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侦探？”
夏尔也跟着开起玩笑：“就像是福尔摩斯那款？”
然而，莉玻却是满脸认真地点头。
“对，就是那个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夏洛克·福尔摩斯。”
“……”
他逐渐收起笑意。
不知为何，夏尔隐隐间觉得她所说的“福尔摩斯”，和她笔下的那位名侦探，根本不是同一个人。
名侦探，吗……
他垂着眉眼低吟半晌，突然像是想起什么。
“莉玻小姐，你平时刊登的那些章回都是从这些案件取材的吗？”
“嗯？当然是会参考一点的。”
这位名侦探作家淡淡地瞥了同伴了一眼：“不过你最好不要抱有太大的期望，毕竟又不是每天都会有什么离奇跌宕的大案子。”
莉玻自然听出了夏尔言语中在期待着这个案件出现在下一期的弦外之音。
其实她把话说得很委婉了，实际上这种涉及疫病的敏感案件是要遵循保密条例的，自然不可能出现在公共传播的书刊上面。
“这样啊……”
夏尔还不至于对此感到失落，只是语气中难免有些唏嘘：
“其实我还稍微有点好奇，如果是福尔摩斯面对这个案件又会怎么做呢。”
莉玻闻言愕然，好半晌才神情不太自然地摇头。
“不，不可能的。”
她无意扫兴，但是倘若那位名侦探来到这个世界，他的那套破案手法恐怕并不会得到认可。
没办法，和小说世界相比现实世界就是那么没劲。
大部分的案件都很难称得上有趣，还要遵守那些冗杂死板的刑事程序。
至于出现这么一个公然挑衅苏格兰场权威，甚至听凭心意放走嫌疑人的私家侦探就更加不可能了。
只是让莉玻有些在意的是，这番说辞又和直接询问她这位作者的意见有什么分别？
“怎么不可能呢？”
少年莞尔，伸手撩起额前的刘海，故意压低嗓音沙哑道：
“没错，再多的证物已经没有必要了。我已经听到了真相在耳边轻声诉说，它在向我昭示那个层层迷雾后的事实！”
听到这番话的莉玻好半晌才反应过来，脸颊轰地便烧得更厉害了。
实际上，这正是小说中福尔摩斯对警官常常说出的经典对白，为的就是提醒读者们：接下来就要开始揭晓凶手，别他妈再瞎猜了！
为什么她会这么清楚？因为这句台词就是她特意设计的啊喂！
“你到底想说什么？”
实在是忍受不了这种像是公开处刑般的羞耻感，他干脆把话题抛回了夏尔那边。
“莉玻小姐，你就不觉得刚才的分析都差了点什么吗？”
“我们知道了献祭阵法的存在，但是阿贝特先生做出这种选择的原因又是什么呢？预想中的结果有是什么？”
“还有，他和那位布置仪式的人又是什么关系？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联系的？他的沉沦是否与其有关？”
夏尔抛出一连串的设问，最后顿了顿才徐徐道：“而这一切的关键，都在刚才那位先生上面。”
“……”
莉玻又将糖果送进嘴里，低着头似是思考半晌才点点头。
“按时间来看萨沙她们应该差不多要走完手续了……不过简短录个口供的时间还是有的。”
银发的美人抬起美眸，眼神里有着几分无奈，更多的却是连她也未曾察觉的宠溺与释怀。
“虽然有点不甘心，你确实把我给说动了。”
两人对视，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其实我觉得挺惊讶的。”
夏尔不禁感叹：“没想到那些仪式啊还有炼金什么的事情，你真的全都信了。”
当时他都已经做好详细解释的准备，没想到一切竟然就这么水到渠成了。
“这个啊，其实和你没有太大关系。”
莉玻摇头：“我看得出来上面的内容和炼金有关的，只是不像你可以看得懂而已。”
看得出来？夏尔反而被吓了一跳。
炼金确实是有一套独有的语言，较为著名的炼金符号就是其中的一部分。
只不过和具有成熟体系的魔法语相比，它就显得要粗糙得多，甚至可以说压根就是一套用来方便代入的公式函数。
就像是π、Δ还有大气压乘数这一类的常用数值，这么解释应该就不难理解了吧。
甚至可以说，现代科学有一大部分就是脱胎自炼金学。
从另一方面来说，术士们确实没有必要发明语言的必要。
魔法师们创造密语，是为了保护数十年研究的心血以及防止咏唱的咒语在传达过程中被曲解。
可是炼金？
我特么把药方和步骤都给你，你能炼出一锅相同的药算你牛逼！
但即使是这样，按理来说炼金的语言也不是一个行外人可以看得懂的。
就好比达芬奇在自己的画作里写满了公式，大部分人照样还是看不出个所以然。
她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莉玻并没有对此多作解释，只是突然话锋一转。
“不管怎样，夏尔，无论是作为朋友抑或同事我都有必要提醒一句，有关炼金的事情今后你须得低调谨慎一些。”
夏尔蹙起眉头，敏锐地察觉到她的这番话中别有深意。
“是因为仪式的事情？”他试着问道。
其实事到如今，他也对如今的形式有了大致的猜测。
越是对献祭深入了解的人，越是会对这种忤逆炼金原则的术法敬而远之。
说白了，献祭就是一种原始且不成熟的处理方式，在更加完善的炼金体系中完全可以找到比之更加合适的上位替代。
反之同样也可以认为：这位异世界的同僚可能并不是出于恶意，很有可能是他真的只懂这个。
这其实并不奇怪，哪怕抛开炼金本身不谈，魔法在这个世界的传承也并非一帆风顺，甚至产生了魔导技术这种妥协产物。
他几乎不敢想象，在这个世界里面那些怀揣着有限而片面的炼金知识的术士们都会成为怎样的生化狂人……
这让他不禁想起了一句话：引发灾难的往往不是无知，而是曲解。
“这的确是其中一个原因……”
莉玻同样默契地明悟了他的心中所想，微微颔首并简要地将一切缘由娓娓道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