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七月的夜空下,我凝视着那一颗颗流浪的星星久久地发着呆,那时候我想,倘若要用什么来比喻我的青春的话,眼前的场景可能正正好好。
沿着包裹溪流的石砾小路静静流淌,我早已走到了陌生的哪处,出门前父母那小心翼翼的眼神至今还在我的脑海里闪烁。倘若我回头看的话,没准还能细察出他们尾随的身影,毕竟在当头这个特殊时刻,独自外出确实很容易引起误解,他们肯定不希望在高考成绩刚刚出来后的某天里,会在哪个不知名的角落发现儿子的尸首。
既然不知道走到了哪里,那先走到开阔的地方再说吧。静静聆听小溪流动的喘息声时,我萌生了这样的想法。
在这个念头的驱动下,我拖着不知是否称得上步子的步子开始向旁处走去,耳畔只有大自然那平时不为人所知的声响。我有点后悔没带上耳机,但我又觉得我不应该后悔。
银质的月光靠在橡叶的肩头,像在低声喃喃自己的重重心事,倚在树干上的蝉则吃了不知道谁的醋,吱吱呀呀地叫个不停,硬是要破坏眼前的静谧。虽然是嚣声,却又凄惨决绝,像是悲哀的萧声,搞得我不知应该为谁而感到不平。
就在我为这种事犹豫之际,一道熟悉而又陌生的身影便打断了我的思绪。
我的面前有着一座在夜空下独自美丽的儿童设施,敦敦实实得仿佛自上古时代遗留下来。其中便有一架小巧的千秋婀娜多姿地摇曳着,像是用来催眠的摆钟一样让人忍不住忘记该忘的一切。怀揣着一部分幻想定睛向座椅上望去时,我受到了理所当然的惊讶。
那是和我高中同班的一个女孩子,但仅仅如此而已。正如很多我的很多小学,初中乃至可能的未来大学同学那样,我们之间几乎未曾产生过足够留存于记忆的交流,是那种数年后即便迎面碰上都有可能不敢相认的关系。
但不得不说,这个女孩还是在我的学习生活中占据了不少的目光。她娴静,面容姣好,肌肤看上去就如瓷器一般流着光辉。除了校服,她穿着的主基调是纯净的白,大概是为了和她及腰的黑发形成艺术上的对比,也大概她对白情有独钟。
如果我足以代表大众审美的话,她应该称得上一位美丽的少女;再说如果我足以代表大众印象的话,她应该属于隐藏在月亮背后静默地闪着光的角色,事实上也正是如此,她经常活跃于大家闲聊的话题中,也常常有男生向我吐露对她的好感乃至恋慕,但就我所知,这些向我表明心意的男同胞们中,却鲜有能够将感情付诸于语言进而倾诉给她本人的,而且在我的耳闻中也不曾出现过她的绯闻。
对于此事,我不禁心怀不解,也好奇地问过那些男同胞中的一员,他的回答应该足以代表大多数。“为什么不去表白呢?”我以一副不嫌事情膨胀的表情发问。
“不知道呢,本来也有过这个想法,但在不经意间注意到她的时候,却又觉得现在这样就挺好,感觉就是一种你情我愿地不来冒犯的感觉呢。”说着我的这位同胞羞涩地挠了挠头,细腻地表达出了自己的情感秘辛。
就是这样的一种感觉,在圣洁的月光的辉映下更显清晰,但那伴随秋千摇摆的身姿却平添了些遮瑕的活力。我莫名地低低一笑,准备迈开悄然离开的脚步,然而离去前微瞥的一刹那,却将我禁锢了下来。
远处的女孩突然静止了。在这个仿佛昭示命运的时刻,我不禁希望能够凑近仔细端详她的面庞,因为这时她表情的位移绝对比她动作的来得大。但我显然无法做到。一个人能做到的事是有限的,而我能做到的,却是有限的有限。
我只能在远处静默地看着她松开把住绳索的手,然后缓缓低下身子,将头整个埋葬在合拢的双膝里。披散的黑发注目凝视着天上冷冷、残破的月,无声地发出仿佛随时会消失不见的颤抖。
我驻在原地注视良久,直到我忍痛离去前我都不曾见她抬起过自己的面庞。
兴许是夏日的安眠曲真真实实地发挥了应有的作用了吧。打开家里的房门时,我这样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