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问,你是人类吗?”
“……不然呢?”
“太好了!”
“哪里好了?”
“因为我啊,终于可以解脱了。”
无数粘稠的蠕动着的诡异肉块将这昏暗房间中的每一扇窗户都封死了
而在房间的正中央。
有一个巨大的外形类似于蚕蛹的半透明物体被几条像是章鱼触手似的鲜红舌头倒吊在半空。
而在这个奇怪的蛹中,将隐约可以看到一个娇小的少女,正被完全固定住了手足,像个木乃伊似的束缚着。
当看到自己进来时,隔着那厚厚的蚕蛹都能感受到这少女的喜悦。
她会挣扎着,艰难的用已经沙哑到不成样子的嗓音祈求着。
“如果可以的话。”
“请你杀死我……”
——如果记忆没有出现偏差的话,这本应该是陆汐走进这套充满血腥味的屋子后所发生的场景。
但怎么重生归来,所谓的长舌怪巢穴却不翼而飞了呢?
别说长舌怪了,除了惨死其中的住户所弥留的血腥味之外,这里简直一点异常都没有。
是这一世的哪些时间节点发生了变化吗?
看着这套普通的再普通不过的两室一厅的居室,陆汐捏着自己的下巴陷入了沉思。
“宿主,您确定就是这间房子吗?”
“应该不会错的,虽然隔得时间已经挺长了,但是这屋子的陈设我还多少有点印象。”
“可是根据最终的检索数据,这间房子中并没有出现任何类似于【苗床】的生物信号,事实上,经过长达三天的搜索,本系统也仍然没有在这个社区中找到你说的那个高级感染者巢穴。”
“所以说很奇怪。”
“记忆里是绝对有的。”
“那个时候我还没有和你绑定……不存在被你带跑偏的情况。”
“我前世的时候因为住所距离很近,在感染爆发的第一周就加入了夜莺。”
“当时由于觉醒了异能,我被安排进入了夜莺的‘讨伐组’中,负责专门狩猎那些可能会影响夜莺‘庇护所计划’的高级感染者。”
“我是某天晚上一路追着一条受伤的长舌怪才发现这里的。”
那个时候距离感染爆发才刚刚过去了两周左右,考虑到苗床形成所需要的时间,差不多在第一周结束之前巢穴就应该已经存在了。
陆汐缓缓走到了客厅正中,将腰间的匕首拔出随手一甩,便将刀尖刺进了地上的那位刚刚猛的挣开了血红双眼的原住户的脑袋里。
她开始端着手电筒仔细的比对起了房间的细节。
思绪也已经陷入到了很久很久之前,在上一世的感染爆发的最初期,她与这间房子相关的所有回忆之中。
……
“为什么不杀掉我?我,我可是高级感染者的生产苗床呀?!我正在源源不断的诞下那种杀人不眨眼的怪物啊!”
“一条长舌怪的舌头,可以在夜莺‘后勤组’那里换到整整三袋饼干!”
“饼……饼干??”
被缚在巨型的蛹中的少女身形明显是一愣,随即整个人的挣扎幅度都变小了。
“是的,所以我接下来只需要不停的猎杀长舌怪,就能实现饼干自由了。”
“等,等一下!?你就不怕,你就不怕被感染……”
“你一天最多分娩几次?”
“唉?”
“大概……十几次?我会很痛苦的,如果我伤口太大失血太多或者疼晕了的话,生产就会暂停,直到【茧】将我的身体修复如初后才会继续那个过程。”
“嗯,不像假话,你还挺实在的。”
“呜……嗯??”
“所以你今天的生产是已经结束了吗?”
“结束是结束了……不不不,你给我等一下啊!”
“喂!你别扭头就走啊!”
“我明天还会再来的,记得帮我多产些卵。”
“你你你!”
“喂!”
“别走……”
“不要。”
“别再……别再留下我一个人了……好吗?求求你……求求你。”
“求求你。”
“呜呜呜……呜呜,我,我很疼呐。”
“真的……呜,很疼呐。”
少女的声音渐渐变得微弱。
也渐渐由沙哑转为了呜咽。
她委屈的,绝望的,渴求的,孱弱的悲鸣着。
然而这并不能博取到哪怕一分一毫的同情……这场灾难不会同情任何一个人。
在那黑暗的,绝望的蛹中,她甚至就连泪水横流的权利也早就失去了。
……
……
“你终于来啦……我,我今天产下了有二十个卵呢。”
“嗯嗯,不错不错。”
“这样,应该能让你换到不少的饼干了吧?”
“确实,有六十袋呢,短时间是吃不完了。”
“那个……我,我帮到了你,所以。”
蛹中的少女说起话来一喘一喘的,像是已经完全虚脱了似的,却又仍然在倔强的继续挣扎着。
隔着半透明的蛹可以看到,她好像拼命的抬了抬头,似乎是为了看清来者的面容?但在长呼出一口气之后,她终究也是没能把头抬起来。
“所以可不可以请你也……帮一帮我呀。”
“嗯哼?”
“我好疼……我不想再疼下去了。”
“求求你,让我结束吧。”
“求求你……”
“长舌怪的卵壳似乎可以药用。”
漫不经心的一个陈述句让蛹中的少女再次一愣,当场变得哑口无言。
“唉?”
“听说一斤卵壳能换整整两箱矿泉水!”
“?????”
“等等,等等!你别走,你别走呀喂!”
“我明天会再来的,回见~”
“呜……你!你好恶毒!你好恶毒哇!”
“你这样的家伙会不得好死的,会不得好死的呀!”
“我不会放过你的!我我我,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你这个坏人,混蛋!恶棍!”
“我下辈子……我下辈子就算当畜生,就算做牛做马,就算变成狗,变成猫我也要缠着你!我要缠你一辈子!我要把你的物资全部吃光!把你的宝贝全部吃光哇!!!”
“你你你……你别走……你回来!给我回来!”
“呜呜呜……求求你,回来吧。”
“呜呜呜呜呜呜……”
……
……
“你又来啦!你,你终于回来了!”
“我我我……我今天有在很努力的产卵哦。”
“所以,求求你,今天就让我解脱吧。”
“我太疼了,我受不了了……我要疯掉了。”
“求你,求你……”
“只要你能杀掉我,我大概什么都会愿意为你做的。”
“求求你……求求你……呜呜呜呜。”
……
时间回到现在。
正捏着下巴的陆汐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眼前呼的一亮。
她面露惊讶的,突然开始自言自语的念叨起了两句口吻极其相似的话……
“只要你能杀掉我,我大概什么都会愿意为你做的。”
“为了活下去,我大概什么都会愿意为你做的。”
嗯……这两句话怎么听起来有那么点异曲同工之妙呢?
嘶。
“系统,我好像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