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罗瓦的一处旅店。
南宫沫这一觉睡得特别不踏实。
其实从肉体角度出发，他睡得很舒服。
只是感觉身体被什么东西束缚住了。
这让他想到以前和妹妹生活时，睡着睡着就有肢体压在身上，这种感觉就很像。
也许是这个原因让他做了场梦，妹妹在梦中向他求救，而他无能为力。
是一场体验极其糟糕的梦。
睁开双眼，看见一只小小的脚丫子。
南宫沫一把抓住。
手感柔软，他稍微用点力捏了捏，就印出一片红。
从床上坐起来。
她看向脚丫子的主人。
诺瓦躺在床脚，睡相糟糕，躺成大字型。
很难想象这是一位活了几百年之久的恶魔的睡姿。
一觉醒来能看到小小的、软软的脚丫子他也挺满足。
可另一方面，或许正是她大半边身体压在身上，让他的身体误以为妹妹在身边才会做那个梦。
这份责任在她身上。
南宫沫决定将怨气全撒她身上。
毫不犹豫，一脚将她从床上踹下去。
“好痛——你干什么啊！”
诺瓦从地上坐起来，靠在床边，双眼瞪着他咬牙切齿。
睡得正香忽然被一脚踢下床，换做是谁都会很生气吧。
理解不代表就会同情，
更别说这个人是只恶魔。
“昨晚我明确跟你说过，你只有地板和椅子两个选择”
“这床那么大，我就待在床脚一隅，让我躺一会儿怎么啦！再说我刚被解封就被你拉着到处跑，今天还得保护你，奴隶也要讲人权呢！”
看起来诺瓦拥有起床气。
如果不是诅咒拦着，恐怕他的身体早就变成几份。
这种憋着一股气却又没地撒的感觉让她非常憋屈。
“什么时候恶魔也有人权？而且你说不干扰，你大半边身体都压我身上了，记住你一点也不冤”
南宫沫的这句话将她薄纱。
洗漱好就披着斗篷离开旅店。
……
南宫沫来到皇宫的铁门前。
这次士兵看到他是一点也不客气。
刚抵达门口，士兵们的武器就已经锁定好他的要害。
但凡轻举妄动，他就会瞬间被集火攻击。
南宫沫抬起头看向士官大声说着：“我没有恶意，请让我见国王。”
“我正好也有这个打算”
见他举起双手，士官从城墙上走下来。
他的眼神冰冷，完完全全看待敌人的样子。
南宫沫理解他的愤怒，因此没有任何反抗，任由他给自己戴上禁魔手铐。
“放心了？”
他看向士官搭话。
没有得到他的回复。
南宫沫耸了耸肩，不打算继续浪费口水。
跟着士官来到城堡，穿过大厅。他被押送进里面的正宫，听说国王一般都是在这工作。
在门口对守卫汇报完情报。
很快就得到批准，他被押送进正宫大殿。
大殿两旁站着守卫，像是天兵天将，给人一种不可亵渎的威严。
国王坐在大门的正前方的王座上，身上穿着印有凤凰图案的黑金长袍。
他神态凝重，仅靠气势就将士兵们震慑住。
“不惜撒下谎言也要带走恶魔，却又甘愿冒着风险返回来，我该称之你为吟游世人，还是恶魔代理人？”
瑟拉夫·斯菲尔的声音不大。
却有着声振寰宇的力量，穿过耳膜，化身为九彩天凰，直冲天灵盖。
有那么一个瞬间，南宫沫将坐在王座上的国王幻视成一只高傲的凤凰。
他高贵，只是在那坐着，就让人产生一种想要跪下叩拜的冲动。
在身份面前，他想要放弃抵抗。
就在准备跪下时，心中莫名响起一阵龙吟。
这让他想起来，国王的权威压得是这个世界的人。
他是来自地球，身上流着龙的血液，龙的傲气，龙的自尊，龙那与生俱来的霸王气息都不会允许自己跪下。
“国王殿下，如果放走恶魔是一种罪，带回恶魔就是一种赎罪，那么将恶魔变成对人类唯命是从的武器，是不是可以得到褒奖、赐封荣耀尊号？”
南宫沫并没有被他声音中的力量压住。
