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僧，汝前世乃我之二徒，名唤金蝉子。因为汝不听说法，轻慢我之大教，故贬汝之真灵，转生东土......”
“今喜皈依，取得真经，甚有功果，加升大职正果，汝为旃檀功德佛。”
“孙悟空，汝因大闹天宫，吾以甚深法力，压于五行山下......”
“幸天灾满足，归于释教，且隐恶扬善，炼魔降怪有功，全终全始，加升大职正果，汝为斗战胜佛。”
“猪悟能，汝本天河水神，天蓬元帅，为汝蟠桃会上酗酒戏了仙娥，贬汝下界投胎......”
“喜归大教，入吾沙门，保圣僧在路，虽**未泯，但因汝挑担有功，加升汝职正果，作净坛使者。”
“沙悟净，汝本是卷帘大将，先因蟠桃会上打碎玻璃盏，贬汝下界，落于流沙河.......”
“幸皈吾教，诚敬迦持、保护圣僧，登山牵马有功，加升大职正果，为金身罗汉。”
“白龙马，汝本是西洋大海广晋龙王之子，因汝违逆父命，犯了不孝之罪.......”
“幸得皈身皈法，皈我沙门，亏你驮负圣僧来西，又亏你驮负圣经去东，亦有功者，加升汝职正果，为八部天龙马。”
长老四众，俱各叩头谢恩，白马亦谢恩讫。
“诸位既已功德圆满，便各寻各路，各返各处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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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杨兄弟......”
“你是不知道啊，我那大师兄取经归来，得成正果，福缘善庆，是高兴了一阵子...”
“可没过了多久，也不知那弼马温他发什么疯，就开始闷闷不乐，往了人间要去大唐禅院中寻师父。”
“师父没寻着，便又来了俺老猪的福陵山，命我陪着喝酒......”
“酒后吐着胡话，说什么没寻着师父，也没见着大唐...”
“那不废话吗！”
“这天上人间，都过了多少年了...怕是天庭的天兵都换下几趟儿了...那凡间朝府，改朝换代，乃常有之事，那大唐哪还能在啊？师父人间肉身，想必也早已圆寂飞升，自个回灵山去了喽......”
“又跟俺说啥去趟了人间，见着乱世纷争四起，战火不止，更有下界妖怪作乱”
杨戬换回了男装，呆呆地立在翠云宫内的金柱前，脑海中不断响起今早天蓬所言。
“唉要我说，嗐，那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因果轮回之道也...至于妖怪，那除得尽啊？若是小打小闹，便也不必理会，若是闹大了，也自有人去收拾......再说了，他齐天大圣，难道就不是妖怪？仔细说来，俺老猪，那不也算是个妖仙嘛哈哈......”
莲花峰外，夕阳伴着彩霞缓缓落下。
“我看大师兄他老人家，大抵是回了花果山，见那先前群熟眼的老猴儿都不在了，他孤家寡人一个，没个依仗，才整日郁郁寡欢...”
一朵熟悉的祥云忽然出现在上空，杨戬慌了心神，赶忙抽身入宫就要关了殿门。
“娘娘留步！”
悟空正到了山前，见翠云宫门前人影闪动，殿门就要合上，忙急扑上去，一把抓住那青红木门。
“我有急事！”
无奈之下，杨戬只得硬着头皮，松开殿门，侧身让出。
“娘...娘......杨兄长？”
“嗯...舍妹今日不在殿中，大圣若无要事在身，还是择日再来罢”
杨戬强装镇定，对上目光。
“哎呀...”
悟空低头长叹一声。
“本想找娘娘借宝莲灯平心净气，除我心魔，这下实在是不巧......”
又抬头望着杨戬，歪头凑前问道：
“敢问杨兄长，何时能再见着娘娘啊？”
杨戬心中慌张有所顾虑，声音有些没了底气，见悟空凑上前来，忙退身半步。
“啊哈，婵妹她云游而去了，大抵......嗯...明日会归...”
“不知大圣...有何苦恼...可否与我说说。”
“唉...杨兄长，其实也没啥。”
悟空一听，靠着檐柱叹道：
“离一切相，即一切法，只不过是我自己庸人自扰，虽说封了佛位，但又仍想不通，放不下罢了......”
低着头，面露苦色，默默不语。
杨戬悟空低落，又不似不想说出口，只静静地陪在一旁。
殿外余晖返景入深林，复照青苔上。
“大圣不必妄自菲薄，”
想了许久后道。
“大圣既为斗战胜佛，想必是佛祖以为...大圣已然胜过一般诸佛，不过只是还需克服障难，循觉出迷，更进一步...”
悟空面露惊色，若有所思地直直地望着面前的人影，看的杨戬当下就想缩地走逃。
“谢兄长点拨！”
突然间大笑着，转身出了殿门，在杨戬疑惑的目光下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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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一早，杨戬就匆匆离了二郎庙赶往华山，生怕那浑猴子又来早一步。
可在宫中独自待坐了一日，百无聊赖，却也不见那猴影，心中困惑。
待到日暮西山之时，又只得意兴阑珊地回了灌江口。
心灰意懒，刚出殿门，就听闻似有人在院门外大呼小叫，几个侍从急急忙忙地赶来。
“二爷，门外有个醉酒的毛脸和尚疯闹，称自己是什么齐天大圣，是什么圣佛……嚷嚷着要见您...二爷您看，要不...属下带些人手把那耍酒疯的猴子撵走便是，不劳二爷费心...”
