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晴: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应该已经不在了,而你也深陷一些无法脱身的漩涡之中。
如果我说得没错,那你可以继续读下去。
我死后,许向超会用他自己的方式对你复仇,这小孩本来就有一种极端心理,我也只能用认同感来稳住他,当唯一认同他的我离去后,他会将他能想到的一切都关联到你身上,既可以是事实,也可以是虚构,九分假一分真都能击溃你。
所以我启动了一些保险项目,你知道的我喜欢做交易,我在房间里留下了遗书,将你描绘成了我的挚友,是从恶鬼手上救过我的救世主,让我的家人无条件信任你,帮助你,他们会在关键时刻出手相救的,这是我能给你的条件。
写到这里,我觉得我很自私,即使到现在我还想着如何去利用身边人去达成我的目的,此刻的醒悟是否代表了我的悔过呢?
不,后悔没有任何意义,迎接我的死神已经在路上了,那是一支离弦之箭,而唯一能够抵挡它的盾牌,在我手上却是个一次性用品。
对不起,又对你进行了不恰当的比喻,暂且原谅我这个已死之人吧。
扯远了,我的条件摆出来了,而你的交易内容,很简单。
为我复仇吧,孙晴,战胜那个恶鬼,将它的存在终结,你就会变成这个小镇的英雄,一切的流言蜚语都将消失,你将重获新生。
也是讽刺,你有终结这个小镇梦魇的能力,却不能反抗一个小孩强加给你的诅咒。
人的仇恨永远不会消失,只有将根源拔除,你才能甩掉许向超带给你的一切。
即使你不答应我的条件,我的家人也会为你争取一段时间,他们都是好人。
我此时又在想,如果你没来到这个小镇,那么我还是会死,之后就同那些被恶鬼杀死的人一样,无从申冤,不得瞑目,而你偏偏出现了,那么为了我,加油吧,英雄。
……
魏柔心绝笔
孙晴收好了魏柔心的信件,起身走到院中,天空犹如被尖刀划开伤口,血红又鲜亮,夕阳折射在脸上,似乎自身也沾上了这股邪气。
长舒一口气,孙晴缓缓睁开双眼,在这过程中,过往一切的记忆不断翻腾。
小时候,家庭对自己的施压,让孙晴选择了与父母想法相悖的道路,在成绩稳定的情况下,经过不断锻炼,进入校队,夺得冠军,取得了不菲的成绩,最终靠自己的努力获得了特长生的身份,以另一种方式考入了父母所期待的学校。
“我不想以您的方式活下去。”
之后,孙晴的身份给她带来了更多的关注,各种比赛出色的成绩让她几乎一时成为明星,各式各样的人都想与她交往,但其中并非全是善意。
最重要的一场比赛,孙晴突然失联,等找到她时,比赛早已结束。
“怎么样,你的方式,确实行不通。”
从那时起,孙晴就失去了头顶的光环,可她还渴望过上正常的生活,直到最终的绝望降临。
“真的没有办法了吗?齐林。”
看着教室内的狼藉,唯我一人站在此地,手中的鲜血再浓稠也不足为惧,我完成了自身的救赎。
“放心吧,救赎之道就在其中。”
夕阳落下帷幕,阴影开始倾斜,孙晴享受着微风带来的清凉,自从在这个小镇生活,似乎就没有如此平静过,只有此时才能认真地思考,自己到底为何物。
许久,寒意逐渐笼罩全身,孙晴转身走向屋内,拨通了齐林的号码。
“喂,我等这个电话响起有段时间了。”齐林似乎明白了孙晴的想法,不,他一直很了解孙晴。
“你总能第一时间理解我,齐林,这次你的想法呢?”
“这几乎是个无形之敌,不光是咱们,警方也开始了真正的行动,我估计你一会儿就会收到停课通知了。”
“不用一会儿,我已经接到班长的短信了。”孙晴看向通讯手表亮起的消息。
“时间呢?”
