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
女孩率先坐下，然后用命令的口吻对我说道。
也不知道刚刚的理由是否能让她信服。
等我重新在椅子上坐好后，她将手机递了过来。然后用不善的眼神看着我，示意我行动。
没办法，我只好老实地掏出手机对准二维码扫了一下。
“第三次见面了。你还不问问我的名字吗？”
她拿着手机。一边给我备注，一边朝我说着。
“你叫什么...”
为什么我能被她掌握主动权一直操控啊？
“柴月言。柴火的柴，月亮的月，语言的言。”
“挺好听的。”
“没让你评价。”
“......”
“偌。”
柴月言把手里的果汁又往我面前挪了挪。我没接，直到下一秒瞟见她“友善”眼神便只好乖乖接下。
不过，我突然觉得，女生念出“偌”的唇形真的好可爱。
“没记错的话，你是枫锦高中的吧？高几？”
“高二。”
“哦，我高一。你比我大一届。”
柴月言自顾自玩手机，嘴里念念有词。
“你知道吗，最近几天我们学校发生了好多事情，某天上课的时候突然好多警车开进学校，大部分学生都被盘问了，听说是什么霸凌事件导致两名学生坠楼，我朋友告诉我事情发生在晚上，现场还有你们学校的学生，你知道这件事吗？”
什么鬼？我和童梦几个人的行动不是以图书馆的名义协助的吗？而且据我所知只有梁诗诗认识我们，怎么搞的连我们是哪个学校的都一清二楚了。
“不，完全没听过有这么一回事。”
“欸，真的吗？”
她突然扭头，用手撑着脸颊，用一副我摸不透地表情看着我。
“我记得那天在学校附近的甜品店看到你时，后面来的那两名女生其中有一个穿的也是我们学校的校服吧？”
“那...那我怎么知道。那天的茶会我只是凑数的。”“好吧好吧。”
柴月言也不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结，视线重新回到手机的聊天界面上。出于好奇我偷偷看了一眼对方的头像，好像是个男生。不过也是，她这样的女生在学校一定很受男生欢迎，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你几岁？”
“这是什么问题，高一当然是十六岁。”
“哦。”
我轻轻点了点头，然后喝了一小口果汁。
“难道你喜欢年纪比你小的女生吗？”
柴月言关掉手机，嘴角勾起一抹让人看不分明的笑意盯着我。
“倒也不排斥。”
其实我比较喜欢外表清纯可爱，但内心十分成熟的女孩子。谈恋爱的时候她偶尔犯错我会哄她，但闹脾气这件事我接受不了，这世界上所有关系都是相互的，对我来说谈恋爱并不是小孩子的过家家，要是喜欢闹脾气吸引对方的注意力，这就太过于幼稚了。但问题是现在绝大部分女生都会如此，所以与其奉承一段感情，不如孤傲的独善其身。
“噢噢，那前几天和你一起的那三个女生呢？有你喜欢的人吗？”
“没有。”
我没有思考，毫不犹豫地脱口而出。
讲实话，对于叶宵潇，因为是青梅竹马的缘故，曾经的我尝试鼓起勇气突破那层关系，但经过“那件事情”之后，我开始思考，那种懵懵懂懂的情感真的是喜欢而诞生的吗？我无法轻易断定，但至少，现在的我并未对叶宵潇产生爱恋之情。更多的是把她当作朋友。
而童梦，我和她相识不久，每次见到她，第一眼给人的感觉与其说是不开心，不如说给人一种很冷淡的印象，她好像一直没有笑过，说话时表情很少会有变化，声音的起伏也很小，尽管如此，她好像至今为止没有被任何人讨厌，就像童话故事书中的女主人公一般。不过我对她实在提不起什么兴趣，倒不如说是对全世界的三次元女生一点兴趣都没有。
“平时呢，有什么爱好吗？”
“看轻小说，玩galgame，这些算吗？”
“你还真是死宅啊？”
柴月言突然用一种看垃圾的眼神盯着我，椅子还往旁边挪动两下。
“还好吧。”
我觉得这并不是什么值得羞耻的事情。玩galgame和看轻小说主要是为了代入感，想要切身体验那些自己从来没有经历过的人生和故事，遇见现实中不会遇见的人。
我比任何人都要清楚它们是假的，却又比任何人都期盼着它们的存在。
说我是哥布林的幻想也好，死宅的本质也罢。
除了在游戏里，我还能在哪里是主角。
“你知道吗？最近枫锦高中的学生会内部相当不和睦。”
“我倒是对学生会的事情不怎么了解。不过你是听谁说的。”
