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谁...”
“为谁而为...”
“为谁而为。我只是为了自己而为。”
我躺在沙发上，调整心情预演几遍旁白台词，接着默默将剧本放回桌上。
不得不说，江念雨确实有在剧本下足功夫。
无论是现在，还是以前，从表面现象来看。江念雨对我的了解十分深入。
不...没什么好惊讶的。
江念雨也会撒谎。所以她才说“对我一无所知”。
而陈语婷曾说过“要不要试着交往”，如今看来那毫无疑问是真话。
正如陈语婷说我是个小丑一样，我也能凭借她的态度绝对相信我和她之间不会有什么发展，虽然感觉不太和谐，但这也能算互相理解的一种吧。
我来到阳台，手支着栏杆。眼光瞥向楼下广场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就像我的思绪一样混乱。
对于转换心情来说，尝试些新的事物可能的确不错。
之所以当初我保持如此想法———现在才会认为对江念雨的那种感情本来就是不对的。
那么...问题究竟出在哪。
看似我执迷追寻真实的感情。然而事实却离那所谓的真实越来越远。
我所做的一切有什么意义吗？
隔阂在我和江念雨之间的分界线到底是什么。
可能我不止一次出错，我从最开始的选择就是错误的。
我深深叹了口气，怀着些许阴郁，转身走向玄关。
连问题是什么都不清楚，怎么可能想出答案。
现在是傍晚十点。
夜不能寐的我在无人街道上追逐自己的影子。
途中我驻足那家长期光顾的便利店。一如既往买罐咖啡在杂志架前随意翻看打发时间。
随着心情平静下来，我深思熟虑一番后，还是决定前往梦兮咖啡厅。
朝着斜对面那个路口直走就能到。
说来奇怪，人这种生物在烦恼一件事时，若不经意间转移注意力专心享受某件事，再回过神来看待问题，便会突然产生“有什么好焦虑的”这种想法。
我凭借极强的记忆力轻车熟路来到庭院。其实是对附近这一带太过熟悉了。
我走进店里，第一眼便看到陆兮在前台露出笑容，朝我挥手。
“哎呀，真是稀客。”
她身穿深蓝色白领针织衫，配上一条长裙。不知为何，我能想象出长裙下那双细嫩的小短腿。大概是因为她身高本就偏矮，平时给我的印象也是偏清纯少女风。而此时的穿搭比较像是童梦会想出来的，既视感实在太强烈。
“啊，你好。”
我简单点头问候。
“要喝点什么吗？”
“不用了，我找童梦。”
“这样啊，她好像在楼上的房间研究剧本。你从那边的楼梯上去找她吧，左手边第二个房间。”
她还是真是一脸平淡的说出了令所有男生都会震惊的话呢。
“我倒是没有那样的觉悟，既然她有事在忙就算了，我找个位置休息一会。”
“你...难道在害羞？”
陆兮眼睛一眨一眨地望着我。
“是，行了吧。我先走了。”
我不打算深入这个话题，双手插兜朝深处寻找座位。
“你怎么来了。”
熟悉的清冷声音。
是童梦。和上次在咖啡厅见面有所不同，这次她和平常一样，浑身散发着闲人勿扰的气息。穿搭方面也和陆兮别无二致。
“想过来找你讨论些事情。”
“是吗。”
童梦缓缓向我走来，继续说道：“找个地方坐下聊吧。”
原本打算呆在角落的我，在童梦的安排下入座靠窗的位置。
她将手中拿着的剧本放在桌子上，正视我的眼睛。
“关于拍摄的问题？”
她先一步断测我要说的话。
“差不多，我想问问，你认识徐陌多久了，他初中的事你有了解吗？”
“徐陌？怎么突然想知道他的事情？”
根据江念雨提供的剧本里，登场主要人物来看，每个角色都对应我身边出现过且熟知的人，唯一出现纰漏的便是徐陌，我根本不记得初中时期的经历有这样一个人的存在。
为了印证想法，我不方便直接过问徐陌，只好来童梦这边旁敲侧击。她是我目前为止观察，认为最熟悉徐陌的人。
最重要的是，根据谢俞岷和徐陌曾经透露的信息，谢俞佲认识陈语婷，并且大概率作为童梦的初中同学，而徐陌知晓谢俞岷初中时期喜欢童梦，那么就很有可能形成关系链。
“单纯有些好奇。”
这番拙劣的理由也不知道能不能让童梦信服。
“徐陌以前也是枫锦初中部的。”
童梦丝毫不拐弯抹角，直白告诉我。
