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少女善意的宽慰,夏尔只能面露苦笑。
莉玻这番话已经很客气了,说直白点就是不要作死,别有事没事就念叨着二老的名讳。
你非要拿头去测试每一堵墙是不是硬的,能不磕得头破血流吗?
听到这里,他算是总结出了几个重要的信息:
好消息是炼金在这个世界上确实是可行的,只不过形势远比预想的还要糟糕,而且同行们也没一个是省油的灯。
坏消息则是,他大概是没法被那个杀神察觉到了,但是今后搞出来的动静很难不被另一位注意到啊喂!
事到如今,夏尔也只能祈祷这位和自己同名的哥们能够稍微好说话点,除此之外也只能像莉玻所说的那样,慎重再慎重了。
“好了,聊得也差不多了,糖也快吃完了。”
莉玻将棒子上残余的糖果彻底咬碎,咀嚼时发出阵阵清脆的声响。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甜过头,少女倩丽的脸蛋颇为可爱地皱成一团。
“我们走吧。”她如是说。
“去,去哪儿?”
也许是被先前获悉的海量信息震得一时没回过神来,他下意识地问了一句,却惹得女孩有些俏皮地白了他一眼。
“也就只有您这时候才能这么悠闲了,我们的大侦探~”
说罢,她干脆攥着簿子将手背在身后,自顾自地走开了。
这句话同样是小说里的经典对白之一,从台词上不难看出这是福尔摩斯的老冤家道格拉斯警长对他一系列迷惑操作的吐槽。
显然,这是一个漂亮的回敬。
夏尔也意识到自己又在犯蠢了,不过想了想还是没有跟上去,而是默默守候在约莫几步远的身后。
虽然现在再讲究男女有别已经太迟,至少别再给人家制造更多的误会了……
微微卷曲的及肩银发随着这个初具风韵的少女的步伐而晃动,不时带起一串细碎的星芒。
特别是每当经过时还能闻到那句在空气中绻缱的残余苦香,让他忍不住想起初夏时节的野雏菊。
细小的花卉密密地挂满河坡,每当山风吹来便会卷起一阵暗香……
他不禁看得有些出神,然而更多的是由衷的赞叹。
有些人儿,从外表上就不难看出她注定会在舞台的最中央大放异彩。
说起来,刚才是不是忘了问起那位月神的名讳是什么来着?
突然想起来的夏尔忙不迭地摇头。算了算了,这种东西还是不要过多了解的好。
只是月神好像在什么地方听过的样子……真奇怪。
正当他还在试着回想的时候,莉玻轻灵的嗓音突然传来。
“夏尔?”
莉玻突然转身,带着笑意的眸子里闪烁着奇异的光芒。
“差点忘了问,有关炼金的事情你是听别人说的,还是自己点悟的呢?”
不知为何,被这种目光注视着的夏尔忍不住浑身冒起一阵恶寒:“当,当然没人告诉过我。”
“诶……”
少女发出意味不明的语气词,悄无声息地与他拉近距离。
这么一下搞得夏尔更加不自在了。
如果他长着一根狐狸尾巴的话,现在估计早就炸毛了。
“难,难道有什么问题吗?”
“有没有问题呢……”
到底不是个适合恶作剧的性子,莉玻看着少年屏住呼吸聆听着下一段话的不安模样,还是没忍住瞬间破功。
事实上,两者其实没有太大的分别。
炼金本身就不是一门简单的学问,甚至你没有经过点悟拥有一定的知识基础都可以琢磨出属于自己的理论,那已经是相当不得了了。
“其实你没能被那位指点确实挺奇怪的,但搞不好先锋社反而会对你更感兴趣也说不定,至少不用在前线拼命了不是吗?”
“不管怎样,我不想再把你们一家人牵连进来了……”
“你说什么?”
最后的那句话像是莉玻故意压低嗓音说给自己听,夏尔根本听不清楚。
少女像是被踩到尾巴似的浑身一颤,随即有些不满地瞪了他一眼。
“有时候我发觉你们这些做侦探的真的挺莫名其妙,非要纠结这些根本不重要的地方。你难道就不好奇真理社是什么地方吗?”
“哦我的老伙计,这就是为什么你是督察,而我是福尔摩斯了。”
“哈,你啊……”
面对着少女蹙起眉头佯怒的生动情态,夏尔再次大笑,全然没有注意到两人的身影已然再次紧密相连。
跨过货箱,两人便回到了现场。
重新进入旁人的视线中,莉玻迅速收敛笑容再次摆出一副生人勿进的清冷面孔,仿佛和刚才那个活泼健谈的青春少女完全不是同一个人。
就连夏尔自己都看得不禁咋舌,她的那些伙伴们就更是满眼惊诧。
显然她们已经听到了两人在外面的说笑声。
莉玻仿佛没有看到那些格外灼热的目光,偏头将目光投向一旁的少年。
夏尔会意地点头,踱步走向了扣押犯人的角落处,而她稍作犹豫后刚想跟上去,便被一拥而上的女孩们团团包围起来。
“博士博士,你们两个是什么时候认识的啊?”
“方不方便说一下到底是哪个先喜欢上的,该不会是博士你先动心的吧?”
“婚期有没有定好,想好了要去哪里度蜜月了吗……”
饶是如她面对着这些汹涌的声音也有些疲于应对,只能用担忧的目光望向夏尔的方向。
此时,他已经站在了这位嫌疑人的面前。
如果不是靠近观察,夏尔还真没有意识到他远要比想象中的瘦小,从筋骨来看至多也就十三四岁的样子。
这个岁数在这个时代早就足够为父母打工补贴家用,可是以现代的目光来看,终究只是个孩子啊。
就在这时,一直耷拉着头没有动静的男人突然动了,抬起感染脓肿的眼珠努力端详着眼前的人影。
“你……”
他的嗓音嘶哑,活像是锈蚀了很久的活塞管:“我记得这气味,我见过你。”
夏尔眉头一挑:“嗯,我刚才确实进来过一趟。”
驯鼠人只是摇头。
“不……在那个巷子里面,院子的后面,我见过你。”
似乎是因为过于孱弱,他的话语缓慢而有气无力,然而语气却相当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