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聒噪活泼的猫咪罕见地安静了一瞬,半晌才有些不快地嘟囔。
“啧,怎么觉得你脑子灵光起来反而变得不可爱了喵?”
什么不可爱,压根就是没法再被这只小贼猫轻易捉弄罢了……早已吃过不少苦头的少年暗自腹诽。
不过从答复来看,她显然是对这番指控保持了默认的态度。
只是比起愤怒或是恐惧什么的,此时夏尔心中更多的却是惊异。
毕竟自从这个来历不明的存在突然出现在身边以来,她已经一次次地给予自己必要的帮助,这些反而让他感到愈发惴惴不安。
如今的他反而莫名心安不少,甚至鬼使神差地觉得:她早该这么做了。
"你又在激动些什么喵……”
基米显得有些无语:“做过的事情,咱自然不会否认。但是咱需要重申的是,这并不是咱的本意。”
“你我之间的生命层次实在是差距太大了。可能你到现在并不知道,你的声音,记忆,甚至是心声,一开始咱其实是分辨不出来的。”
“?!”
夏尔不明所以,却不知为何背后窜起阵阵鸡皮疙瘩!
“也就是说——”
“也就是说,打一开始咱就知道主人的某些不为人知的小喜好哦?”
说到这里的基米语气终于缓和了些许,悄然带起了几分调笑的尾音:
“银白的长发,红色的瞳孔,猫耳娘……我说啊,那个孩子也许不太能接受这种玩法哦?”
夏尔早就不是未尝禁果的小男孩了,然而在这番话面前还是下意识地乱了阵脚。
老实说,他对于记忆遭到窥探这件事其实也并不怎么敏感,反正现在自己根本记不起任何有关过去的事情,自然也不必担心身为穿越者的身份会泄漏。
只是让他怎么也想不到的是,连这个深埋心底的最大的秘密也被早就被看出来了!
“不是的,和莉玻完全没有关系!”
“所以说其实是说是冲着咱来的?啊呀,原来在你眼中的我是这个样子呀?”
“……”
“哎哟,那咱可真是罪孽深重,竟然逼得这么一个纯情的孩子只能在漫漫长夜意淫这些庸俗恶心的桥段聊以慰藉,啧啧啧……”
听着这个猫娘故作幸灾乐祸的的声音,夏尔只能顶着烧得通红的脸蛋装作没有听见。
他知道,今天的这场交锋中他毫无疑问地彻底落败,任何徒劳的挣扎都只是这个脾性顽劣的猫娘胜利的余兴罢了。
想到这里的他不禁再次郁闷起来。
虽然基米至今对自己的身份闪烁其词,但是夏尔隐约感觉得到她和被这些称作“实体”的怪物绝对不是一个档次的存在。
这么一个不可直视的存在,何必纡尊降贵一再调戏自己这不值一提的凡人呢?
总不能真的和她说的那样,是因为——
“好了,差不多该进正题了喵。”
她大概是尽兴了,语调比起先前要明快不少:“实际上,所谓的名号并不只有灰色这一种哦。”
异常物毕竟不是单纯的垃圾,无论是收容还是后续等操作都需要一个精确有效的管理制度。
因此,疫控盟将所有收录的异常物分列于三种不同的名册当中,它们也往往会被分别称为黑皮书,红皮书以及灰皮书。
黑皮书中的大都是暂时无害以及能够被利用的物品,调查员们也能够通过一定的手续借用这个目录中的物品。
与之相对的是,红皮书中收录的异常物则要显得更加危险且不稳定得多。
它们往往具有较高的疫病强度,或者是尚未揭示其特性的本质,甚至可能对人类具有恶意,因此往往会采取严格的收容措施,一般情况下不允许被使用。
听到这里的夏尔也有些明白了,照这种逻辑推论灰色自然代表着这种异常物已经失去了特异性,就好比现在手中的这块碎片。
“这么说的话,那个疫病强度也是疫控盟设立的标准咯?”
“没错,而这个说起来就和你们炼金师有关了。”基米如是说。
作为化学物理等现代学科的起源,炼金术士们一直都有个刻入灵魂般的冲动:制定单位。
这些学者的想法也非常单纯:究竟得有多强的疫病,才足以致死并将人类转化为实体呢?
于是在那个联盟都尚未组建起来的蒙昧年代,这些先驱者开展了一场足以载入史册的伟大尝试。
在浩如烟海的实验体中,炼金师们在无意中发现其中一种来自考文垂地区的某种青蛙的实验数据表现出惊人的稳定性。
更加巧合的是,这种青蛙所得出的极限数据刚好也和人体所能够承受的疫病强度及其相近。
于是他们便将这个数据亲昵地称作弗洛戈(Froog),同样也是疫病强度的基本单位。
后来根据大量的测试,他们将0-1之间的疫病强度定义为E级,此后以2的指数函数不断向上递增,就像是1-2,2-4等等。
这项里程碑式的成果,也将原本式微的炼金术士们托举到了疫病研究的最前列。
听到这里的夏尔不禁汗颜。
不愧是诞生出英制单位的国度,一个十进制换算就可以解决的事情非要搞得这么麻烦……
他在心里暗暗估算了一轮,不禁好奇问道:“可照这么说的话,当强度到达256的时候不久超过SSS级了吗,那后面又该怎么算?”
“我亲爱的主人,您还是祈祷不会有机会亲眼见证这个级别的疫病吧。虽然吧……”
说到这里的基米突然顿了一下,随即语气怪异地嘀咕道:
“Im等级,它一般都用来笼统地概括之后的所有极强疫病场。真是搞不懂你们。”
听到这番话的夏尔不免一愣,随即莞尔。
事实上,在英语当中“im”这个前缀往往和否定以及偏消极等含义有关,例如不可能(impossible)以及失衡(imbalance)等。
夏尔也没想到,即使是在这个世界的同行们也喜欢在不经意的角落塞点彩蛋,期待着谁可以看透其中的小心思,然后像他一样露出会心的笑容。
不过从另一方面来说,他也有些明白这些炼金先哲们为什么会在这个地方会描述得如此含糊了。
在那样的人间炼狱中,除了活下去之外所做的任何尝试都是徒劳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