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夏尔有些发懵地继续追问。
少女并没有直接回答，只是反问了一句：“亲爱的，你知道上一任被【新生】认可的天选者是谁么？”
“谁？”
“法兰西第一帝国的皇帝，拿破仑·波拿巴。”
听到这个名字的夏尔眼皮狠狠一跳！
他当然认识这位名垂青史的人物，倒不如说整个欧罗巴就没有谁不知晓这位雄主的名号。
哪怕在数十年后的今天，他的名字依然对这片大陆有着深远而不可忽视的影响。
要知道，这片时空的拿皇相较于他所熟悉的那位还要强上好几分，即便是从西伯利亚败退归来后仍旧能和声势浩大的反法同盟打得有来有回。
甚至有历史学家断言，如果不是他在征途中突然失踪彻底失去音讯，这位战神很可能也会像前几次那样化解这场攻势，迎接属于他的又一场胜利……
只是这次，世上少了一位被囚于圣赫勒拿岛的败者，却多了一个令后世追忆与敬畏的传奇。
“没有谁会在风平浪静的日子期盼着新秩序的到来。然而一旦那位【救世主】出现了，往往意味着一场更加猛烈而彻底的颠覆。”
基米的语气恬淡而意味深长：“新生往往会在毁灭过后接踵而至，倒不如说创造的本质就是一场扫清沉疴的破坏……他是这么跟我说的。”
他？
夏尔已经不止一次听到她提起这个存在了，不由得心神一动。
“所以你们果然是认识的？”
“我们？啊呀，咱还以为你早就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喵。”
基米很快就意识到他指代的是谁，坏笑着在少年的耳边厮磨：“亲爱的，你这是吃醋了？”
“你觉得是就是吧。”
夏尔应付着她抛过来的招数：“所以，祂到底是谁？”
“你说祂啊——”
少女刻意拉长尾音，半晌后才说道：“不认识。”
“呃？”
“不然呢？自苏醒以来咱就一直呆在这片没有边际的梦域……只有我独自一人。”
“不过还好有你在，现在咱也不会像从前那样那么无聊了喵，嘻嘻！”
“……”
听着少女突然变得明快不少的嗓音，夏尔反而一时喉咙艰涩，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
尽管他早已对这个性格顽劣的神明日复一日的调戏与捉弄逐渐免疫，如今她突然这样真诚地表明自己的心意，反倒让他有些招架不住了。
“虽然咱的确不认识，不过还是猜得出祂是谁的……大概。”基米如是说。
“真的？”
“当然是真的——等你过来之后再告诉你。”
“……”
好险，差点就被这只小贼猫给迷住了。
“基米，你知不知道说话只说一半在我的故乡是要被割掉的。”
“可是咱本来就没有这种东西呀？当然，亲爱的如果喜欢的话也不是不行❤️～”
她笑嘻嘻地催促：“好啦，你还想要在洗手间待多久？不是已经和那个孩子说好了一起去完成干员登记吗，别让人家女孩子等太久了。”
夏尔再次哑然，终于是无奈地叹息一声。
他有种强烈的预感，等到回来的时候应该是听不到她亲口说出来了。
不过基米说得也对，是时候该动身了。
如是想的少年拉开洗漱间的房门，刚刚走出室外便和这个深秋的清晨撞了个满怀。
这是一栋复式架构的维多利亚式公寓，在夏尔置身的一楼客厅更是将这种复古华丽的装饰艺术表现得淋漓尽致。
奶油色的墙壁边缘装点着哥特风格的浮雕，驼毛缝制的阿拉伯地毯上安放着一张圆木桌以及巴洛克格调的雕花座椅。
桌面上空着一套茶具，还有珐琅果盘里吃剩的几块茶点。
座椅背后不远处是几乎有一堵墙的储物架，上面堆满了形形色色的书籍和摆件，恰好剩余些许空位容得下一盆龟背竹。
窗外的庭院初显肃杀之色，而这盆来自热带的常青植株仍旧郁郁葱葱，给这个精致而温馨的厅室增添一抹生气。
就连壁炉周围的空白也没有放过，统统挂上了大小不一的画框，其中大都是印象派的风景画。
特别是墙上还挂着一张银板法曝光的老照片，透过黑白模糊的画面隐约看得出这里似乎是一处海湾。
棕榈树，沙滩上的贝壳，还有一望无际的海平面……
正当夏尔打量着天花板上的吊灯时，他突然听到踩在台阶上的吭吭脚步声，循声望去果然看到梅正扶着那架老式旋转木梯走下楼。
落地后，这位女仆也注意到了前者，放下手边的拖把和水桶便冲着夏尔挺直腰板，俨然一副等候指令的模样。
如今他也对此见怪不怪了，熟络地打起招呼：“早上好梅姐，教授她现在还在楼上吗？”
“是的长官，大小姐她现在还没有起床！”
听到这番回答的夏尔不由得有些诧异。
他毕竟骨子里并不属于这个世界，依然保持着早上八点左右起床的习惯。
与之相比的是，伦克尔顿的居民们往往在天刚蒙蒙亮的四五点就开始睡眼惺忪地洗漱了——好在住在这间寓所的另外两人对此并没有什么意见。
不过夏尔对此并不觉得多么意外。在他看来，这位年轻的教授的饮食作息实在是……
他扭头望向座椅旁边的那只红丝绒坐凳，上面果然摆放着厚厚一摞的典籍，翻开的书页上尽是密密麻麻的笔记与标注。
“我先去喊她起床吧，”夏尔叹道：“是时候该跟她好好聊一下了。”
顺着台阶而上，没一会儿夏尔便来到了莉玻寝室的门口。
他刚想要叩门示意，没想到轻轻一推便拉开一道门缝。
“没有锁门？”
夏尔皱起眉头，刚想要推门进去的时候突然止住了脚步了。
“等一下，”少年满脸怪异：按照这个熟悉的剧情发展，等我推开门的时候是不是会看到她只穿着一身内衣睡在床上？”
“都叫你平时少看那些小报刊里的低俗小说了……”
基米难掩鄙夷的吐槽声适时响起：“别想太多了亲爱的，她并不是这一幕的主演，是不会有这些烂俗的暧昧桥段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