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谢”
南宫沫重新将酒杯交给少女。
在碰杯之后，他并没有立刻将酒喝下，草草完成任务选择离场，
其实大脑告诉他，这样的做法才是最正确的，毕竟他在这里伊丽丝心情也不会好，可感性却让他留下来，对方为自己做了太多。
“你今天真美”
“谢谢……”
或许这样的夸赞对于她来说不是什么值得开心的事情。
“你呢，有找到妹妹的消息吗？”
“嗯”
“那就好”
她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
接着彼此陷入短暂的沉默。
彼此都有心事，在冥冥中似乎能够碰撞在一起吃。
过去片刻，南宫沫开口道：“等下有时间吗？我有话想要单独跟你说，你拒绝也没关系，我改日找机会再登门拜访”
他其实只是想要道声谢。
或许他该道歉，可这大概是伊丽丝最不想听到的。
“我有时间。”
“谢谢，我在老地方等你”
南宫沫说完转身离去。
现在宴会的主角不止伊丽丝一人，他在这里继续打扰不太好。
“你和姐姐说了什么？”
看着回来的他，爱丽丝一脸警备。
跳舞时的好感在得知名字后瞬间荡然无存。
“秘密”
南宫沫并没有回答她。
从这个警戒的态度来看，若是知道自己约伊丽丝出来见面肯定会想方设法阻拦。
这是不允许的。
今后若非要事，他大概是不会再来城堡。
就算来了也很难再见到伊丽丝，等她成婚后就会从这里搬出去，今晚也许就是他们的最后一面，他必须要好好珍惜这次机会才行。
“诺瓦，走了”
无视掉爱丽丝，
南宫沫带着诺瓦离去。
不过有约在身，他还不能返回旅店。
走出大厅，看向旁边的诺瓦嘱托着：“我还有事，你先回旅店，饿了就自己买点东西吃，困了直接睡觉就好”
他也不清楚宴会要持续到什么时候，这个过程也许会很漫长，没有必要让她为了自己这些私事等那么久。
诺瓦没有回答。
转过身前往花园，途中又想到衣服的事情，就回头告诫一声：
“记得把衣服还回去！”
她点了下头。
消失在了夜色中。
随后他前往花园，朝着湖边的凉亭走去。
坐在凉亭中，感慨着自己再次回到这里。
等待时刻，想到每天待在这里看书的少女，自那之后她还会来这里呢？
看向湖面上的星空，那璀璨的星光就像是一颗颗被挂上去的泪珠。有伊丽丝的，也有其他被他伤害过的女孩。
她们有的会扇他一耳光，往脸上倒一杯水，也有想要和他同归于尽，对他下毒或者找杀手等等……
可是像伊丽丝这样明知道自己被欺骗、被利用、被抛弃还愿意真心实意帮他的人，是有史以来第一个。
她真的好傻，
可也因此她好美。
忽然间意识到，自己居然认为伊丽丝美。
光看外表，她当然非常好看，可是打从心底的夸赞，伊丽丝还是人生中第一位。
这可不是什么好势头。
夜晚的风刮的频繁。
也没有白天那么燥热。
风吹过他的发丝，拂过她的脸颊，带着一丝淡雅的清香。
南宫沫回头看去，伊丽丝卸掉了宴会上的打扮，只是像个普通女孩一样穿着一件淡粉色的睡裙，这是她睡觉时的装扮。
“等很久了吗？”
伊丽丝走进凉亭。伴随着她身上好闻的香味和温度。
“没有，你其实可以直接来的，特意回去一趟不麻烦吗”
南宫沫并不在乎少女以怎样的姿态过来。
“……说正事吧，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她似乎不太想深究这个话题，直接开门见山。
“其实没什么重要的事情，可以的话我想到湖边走走”
“好”
他们离开凉亭，并肩走在湖边。
南宫沫靠湖，避免少女的凉鞋被打湿。
他要说的话很简单，就只是一句“道谢”而已。
可他并不介意将这个过程拉长一些，毕竟这真的可能就是最后一面了。
他们之间的氛围总是透露着一股宁静，就像是身旁的湖水，偶尔会因为水中的鱼虾掀起一层涟漪，但很快就恢复如初。
南宫沫抬起头看向天空。
也许是在高山上，月亮比以往更加亮。
“这么多年来，我做过很多事情，自诩一切为了妹妹而努力，为了妹妹愿意做任何事情，哪怕是成为恶魔，哪怕是与恶魔为伍，哪怕是伤害他人”
曾经饱受现实摧残，
却仍然相信世界美好的女孩，如今学会撒谎，学会伤害别人，伤害自己，操弄他人命运。
“我记得她的一切，也记得和她做过的一切，可是我却想不起她的容貌与声音，感觉哪哪不对劲，我不断在脑海中拼凑，可越拼越奇怪，越拼越陌生，最终变成一个不认识的熟人”
和妹妹分开十八年了。
没有任何照片、物品作为回忆的媒介。
有的只有脑袋里装着昔日的过往，可这些记忆会逐渐被新的记忆取代。
也许当他找到妹妹的那一刻对方早就忘记了他，这一点让他感到恐惧，有时会在夜里成为让他放弃的推动器。
在他感慨着这些时，身旁传来少女的抽泣。
南宫沫看过去伊丽丝的脸上淌着两行清泪。
“你哭什么啊……”
他有些懵圈。这也没说感人的故事。
上次给她讲电影版的《罗密欧与朱丽叶》都只是让她小小感伤一下，怎么现在她就开始落泪了？
“因、因为你一直都在努力。不管遇到什么挫折也不肯放弃，好不容易有了线索，却在和妹妹分散那么多年的洪流里被冲淡了记忆，也许见面的机会就在咫尺，可是却变得不再相识……”
伊丽丝哭着解释自己的悲伤。
她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外泄，可似乎做不到。
南宫沫犹豫一下，将手放在她的脸蛋上，少女天蓝色的瞳孔显得茫然，看向他不知所措。
“你真的很善良”
他露出一个柔和的笑容。
擦拭掉脸上逐渐变凉的泪花。
他不会说什么“宝贵的眼泪不该为我而留下”这种堂而皇之、又很伤人的话。
不管为什么，
他都不愿意看到少女因悲伤落泪。
“夜晚湖边的风好大，我有点冷，可以抱一抱我吗……”
在冷静下来后，
伊丽丝的声音缓缓响起。
“当然”
南宫沫将她搂到怀中。
他们也只能以这样的理由、也仅限今晚相拥一次。
在这之后他会离开，少女也会在不久的将来嫁给亚太·鲁道夫。
他们终将分别各奔一方，走上两条截然不同的道路。随着时间的流逝，少女会怀上对方的孩子，生活将会步入正轨，渐渐把他遗忘。
但是。
南宫沫敢打包票的说，
哪怕有朝一日自己老去，也绝对不会忘却伊丽丝。
不会忘却为了利用伊丽丝欺骗她、利用他、抛弃她的过往，也不会忘记对方为自己的付出，以及这一晚心相交的拥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