“5天,算上周末,有一星期。”
“时间紧迫啊,那么就用这一星期的时间,把雨衣人揪出来吧。”
“嗯,谢谢你,齐林。”
“又这样,我说过了,不用和我道谢,咱们是战友。”
“啊,是啊,谁能想到咱们还有并肩作战的一天。”
“世事无常,孙晴,那么明天,你们学校门口集合。”
“可以。”
挂断电话后,孙晴用通信手表给余晓回复了消息,随后走回房间,拉出行李箱,从里面翻出了一副手套,那是曾经与齐林一同训练的护具。
“是时候找回状态了。”
虽然学校已经停课,但也有部分学生参与补课,穿上便服很容易就混入校内。
薛一涵站在校门口不远处,等待着时机,她需要跟着一波补课人群一起溜进去。
就在专注观察校门口时,背后突然有人拍了她的肩膀。
“啊啊啊啊啊啊!”
“哇!”
没想到薛一涵反应如此强烈,吓得孙晴也叫了一声。“啊啊啊,是孙晴啊,你吓死我啦。”
“我心脏都快吐出来了。”
“正专心呢,没想到还有人偷袭我。”
“你专心什么呢。”
薛一涵指向了校门口,“想办法溜进去。”
“去学校?你东西忘记拿了吗?”
“不不不,我是想去······”薛一涵把脸别到一边,小声说:“调查一下,我想去六层那个活动室看看,找找线索。”
“一涵,谢谢你,你真好,但是这事也太危险了。”
“没什么啦,就是想这次总能帮帮忙啦,本来也算是我把你拉进魏柔心这些事情里的,我也很惭愧,更应该跟你说对不起。”薛一涵低下头,能看出她的难过。
“没有的事,对了,介绍一下,这位是齐林。”齐林从孙晴身后冒头,打了个招呼。
“你好,我是齐林,和你一样,也是个侦探。”
“哇,你是职业的吗!”薛一涵瞬间抬头,眼中射出了光。
“不,我是业余的。”齐林被薛一涵崇拜的目光刺得有些害羞。
“那也很厉害啊,是社会上那种吗?”
“不不不,真不是。”
“替警察做事那种吗?”
“不不不,也不是。”
“是少年侦探!”
“不算是。”
孙晴看着两人一唱一和地觉得十分滑稽。
“你们聊得来就好。”
······
成功混进了校内,孙晴是第一次白天来到无人的校园,这里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安静,曾经的自己是享受运动场边热烈欢呼声的运动员,如今则是喜爱安静校园的一名普通高中生,如果没有那些琐事,自己又会在何方呢,是像家畜一样被圈禁于角落呢,还是像燕子一样,追寻自由呢。
齐林看着孙晴对着天空发呆,走上前说道:“走吧,事情会结束的,到时候你想怎么飞都行。”
“这话稍微有些肉麻。”孙晴哆嗦啦一下,带着二人走进了旧教学楼。
还没走上楼,齐林就说:“在一楼先逛一圈吧,咱们慢点走,一楼这些都是什么房间?”
“很多都是老师的办公室,还有一些社团的房间。”薛一涵边说边在小本子上记录。
“当天因为暴雨,学校发出通告,取消放学后的各类活动,老师们也没有留下太久。所以当时这教学楼内,是几乎没有人的。”
“几乎没用和完全没有还是差了一点的。”齐林说。
“我和魏柔心还在六楼聊天呢。”孙晴提醒道。
到了二楼,齐林站在楼梯口处,观察了楼梯上下的构造。
“走吧,直接上去就行了。”
“怎么,都不用看了?”
“简单看一下就行,这里楼层设计得一样,都是对应的位置。”齐林说。
三楼的楼梯贴满了黄黑胶带,已经封上了警戒线,齐林熟练地拨开,并邀请两位女士先行。
“这都是你弄的?”薛一涵看着满目疮痍的楼道。
“我可没有这本事,都是雨衣人搞的,看这个洞了吗,它一拳过来,就碎成这样了。”
“这让我想到了一些电影里的怪物。”薛一涵看着墙体的大洞感慨道。
“它的形象不是更接近科学怪人吗?”齐林开玩笑说。
“确实啊!”
