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笔比想象中困难得多,思想的淤泥仿佛沉在了胸口,让我无法从呼吸中腾出心思。真奇怪啊,明明都不用构思情节,甚至连文字都只是藏在记忆中的哪个抽屉里,仅需找到它并抽出来即可,但我现在四周却漆黑如墨,几番尝试后也只是收获了令人无奈的空空如也。
我深感自己或许只是缺乏一个契机,想到一开始那突如其来的兴致勃勃,我一下子不知道对自己该露出什么表情。
要不去找她借过来看看?或是让她拍照片给我?一想到这个解决办法,我立马点开了手机,但到了最后也依然任凭屏幕发出无所无谓的光亮,直到精准的时刻后彻底熄灭。
如果这么做的话我现在重新起笔的意义何在呢?我踌躇不决,也不知道路何在,只是莫名地感到一种不安感。我自从进入大学以来早已不知一次地感到这种不安感了。
我现在必须重新想过去的情节,重新写现在的文字,唯有这一点再清晰不过。不单单是为了她,为了她们,更多的其实是为了我自己。
我几乎没日没夜地写,自习课写,可有可无的课也写,而以往这些时间一般都是消费在游戏上。当舍友入睡后,我便会顶着独属于失眠的疲惫感睁开状态不佳的双眼,然后静悄悄地摸到桌前,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并将它置于上方的台子处,好让我能够就着光亮写下原本藏匿于黑暗中的文字。
一开始会感到相当的不适,也觉得会不会是自己的心血来潮,没准时间长了就会放弃,但习惯这种事就像是刚入学时的军训一样,尽管再苦再累,日子久了就会遗忘很多,反倒是最后那几天的狂欢取代了几乎所有痛苦的回忆。而这时,我之所以能够坚持下去,我想,是因为我看到了原本就属于自己的久违的文字吧,随着一篇篇文章的复现,我开始感到自己的行为是有意义的,而这与高考带给我高中三年的空虚感大相径庭。
不仅如此,我深深地感受到一点:我的文章正变得越来越好。可能是因为初高中那时的文笔实在是笨拙不堪,也可能是我在大学的时候得到了不自觉的锻炼,总之相比于过去,我想我可能更愿意阅读现在的文字,尽管我早已忘记当初阅读的感受了——近些年的记忆麻痹了我的许多感受。
纸上有很多混乱的漩涡,还有许多五线谱一样的横线和符号(尽管歪歪扭扭),这都是我修改的痕迹,虽然并不是有意为之,但我觉得这应该会让手稿更加逼真吧,而且也能让她深刻体会一下我的历程。
想到这些手稿即将经由她手,我就不禁心情复杂,因为我将再一次把代表自己的某些东西交予他人,而且没准在交付的时候,我可能都不会明白自己的心情,说起来,我当初将自己的小说交给那个她时,是希望她读完后能够理解什么,还是怎么样呢?这些种种,我已经忘得一干二净了。
还是先管好眼下吧,毕竟我最后到底能不能完成这项工程还是个十足的未知数。没准有些心情可能是在沉浸中才会逐渐明白的吧。我这样宽慰自己道。
就这样,日子一天天地过去,我一边保持着在网上的创作,一边又偷闲摆弄笔头,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让她看到,但无论我和她联系的频率如何地高,我们都一直保持着原来的节奏和距离,都一直让我感到无奈而又有几分释然。
反正我现在也没整理好对她们的心情,那么这样下去或许是再好不过的吧。我强迫自己不要多想。
然而,就在我兴致冲冲地将写就的小说交到她的手上时,我却在她的眼中看到了那个哭泣的夏夜,看到了那个在月光下旁观的自己。
而那时,已经是又一个夏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