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旬与春日沐樱一起来到了弓道馆,这和夏旬平常去的场馆有些不同,这里就只有弓箭并没有其它设备,看起来像是私人的场馆。
“这家场馆是私人的吧?”夏旬问到。
“是的,这是我爷爷开的,现在都是我在打理。”
馆内的采光非常不错,而且布局非常的日式,夕阳的余晖从正门斜入,将室内染上了一层金黄色的光辉。
而在门外,是一些搭建得非常不错的假景,有小河流和红木桥,合理还有几只鲤鱼在里面游荡,河的旁边有颗樱花树,可惜现在不是樱花开的季节,不然的话应该会非常美丽吧。
跟随着春日沐樱来到室内,换好室内鞋并穿上装备,而春日沐樱穿上了之前在校运会上穿过的弓道服。
夏旬上下打量了一下,问出了他最想问的那个问题“之前就想问来着,这衣服穿起来真的方便吗,看起来有点繁杂,难道不会影响行动吗?”
“其实还好了,毕竟这些衣服是会与时俱进的,穿起来还是很方便的,影响行动的话……那倒也不会,虽然裙子很长,会影响奔跑,但弓箭这项运动不需要跑就是了。”春日沐樱一边忙自己的事情,一边回答夏旬的问题,就像是一个人偶一样。
春日沐樱摆好目标靶,对着然后对着夏旬说道:“这是三十米的距离,你先试试手感吧,先试试10支箭矢。”
其实这种射击比赛并不是距离越近越好射击,因为距离近的话靶纸会比较小,但大部分场地用的都是70米时的最大号靶纸,就连校运会上的比赛也是这样,这也是为什么夏旬和春日沐樱面对那种比赛会毫无压力的原因。
而春日沐樱自己准备的靶纸,就是按照标准30米的靶纸,比校运会时的要标准得多,也小了很多,但是不影响夏旬实力的发挥。
夏旬摆开架势,很快将10支箭全部清空,最后的成绩还不错,有80多分,但是这个成绩似乎并没有让春日沐樱满意。
“过了这么久,你的习惯还是没变,而且……还退步了很多,甚至出现了一些不好的习惯。”春日沐樱道出夏旬的不足。
她走到夏旬身边,命夏旬拉开弓弦,夏旬也没有反抗,很乖巧地照做。
就在夏旬摆好动作的时候,春日沐樱贴近夏旬的身体,左手托着夏旬的左臂,将握住弓箭的那只手扶稳,右手握着夏旬的右手,与他一齐拉开弓弦。
春日沐樱的鼻息很轻,温柔地拍在夏旬的脖颈,弄得他有些许瘙痒
但很快夏旬的缺点就暴露而出,这个瞄准的姿势没持续多久,他的左臂就开始了小幅度的颤抖。
“你的手臂……曾经烙下了什么旧疾吗?难怪你的瞄准时间这么短。”
其实在刚刚的射击时,春日沐樱就看出了夏旬的这一点,夏旬的瞄准时间非常短,正常人的话都会屏息瞄准几秒钟,而他几乎是一拉开弓箭就松手,这就和电视剧里的顺发没什么区别,但是在现实中,这种行为的稳定性很差。
而夏旬尴尬地笑了笑,道:“是因为举太久了有些酸,而且这把弓有些重。”
“重吗?这把弓才30磅,是你以前就用过的磅数。”春日沐樱的眼神犀利,语气平淡,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东西。
她趁着夏旬不注意,将他的长袖掀起,露出里面惨白的皮肤。
“别……!”夏旬的话还没说出,春日沐樱的手就已经摸上了手臂。
春日沐樱只感觉到那本以为光滑细致的皮肤上,传来了强烈的凹凸感和颗粒感,这和正常抚摸皮肤的感觉不同,这更像是在摸一团疙瘩。
凑近看去,只见夏旬手臂上有一道道划痕,密密麻麻的,像是叠了一千层的汉堡,这些疤痕不仔细看的话很难察觉,毕竟夏旬的皮肤本来就白,再加上他即使是在夏天也会穿长袖,这样就更难发现了。
“不要看……”夏旬挣脱开春日沐樱的手,将左臂下垂右手将伤口遮住。
“你这些疤痕是怎么回事?”春日沐樱的语气冰冷,眼神里显露出的情感,像是生气又像是关心。
“这些……这些都是不小心划到的啦。”他笑着,即使是这种情况他也想一笑带过。
“不小心?不小心会划成这样?这疤痕都叠成千层饼啦!”春日沐樱的声音变大,语调变重,那张没什么情绪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些不一样的色彩。
而夏旬,躲开了春日沐樱的视线,将头垂下,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孩子,“这些不是很重要啦,和你没关系的,不要太在意。”
“和我没关系?以前你也说过这句话,可那个时候就是你有了恋人的时候,也就是那个时候你一声不响的就离开了。”
春日沐樱的声音低沉,能从中听到愤怒。
“而现在呢?你又要来一句和我没关系,然后又一言不发的消失是吗?”