到了活动室,齐林拿出一张卡片抵住门缝用力一顶,教室的门就被打开了。
“哇,还有这方法。”薛一涵显得十分惊讶。
“要掌握多种潜入技巧,侦探不能总是正面迎敌。”齐林笑着说。
“学习了,学习了。”薛一涵深刻记下了这一点。
齐林扫视了一圈,参观了魏柔心为雨衣人精心布置的陷阱。
“气球?”孙晴疑惑地说,在她离开前活动室可没这样的装饰。
“应该是氢气球,警方还发现了点火器,魏柔心是想和雨衣人同归于尽的。”齐林解释说。
“她可真狠啊。”薛一涵感叹道。
“是她能做出来的事,到最后她也没有认输。”孙晴走到窗边,那是魏柔心最喜欢站的位置。
“从这里看,坠楼的位置,有些远啊。”薛一涵说。
“是的,即使是推下去,也不能摔这么远”。齐林开始自己的思考。
伸手比了一下整个窗体的大小,正要开窗时,齐林停住了动作,他走向了另一扇窗的位置,又把第三扇窗摸索了一遍。
薛一涵则是十分在意窗台位置的痕迹,拿出强光手电仔细看着。
孙晴坐在椅子上等待着两位的结果,看向讲台的位置,那是魏柔心的独坐,这里充斥她欲望的同时,也确实帮助了那些同学,现在他们都怎么样了呢,这段时间都没见过。
没过多久,齐林便打开了第一扇窗,靠在一旁开口道:“我知道她是怎么坠楼的了。”
孙晴做了一个“请讲”的手势。
“警方记录里,这扇窗户是打开的,这也和坠下的位置对应,但是除非把魏柔心卷成炮弹发射出去,不然不能摔那么远,而且魏柔心把点火器的开关绑在了手上,估计她是想看见雨衣人的瞬间就引爆,也就证明,雨衣人其实没有进教室。”
“确实,窗户有一些脏污的痕迹,雨衣人大概是从外面爬上来的。”薛一涵说道。
“徒手爬上六楼?”孙晴问道。
“没错,它用了这个。”齐林将头探出窗说道:“过来看看。”
孙晴和薛一涵两人凑了过去,看到窗外右侧有一根白色的排水管,正好在窗户上方的位置,有一组固定螺丝,齐林手伸出窗外晃了一下排水管,固定螺丝与墙体固定的位置明显地跟着摇晃了。
“啊,是踩着这里上来的。”薛一涵惊呼道。
“没错,以雨衣人的超人体质,完全没问题。”齐林转头对薛一涵说:“你在窗台这里还有什么发现吗?”
薛一涵马上指着窗台下方的位置说道:“看这里的划痕,是自下而上划出的。”
“没错,这个划痕,只能是魏柔心留下的,所以她是在教室内,被雨衣人拽出去的。”
孙晴听二人说完后,眼前出现了当时的情景,魏柔心望着电闪雷鸣的窗外,突然一衣人窜出,将她拉出教室,甚至都没给魏柔心反应的时间。
齐林皱起眉头,又重新看向窗外,“走吧,咱们得去外面看看。”
“我也觉得这里有点瘆人了。”薛一涵搓了搓自己的双臂。
三人随即离开了教学楼,到了楼下拉起警戒线的位置。
薛一涵由上到下地打量了一番这根贴近教学楼的排水管,固定螺丝的位置几乎是1.5米处一组,要是直线爬上去,再下来难度可是不敢想象。
薛一涵感叹道:“这也太高了,就算上去,要怎么下来啊。”
“下面的螺丝固定得很好,是很稳固地施工,不像是从一层开始爬的。”孙晴晃了晃排水管说道。
“不对,要是从中间位置上去,根本无法在抓住固定螺丝的同时把门窗关上,所以凶手一定是从楼外这个位置爬上去的。”齐林双手扶在窗台的位置,左脚脚蹬在排水管最低处的固定螺丝处,酝酿了一下节奏,手脚同时发力,右脚登上窗台顶起身体,左手顺势抓住排水管上方的固定螺丝处,左脚和右手都处于悬空状态,还想再进一步攀爬时,右肩传来阵痛,只好作罢。
“厉害啊。”薛一涵在一旁鼓掌。
“献丑了,就像这样,左手在用力拉住,左脚蹬稳,右手在向上抓住吃力点,爬上去也并非不现实。”
“就像游乐场那边的攀岩一样,这凶手也真厉害。”薛一涵的语气中有些崇拜的气味。
齐林轻声说道:“厉害的还在后面呢,按照这个结构看,上去容易,下来只能靠跳。”
“天哪。”
“还能这样?”
“别人不能,但是雨衣人绝对可以。”齐林回想起雨衣人追车的景象,三下五除二就蹦上了房顶。
“我觉得咱们有点像《伽利略》系列的三人组了,在调查这种非正常解释的案件。”薛一涵笑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