“我是知诗高中学生会的成员之一啊，认识你们学校的学生会成员，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真是吃惊。”
“你那语气完全没有吧？”
柴月言静静地坐在书桌前，慢慢地翻着书页，看都没看我一眼，但能注意到她的眼中透着一种清冷的静谧。
“枫锦高中有个叫徐陌的，你认识吗？”
“不算很熟。”
“明明是其他学校的，却在我们学校出乎预料的受女生欢迎，身边的朋友几乎都在讨论他，真想见一面，不知道我会不会被他迷倒。”
她声音里拖着长长的尾音。
“或许吧。”
徐陌确实十分优秀，大部分的女生都比较心仪像徐陌这样才艺双全，长得还帅气的男生，他干净英俊的脸庞上透露阳光文雅的气息。为人处世，得体大方；言谈举止，慢条斯理。平时穿着的雪白衬衫，显得他温文尔雅，特别是我仅仅在他附近就感觉要被他的气场压倒。
与徐陌相比，我......哎呀，不经意间又把自己跟徐陌比较起来了。
“小初？”
糟糕！
只是听到这个称呼，我的身体就猛地一颤。
“你旁边的是？”
我连忙站起来转过身打算解释，却发现一旁的柴月言已经先我一步开口。
“你好，我叫柴月言，是林初的朋友。”
柴月言面露微笑，用丝毫不输于叶宵潇的气势与她对视着。
大约持续了四五秒。叶宵潇将疑惑的目光投向我这边，好像是在说“这不是前几天在甜品店的女孩吗”“你怎么跟她勾搭上了”。
“哦，姐姐，我想起来了，那天在学校附近的甜品店，你和林初坐的同一桌吧？”
叶宵潇重新将视线挪到柴月言身上，却没有打算回答对方的样子。更多的是在审视她。
“她叫叶宵潇。”
“原来是宵潇姐啊，你好。”
柴月言再次重复问好，从她的表情上看不出任何信息。
不过这次叶宵潇还是出于礼貌向对方点点头。然后不急不缓地对我说。
“时间到了，我们回家吧。”
“哦...好。”
总觉得这句话奇奇怪怪的。
我拿起桌子上的小说，记好看到第几页后就把书放回原位，跟着叶宵潇朝楼下走去，途中回头朝柴月言的方向看了一眼，见到她一脸坏笑拿着手机对我挥了挥，又赶紧把头扭回去。
走出图书馆，叶宵潇瞬间变脸，那眼神冰冷到极致，让人毛骨悚然。
“偶遇？”
“偶遇。”
“给你个机会实话实说。”
“额...真是偶然遇到的，不过这是第二次了。”
叶宵潇开始用猫咪一样敏锐的视线打量着我，疑惑中夹杂着一点难以置信。
“第一次是在哪里碰见的？”
“也是图书馆。”
“看来你女人缘挺不错的。”
“这两者有什么关联吗？”
“偶然在甜品店遇到，又在机缘巧合之下在图书馆重逢。嘶...缘分都未必解释得通，这就是命运啊？”
叶宵潇自顾自地点头。如果说叶宵潇相信这种玄乎的东西，那可就难搞了。
“都说让你少看点恋爱占卜杂志。”
本来我就经常能看见叶宵潇躺在客厅的沙发上拿着差不多类型的杂志，实话说，我也有看过，某种意义上比谁都明白上面是一通看似词正理直的胡说八道。什么恋爱运势占卜，什么塔罗牌占卜爱情，可信度约等于零，和毒鸡汤没什么两样，只不过是想找个借口或可信的理由来安慰自身，连自己都要欺骗罢了。
“真不知道你和那个女生什么时候能修成正果啊。”
“瞎说。”
“那女生是知诗高中的吗？”
“嗯。”
“你有她联系方式没？”
“呃，有。”
叶宵潇突然沉默了。
“小初，我记得初中时你有一个非常要好的女生朋友，对吧？”
“......”
“虽然不清楚具体的情况，但那一阵子小初突然像找到了自己的世界一样，总是满脸笑容，无论何时都很开心。直到她离开学校后，小初又变成了以前的模样。”
我不理解叶宵潇莫名其妙提起这件事究竟想表达什么。
我自以为能够毫不在意的面对曾经那些丢脸的糗事，无论是被玩真心话大冒险输掉的女生表白然后当真被嘲笑，还是拿东西时不小心碰到陌生女孩的手被用恶心的表情盯着，直至现在我始终是孤身一人，所以我从不把对别人对我造成的伤害当一回事。
但只要想起那个女孩，在遇到她之前的所有不堪回忆就会一鼓作气的涌来攻击我。手心莫名出汗，心情变得紧张混乱起来。
“说够了吧。”
我的声音毫无情感，寒冷到令我自己都不敢相信这是我能说出的语气。
不过。
这样就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