冷静地将心中产生的想法一字一句表达出来。
“你是说你奴役了那只被封印的恶魔？”
不愧是国王，一下子就抓住了他话语中的要点。
南宫沫如实点头。这样恐怕是不够，需要证明才行。
“诺瓦，出来吧”
伴随着他的命令，
诺瓦从他的影子里钻出来。
刹那间，守卫们瞬间警惕起来。
瑟拉夫抬起手，他们就又放下警惕。
“伸手”
南宫沫伸出手，诺瓦如同被驯服的小狗将手放上来。
接着他又给出“蹲下”“跳”“跑”“飞起来”的命令，她都照做。
这是一种耻辱。
尤其是对于曾经身份显赫的长老来说。
南宫沫也没有心思去管诺瓦的心情，他必须要拿到通行证，被通缉会让他今后变得非常困难。
“殿下，恶魔长老的力量你比谁都清楚，哪怕是最弱的也可以一人成军，她完全可以在日后与恶魔的大战中成为我们的武器”
瑟拉夫不可能拒绝。
拥有一个诺瓦，就可以减轻许多战场上的压力。
可以派更多的士兵去到其他战场、亦或者去拯救受战争罪的难民。
“你要如何证明”
有用是一回事，信任又是一回事。
想要证明自己是否有用还是挺难的。
“殿下，我对恶魔的痛恨千真万确，想要在人类领土安居乐业也是发自内心，但是我现在难以拿出能让你信任我的证明”
南宫沫看向国王的眼眸。
漆黑的瞳孔如同深渊，那是由仇恨凝聚而成，似乎要将坐在那的王给吞噬一般。
“你说服我了，南宫沫”
对于这个结果他并不意外。
尽管如此，他还是松了口气。
和国王一对一对话精神压力太大了。
“既然这件事告一段落，那我们该算算另一件事了。”
就在他打算道谢时，
国王的声音再一次传来。
犹如枷锁，将准备撤离的南宫沫他层层捆绑。
不同先前，现在的瑟拉夫没有那种九彩天凰的高傲，反倒是显得更加平凡，眼神中的杀意也更加真挚。
“另一件事？”
南宫沫装疯卖傻。
这就是他担心的风险。
“关乎是伊丽丝的事情，你有什么话要说吗？”
这点他没啥好说。
毕竟从各种层面都有伤害到对方。
不管是感情、还是身体，以及自身的名声。
早知道国王那么好说话，也不会去利用伊丽丝这张白纸。
南宫沫思考着如何解释，可就在此时，他察觉到一丝异样，回头望去发现少女不知何时来到正宫。
“你一直都在骗我吗？”
伊丽丝的声音很平淡，瞳孔一直盯着他。
恐怕在问这个问题之前，她的心中就已经有了答案，只是在渴望能从他口中听到一个不一样的答案。
“嗯”
他会承受少女的愤怒，哪怕未来她想要捅死自己、想要将他的脑袋割下来也无所谓。
“救你妹妹也是骗我的吗”
对于这个问题，他选择沉默。
实话实说她一定会感到开心。
可是已经没有必要再刷好感度了。
对于这位公主来说，现在只需要对他怀揣着愤怒就好，将这当成养分成长起来。
“哪怕是一丁点，你也从未爱过我吗？”
想来伊丽丝知道他会给出怎样的回答。
哪怕是欺骗，哪怕是演戏，哪怕只是为了目的假装出来的爱过，她也想再次听到那曾让她小鹿乱撞的一句话。
“没有”
无情的声音撕裂少女的心脏。
伊丽丝再也无法忍受，眼泪夺眶而出，划过美丽的脸颊。
“公主殿下，请先回房休息”
两位贴身女仆终究是于心不忍。
她们走到少女的身旁，搀扶着她颤抖的身体。
“咔咔咔——你真是个人渣，就算不爱的女人也能抱在怀中，明知会伤害到她仍然把她当做棋子用完就丢，只是为了占据你心的另外一个女人。”
一旁的诺瓦大声笑了出来。
她充满嘲讽的声音传入整个宫殿。
是在嘲笑伊丽丝的愚蠢，嘲笑南宫沫的无情，嘲笑着国王的私心，嘲笑人类的虚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