杨戬听了，忙随了家丁前去，打开院门。
只见悟空歪歪扭扭地站在门外，提着酒葫芦喝得稀泥烂醉，嘴中大声嘟囔着：
“俺老孙如今可是斗战胜佛，你们几个…现下见了真佛，还不速速敬酒叩拜，邀你家主子出来…见我…陪俺老孙吃酒？”
说罢抓住几个看门的侍从就要令其陪酒，葫芦揭了盖子，往脸上就要硬塞，吓得侍从纷纷往一旁避去。
“唉，莫...羞..莫害羞啊…这可是那玉帝老儿的琼玉酒…尝两口，这是你上辈子修来的福分…唉…莫要走啊…莫要走…”
悟空费力直起身子，甩着葫芦挂绳，摇摇晃晃地追到院前。
“咋都如…呐…呆子一般不识货啊…”
忽然间绊到了一块碎石，那悟空打了个酒嗝，作势就要脸朝地直直地向前倒去。
“大圣！”
急忙上前，杨戬三步并作两步，一把扶住了那摇摇欲坠的猴子。
悟空似乎有些搞不明白状况，一手迷迷糊糊地搂着杨戬的肩膀，一手又高举葫芦，对着嘴摇了摇，却只流下浅浅一滴。
“唉……不尽兴！不尽兴…啊嗝……”
“也不知…下次再喝上…是什么年头了……”
见悟空神情恍惚，推开自己就迈着颤颤巍巍的步伐往殿内走去，杨戬差了众人，将他扶入殿中坐下，烧上茶，咐了下人备上醒酒汤。
一汤下肚，茶过几钟，那猴子仿佛清醒了些许，眼神有了点光亮，抬头看着殿内，问道：
“这是哪啊…？”
“大圣醉了，倒是寻上我这了。”
杨戬坐在一旁，端起茶杯笑道。
“啊…是醉了…杨兄长...灌江口…二郎庙…哈哈哈”
悟空恍然间大笑起来
“想起来啦！俺老孙想起来啦！哈哈！”
畅吸一口气，又忽而转头盯着杨戬微微一笑
“我确实是有事”
“才到此处…找寻师姐…扰了清修…还望师姐莫要怪罪……”
“嗯…...嗯…嗯？”
杨戬正点头喝着茶，听了，差点把茶水喷他一脸
“咳咳…你这猴头…”
呛着轻咳道：
“酒可以乱喝，话可不能乱说啊…”
“怎么了？俺老孙说的可有不对之处？”
悟空醉意未退，面色尚红，扶着木桌歪着头凑上前低声说着。
“我的好姐姐…你这变化之术…骗的过别人，可骗不过俺老孙的火眼金睛。”
大圣笑嘻嘻地看着桌前撇过头去满脸透红的杨戬，眼冒金光。
“师姐当年在花果山前，可是挽着我的手，要与我白头偕老呢…如今怎这般嫌弃师弟…真是令人心寒...好姐姐…可还是真会唬人啊…”
悟空回头看了看守在殿门处，装作啥也没听见的家丁。
“师姐是想…和我单独聊聊…还是…”
杨戬奋力平复下翻涌的心情，板着脸，遣散了家丁。
门前的侍从临走前还细心地带上了殿门。
“你是…何时知晓的…？”
不去看那笑容满面，春风得意的猴脸，杨戬低下头喝了口茶，静了静。
“昨日临走前，俺老孙思来想去，总觉得不对…回头留了个心眼，用火眼金睛一瞧那翠云宫中，当时还道是娘娘唬我呢…”
笑着抓起汤碗，悟空撇了撇面前收了变化，端着茶杯，眉目紧闭，故意不瞧自己的人影。
“今儿来灌江口一看，娘娘确实是在唬俺老孙啊…哈哈哈…师姐这些日子，想必是甚是繁忙…哈哈哈哈。”
听着那猴子一口一个师姐，一口一个好姐姐，杨戬紧闭双眼当时便想要敲了那猴头，夺门而出。
“杨姐姐虽与我师从各异，但所学技法却也算是从属一派，一脉相承，这声师姐俺老孙叫得倒也不冤枉......”
悟空喝着汤还顾着嬉笑。
“你这猢狲，这般戏弄我…看来我平日里可是对你太好了…”
见杨戬面色好似有些不快，也不知是吓唬自己还是真的，悟空当下酒醒了八分，连忙起身作揖道：
“非也，非也，师弟一时得意忘形…赔个不是…杨姐姐恕罪…恕罪…”
“弟弟可是一直记得姐姐的好…当年五行山下…除了菩萨…只有师姐愿来看我…保我猴子猴孙...西行帮扶的恩情…师弟我也无以为报…”
“很好…看来你这泼猴还没忘记…当年是谁擒了你”
杨戬睁开双眼，故意摆起一副冷脸，淡淡地看着悟空。
“哎呀，师姐神通广大，威武无比，师弟自是不敢在姐姐面前造次…”
悟空拉着脸陪笑。
“你这泼猴，修了正果，心性没见长进，马屁功夫倒是没落下…”
“所以你今夜来此就是为了和我说这些？”
“哎呀杨姐姐！我的好姐姐！青天大老爷啊！天地为鉴，师弟万万不敢啊…”
“我此次前来，是有正事，也是来向师姐道别的…“
“道…别…？”
杨戬听了，皱起眉头。
“对…道别”
悟空甩了甩衣挂，又俯身坐下。
“师弟此去一别，怕是沧海桑田…也不知…何时才能再见着师姐”
“你这是又要去何处？竟要去…如此之久？”
杨戬听此，有些按耐不住心性，语气不经意间柔和下来。
“镜中探花，水中捞月…”
苦笑着，悟空举起面前的瓷碗，敬了敬杨戬。
“只望我明日叫嚣着要打上天宫之时，师姐愿来阻我…”
“今夜天色已晚，便不再打扰师姐了”
说罢，一饮而尽，抽身告别。
灌江江面，长雁南飞。
“…夯货…”
望着悟空渐渐消失在空中的身影，杨戬扶额低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