。
“竖子!”
王灵官赤面髯须,怒视着瑶池水沿着宝殿阶梯流入凡间,流入南赡部洲,心道势必引来洪祸,
大骂一声,奋力扬起雷鞭。
“你这是在置三界苍生于水火!”
杨戬杀红了眼,似有走火入魔之态,轻笑着运起宝剑。
“三界之大,容不下杨家!”
“三界水火于我杨戬何干!与我杨家何干!”
“你心怀苍生,可又曾想过我杨家!”
“你这厮混不讲理!有吾在此,切莫猖狂!”
杨戬不由分说,挥刀便砍,王灵官掐起灵官决鞭起相迎,
两人在灵霄殿内厮浑一处,琉璃碎,玛瑙散。太乙丹药洒落一地,珊瑚树漫天乱滚,打得金钟涌动,殿堂之上电闪雷鸣。
突然间,杨戬腰挂处亮起五色霞光,宝莲灯竟自径缓缓升起,灯芯燃起七宝妙火。
霞光大放,笼罩皇极殿中。
杨戬一脚踢开灵官,扶着三尖两刃刀大喘着气,望着宝灯,顿感头晕。
眼中黑雾恍然间开始消散,红光逐渐褪去。
“杨二郎......”
声音清澈透亮,甚是空灵,回荡在那大殿当中。
杨戬和王灵官各种停手抬头望去。
佛光之中,一女相菩萨神态庄严雍容,头戴宝冠,身披天衣,手持杨枝净瓶浮于半空之中,
闭着双眼,玉面似有慈悲笑,身后似有亮明盘。
隐约让人看不真切,一手拨开残雾,微指那宝莲玉灯,越发地照耀。
“你可看下界......”
杨戬刹那间只觉得气爽神清,头脑清醒,幡然醒悟,眼中重回清澈。
借着天眼低头瞧去:
只见下界南瞻部洲,四渎水涨船高,暴雨不止。
西牛贺洲烈日高照,旱荒连月,颗粒无收,怨声载道。
惊动了下界官府,四方诸神......
“阿弥陀佛...”
白衣菩萨立掌微叹,宝莲灯缓慢地落下。
“受苦恼怖恐,覆心堕性,救护无所依...复作是念...退失正法...”
“以广大声,诉众生相,度无边无量.......”
“终不成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
杨戬望着下界洪旱,呆坐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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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将生来胆气豪,腰横秋水雁翎刀。风吹鼍鼓山河动,电闪旌旗日月高!天上麒麟原有种,穴中蝼蚁岂能逃。太平待诏归来日,朕与先生...解战袍!”
姓袁的说书先生念完定场诗,一收摇扇,拍在茶馆的桌面上,相貌清奇不凡。
“好!好!”
茶馆内几个公子模样打扮的,将茶水递给一旁家丁,拍手称好。
“哎...上回书说道,那杨戬杨二郎借妹妹杨婵之魂重塑肉身,拜师求仙,治水斩蛟,但终究救母不成......”
说书人言语及此,前面几个初次来的听客有些坐不住了,转着头,小心翼翼地四处张望。那茶馆里的人也不全是来听书的,大部分不过是寻个地方,与亲朋好友闲聊,正谈得起劲,也没大注意到茶馆这头的动静。
“一怒之下,冲上天庭,打入那南天门内,要找那无上天尊讨个说法......”
“杀灭两大金乌,打碎瑶池,闯祸无数,方才那被南海观世音,施法借七宝妙火点醒”
“此事以后,杨戬悔恨万分,携众人退回灌江口,祭奠生母,痛定思过。”
“玉皇大帝从菩萨意见,敕封其昭惠灵王,二郎显圣真君,其妹杨婵三圣母,封三太子哪吒‘三坛海会大神’,天兵统帅;又赏赐其父,陈塘关总兵李靖宝塔一座,封灵显王,托塔天王,以管教其子......”
“宣告四方诸神,人间帝王,未有闹天宫之事,只是其外甥杨戬,上天受封。”
“杨戬携梅山兄弟,拥一千二百草头神,居于灌江口,对天庭之事,听调不听宣。修了都堰,平了水祸,接济四方百姓,行正道善事......”
初来的听客放下心来,安心地吃着茶点。
“众人听闻劈山救母之故事皆赞其孝道,又见其为人正直磊落,常行善积德,又样貌俊美,便大立二郎庙,日日朝拜,香火不断。”
初来的听客笑着点头,心中赞口不绝。
“一切虽好,只是...关于三圣母之事...已然及笄...世人言其一直与其二哥一众弟兄同居实是不妥...”
“为应付那世间言论,无可奈何,杨戬只得往了华山,新修道观,筑了翠云宫,不时抽空携宝莲灯前去,为人排忧解惑......长此以往,便有了华山神女三圣母的美名...”
听到这里,初次来的几个听客脸都黑了,端着茶水的手僵在半空,扭头瞧了瞧四周,似有人往这处察看。
连忙放下茶杯站起身来,啐了一声。
“什么野史!这老头...为老不仁...尽是胡诌!我呸!”
说罢,携着家丁仓皇离开。
“哎......”
袁守诚望着几个听客离开的背影,摇头叹气,
又有几人跟着,离了坐席,走出茶馆。
见人没大半,那赏钱又没得几个,自觉自讨无趣,放下折扇,解下挂袍就要背上大葫芦离去
“等等!先生......大师慢走!”
座上一公子见状一甩衣袖赶忙凑上前来,笑脸盈盈吩咐着身后家丁解开荷包,竖起指头。
“大师不妨......”
“再讲个三吊钱的”
“哎...大师莫走啊!”
“二两!...我再给二两银子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