那多半能证明徐陌对应他所出演的人物，可惜我剧本中的第一视角里没有他的登场，想知道具体的情况得等到正式拍摄才行。
“但其他事情我就不知道了。”
童梦拿起剧本翻开，顺便补充。
“足够了。”
“我也有点事想和你聊一聊。”
“说来听听。”
她阅读剧本，我看着窗外，就这么直接对话。
“有一段剧情是女主递伞给男主，我不太懂，女主是怀抱怎样的心情将伞借给一个跟自己毫不相干的人。”
童梦的意思是不知道如何代入角色进行演绎吧。这也难怪，童梦自我意识强烈，从来不会轻易向人示好，更别提陌生人了。她难以理解的是感受。
“看来你阅读理解一定不太行。”
“这两者有什么关联吗？”
“关联可大了。”
哼哼，往日里无所不知的童梦，没想到会在这个方面略显逊色，我不禁洋洋自得起来。
“你是笨蛋吗？”
似乎看穿我心中的想法，童梦叹了口气，突然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
“所以到底该怎么做才能演成那样。”
“嗯...首先要理解你自己吧。换句话说，就是正确地理解存在于自己内心深处的情感。诸如喜欢这个或者讨厌那个之类的情感，只要有意识地将其夸大到无所谓的地步就好，在潜意识中塑造出新的规则和情感底线。”
听到我一番极具个人认知的解释，童梦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指尖划过书页。
“这就是进入角色吗...？”
“严格意义上来讲差不多。不如说角色本身就是那样的性格。”
“你倒是能完美代入角色呢。”
“要你管。”
真烦人，总暗讽人有什么意思。
不过，童梦八成有为此绞尽脑汁思考，她本就是不会轻易请教别人的类型，至少可以证明她有好好看待这次活动。
“来。”
正当我们话题截止时，陆兮端着托盘到我们桌旁。
将红茶和咖啡分别放在我们面前。
我刚想拒绝，却见陆兮绽开笑容。
“我请客啦。”
陆兮挥手示意，快步离去。
我还在思考她的行为是否含有什么意义，童梦便点醒我。
“喝吧，没事。”
她率先拿起杯子啜饮。
先前有在便利店购买过一罐，所以原先打消喝咖啡念头。
既然如此，那我便不客气了。
“话说回来，女主喜欢上男主的过程也十分平淡呢，几乎没有铺垫。”
我用勺子搅拌杯中的黑色液体，静静听着童梦说话。
确实。江念雨并未明确的表示喜欢过我这件事，但毫无意外我们的关系在不知不觉中朝着恋爱的方面在发展。
是我没有把握好距离感——如今我说不出这样的话。
一旦问题的某个环节出错，得出错误的结论，而计算过程中没有意识到这点，问题便会永远失去改正的机会。
要是让我用一句话来概括我们两人之间的关系。
那就是：她对我有所期望，我在她身上寄托希望。
说到底，最开始我们不过是在相互利用。
可是，喜欢这种情感会让人变得温柔和勇敢。
一旦萌生就无法挽救了。
“我想，最初并没有喜欢吧。”
“那么，是寻找吗？”
童梦语调轻柔，其中似乎夹杂着独有自己能理解的感情。这句话想必是在说给自己听。
“或许吧。”
我原本打算闭口不语，但避免尴尬，还是决定搭上话题。
“明明有着八十亿人口，但似乎每个人都很孤单，人们在不同的年纪，不同的环境，寻找自以为命中注定，实则没有丝毫距离的另一半。”
童梦把头歪到一边思考，目不转睛地盯着茶杯。
“有好便会有坏，有正义便会衍生邪恶。换句话来说，有虚伪就必定有真实。如果人没有追求，岂不是和木偶没什么两样。”
“那你有目标吗？”
在童梦将视线挪到我眼睛时，气氛一转，瞬间产生微妙的变化。
突然这么严肃让我有些不适应，但还是承受她的视线，冷静回答。
“当然没有，活着就已经耗尽全力，剩下来的和我有什么关系。”
童梦倒吸一口气，发出类似叹息的声音。
“是吗。”
这的确是童梦的作风，用毫不相干的话推敲对方，通过言表推断真相，得不到满意的回答..不，应该说是不符合心中假设出的事实，便会露出这副表情。
她的逻辑和我相似，但我认为委婉一些比较好，毕竟我能看出来端倪，那么就代表其他人就算再不济，也能触及半分。