这些话语刺痛了夏旬心中最脆弱的部分,他抿着嘴,抑制住自己因疼痛而颤抖的心脏。
“你以为我不知道这些伤口是你自己划的?”
这句话一出,夏旬的瞳孔颤抖了一瞬,但是他依旧没有抬头去看着这位少女,是因为害怕吗?
“每次比赛失利的时候,你就会划开自己的左臂,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是我真的很担心你,可我又不敢直接问,所以每一次比赛我都会让着你,让你赢……”春日沐樱继续说着,但是她的语调中已经出现了些许颤抖。
“原本以为你有了恋人之后就会停止这样的行为,不过也确实是,但是那段时间,周边的人都在传关于你不好传言,而这些事你都没和我说。
“而分手之后呢?他们的传言越来越不堪入耳,把你塑造得像一个笑柄,这个时候我就开始担心你会不会再次重蹈覆辙的伤害自己,而你却一声不响的消失了,我怎么找都找不到你。”
春日沐樱的手撰得很紧,像是要把手掌洞穿,脸上非常用力地才做出了愤怒的表情。
“我以为……以为我自私的话语伤害到了你,所以才害怕见到你。”夏旬声音疲惫地说着,仿佛这样话语需要花费很大的力气。
“错!大错特错!你以为我会因为那种幼稚的话语和辱骂受伤?那我告诉你,错了!
“真正让我受伤的是,明明我最在意你,而你却什么都不愿意和我说,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要做出伤害自己的事,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要做出那些伤害朋友的事!
“有时候我真的怀疑自己还是不是你的朋友,我真的非常非常想要了解你,想要帮助你,可你为什么,就是不愿意和说啊……”
说到最后,春日沐樱的声音都是嘶哑的,仿佛一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这一刻她似乎等待了许久,或许在夏旬离去之后,她就一直隐藏自己的情绪,直到今天才将他们全部倾泄而出。
“我以为过了这么久,你会产生改变,可是你为什么依旧是什么都不愿意和我说啊……”
夏旬抬起头,看向春日沐樱。那位少女的眼眶已经被泪水填满,原本高冷平静的脸上,满是悲伤,像一朵冰山雪莲沾染上露珠。
春日沐樱嘶哑着喉咙,说出最后一句话,“你这样……我真的很心疼啊……”
这个时候,即使是夏旬也知道应该怎么做,即使自己的心里依旧存在着一种隔应,但他必须这么做。
夏旬放开手中的弓,任由它在摔落在地板上,迅速冲过去抱住了春日沐樱。
这位少女只是产生了瞬间的惊愕,随后就一点点蹲下,抓着夏旬的身体嚎啕大哭了起来,这一刻她似乎等了太久太久了。
“对不起……”
这个时候,语言已经成了最苍白无力的东西,而行动才是最能安慰心灵的事物。
拥抱的时候,两颗心的距离最为接近,能够清楚地感受到对方的心跳。
屋外的太阳已经进入地平线,太阳收回了它的光辉,像是给这场戏剧来了一个谢幕,整个场馆都很安静,安静到能够听清楚屋外假景的流水声。
直到春日沐樱的哭声逐渐停住,夏旬才开口说道:“不是说不愿意说,只是……有些事情真的无法说出口。”
“那你也应该让我知道你不开心啊,让我能陪陪你。”春日沐樱这位比夏旬大一些的学姐,现在反而像是年龄小的一方,眼泪全都流在夏旬的肩膀上了。
“以前的我太过自私,完全不注意身边的人的感受,但是现在不会了。”夏旬勉强撑着笑容说出的这句话,但其实他自己也知道,这可能只是一时安慰的话语而已,自己可能并没有真正的做到这一点。
“好啦,我们来练习射箭吧,后天还有比赛呢,再抱下去,我就要去鸡皮疙瘩了。”
春日沐樱轻轻“嗯”了一声,再非常用力地抱了一下后才恋恋不舍的离开夏旬的身体。
“真是的,你可是前辈诶,在后辈面前哭哭啼啼的真的好吗?”
“我为什么会这样子,这位凶手你应该自己知道自己的罪行。”
仅仅只是瞬间,春日沐樱又变回了原先那副冷淡的模样,真的是印证了那句话——翻脸比翻书还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