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货箱前，夏尔看着面前这个足以容下三个自己的庞大缺口，一时哑然。
在他的眼前，似乎已经浮现出那个衣裙猎猎的银发少女扬起手中火芒迸发的魔法书，满脸凶戾地对准身前的模样……
“乖乖，你这么一个人型兵器到底是怎么被它偷袭到啊。”
他伸出手摩挲着边缘那些被元素残余侵蚀而成的焦灼炭迹，忍不住吐槽。
搞不好，自己那时候冲出来还是多此一举了？夏尔颇为后怕地想。
他试着将头探进去，第一眼就看到了角落处正站着一个手腕被铐上桎梏的黑袍身影，背后则是围满一群荷枪实弹，保持高度警惕的特种部队。
与上一次见面相比，他肉眼可见地萎靡佝偻了不少，一直有些消沉地将头耷拉在一侧，隐约可以看到兜帽下的那撮花白的发丝。
这并不是单纯的羸弱，而是源自灵魂深处的空洞与丧失。
站在一旁的莉玻视角微不可查地偏向夏尔的方向，随即继续用略显严肃的嗓音宣告：
“阿贝特·巴德先生，我再向你确认一遍，你是否对我以上提出的总共12项指控没有任何异议？没有意见的话接下来就只需要签署文件了。”
良久，销售的男人才微微点头，嗓子里挤出一个短促而沙哑的嗯声。
“Ja，那么在开始之前根据管控条例我需要提前告知的是——”
夏尔看得出她正忙得脱不开身，自然不会这么不识时务地凑上去。
他迈腿正式跨进里面，干脆在这个房间周围转了起来。
地板上的血迹也已经擦拭干净，然而砖块缝隙间还是能够看到些许刺眼的猩红。
原本吊在管道上的那些尸体此时已然消失不见，只在血锈斑驳的铁链上挂着一块记录编号及其身份的铁铭牌。
牌子就这么悬在半空中不时摆动，反射的冷凝光芒晃得夏尔心底一阵生寒。
他就这么注视着这个竟是凭空生出几分艺术感的壮观场景，如同吊唁般地无声缄默着。
一切似乎尘埃落定了。人质的窝点找到了，驯鼠之人伏法，那些鼠王也应该都被妥善地处理掉了。
只是……他还是有些想不明白。
正当想得出神的时候，他的目光无意间扫到了某处，再次聚焦时却不禁惊疑一声。
他试着走上前，发现某块地板上果然留着一块像是杂乱且琢磨不透的图画，似乎是用像是粉笔的工具写下来的。
夏尔再三回忆，确认自己先前在这里见过这个痕迹。
如此明显的痕迹，他不可能对此没有任何印象。
也就是说，有人偷偷来到了这里，然后留下了这些吗？
显然现场的搜证人员也意识到这是不可忽视的重要证据，不过就跟他自己一样，怎么样也像是没有意义的涂鸦……嗯？
察觉到什么的夏尔突然皱眉，蹲下身子并仔细比对起其中的某处图案。
尽管画得有些粗糙，某些不太重要的位置也有些误差，但是看到第一眼的时候他就咬定：
这就是每个炼金学徒的第一课，以至于后来必须要将每个大小点位都背得比自己的名字还要熟悉的阵图——
哈络七芒星图。
难道说，这个世界上也存在着求知路上的炼金同僚吗？！
这时的他终于察觉到了某个他一直以来忽视的细节。
迄今为止，他见识到的都是诸如魔法，魔导科技，热石一类的名词。
可这不反而更加应征了，炼金智慧哪怕格外晦暗，但是在这个世界上也同样存在的吗？
想通这一茬后，夏尔再次逐个解读起那些看似怪异的草稿。
他脸上的表情先是错愕，随即不断显露笑意，最终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
驯鼠人主动自首的异常举动，像是返回母胎般出现在体内的鼠王，还有那些倒吊起来的尸骸……
迄今为止的一系列无法解释的异象，此刻统统都得以串联起来。
夏尔起身并朝着莉玻的位置走去。
他已经有些迫不及待地和她分享自己的发现了。
然而等到他来到角落处的时候，却发现两人依旧在签署着文件。
“那么巴德先生，这是一份理智诊断与常见疫病综合征检测报告（SDCDD），简单来讲就是能够证明你尚未彻底沉沦的重要证据。”
“好消息是，至少在这份报告里面，你还勉强算是一个人，但是我们会将您送进最近的矫正所进行治疗与回复社会学习。”
眼看着两人一时半会没有结束的势头，夏尔只好站在身旁安静等待。
百无聊赖间，他的目光不知觉地爬到了少女修长的玉颈……下面的兜帽。
话说起来，先前路上看到的那些魔法师女孩们的外衣兜帽上都绣着一对猫耳朵装饰来着？
想到这里的夏尔悄悄地绕到了莉玻身后，再次确认了一下。
嗯，确实没有。
整个披肩的材质更接近于粗糙复古的亚麻纺织物，反而给他的印象中更接近于修习魔法的隐者穿着，但确实是见不到任何装饰品。
难道说魔女在这种地方上也可以有特权吗？
夏尔颇感失望，又不经意间瞥到她裙摆下的那段微微带肉的白嫩腿根……
咳咳，他确实不是一时色令智昏，只是突然反应过来：
对了！不是还有一条猫尾巴来着吗？
这位年轻的炼金师已经被彻底勾起好奇心，完全不顾后果便蹲下身子。
不知道是不是天意作怪，此时他的位置恰好卡在了一个微妙的角度，竟然真的隐约看到少女腿间似乎有什么东西！
“直到您完全康复出院后，有关您的一系列指控才会移交到法院进行审理。
不过恕我直言您应该是没有这种后顾之忧了，这种程度的侵染能不能挺过去都是个未知数，更别提治愈了……嗯？”
在夏尔的视线中，少女裙摆轻飘，刹那间柳暗花明。
“！！！”
景色动人，然而他只感觉像是径直坠入寒潭之中，理智伴随着寒气重新回归到了大脑中。
少年瑟瑟抬头，恰好与那双清冷的灰绿色眼眸撞在一起。
这下完几把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